第一卷 萬象之森  第三十八章 追憶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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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大一場暴風雪!
    狂風聲嘶力竭地咆哮,夾雜著鋪天蓋地的雪花溢滿整個蒼穹,目之所及不出百米,早已是茫茫一片朦朧。此時此刻,天與地已經混沌為了一體,再無法清晰地分辯出彼此來。
    圍坐在篝火旁的一行人親眼目睹層層白雪將來時深深淺淺的腳印迅速地覆蓋,並且仍然飛快地不停積累著,不約而同地感歎幸虧有斑斕運用意念探路,方才能趕在狂風暴雪來臨之前尋覓到這一處深不見底的山洞,避免身受老天爺吃飽了撐著無處發泄,在這裏肆意興風作浪地掀起的那場無妄之災。
    如以最初進入異境的位置為準,此處山洞位於其東北方向,路程破遠。遙遙相望隻見山巒連綿起伏,間隙有靈光鬼火閃耀;待走的近了,才發現原來這裏竟是尖銳陡峭的岩壁山石,寸草不生。
    這位於山巒腹地的天然洞穴前有一條早已幹涸枯竭的小溪,靠近後隱隱能感受到它陰冷詭異的脈象,於是在蟬翼的建議下,眾人凝神戒備,草木皆兵,進入山洞後果然見無數陰魂遊鬼‘無證營業’,擅自扼霸一方水土,五人早已見怪不怪了,輕而易舉地合力將其驅逐,好不容易收拾出一片尚且算得上幹淨的空地,又有天籟擅長製符驅鬼,撿現成的嶙峋怪石做成符咒結界,使得尋常鬼怪不敢靠近,歸一妥當了,這才於空地中央升起篝火,將幹糧拿出來燒烤果腹。
    自從被玲瓏與漫香‘糟蹋蹂躪’之後,紅綃徹底產生了‘女人天生是老虎’的怨念,打死不肯相信二人,寧可鑽進斑斕懷中取暖,也再不受她們‘美食的誘惑’而與之親近了。
    “好大的雪,好冷!”玲瓏翻出厚實的大氅裹住身子,愣愣望著洞外惟餘莽莽的雪光,雙手撐著下頜將身體縮成一團,悠然回憶道:“記得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也曾經目睹和今日這般凜冽的暴雪。那時候,母親抱著我,與父親並立窗前,兩個小哥哥活蹦亂跳地在室內嬉戲玩耍,一家人卿卿我我,和睦親密,一點也不覺得寒冷……那時候,好幸福啊。”她頓了頓,又歪著腦袋補充一句:“二哥拿他的蘇香偶人來逗我,卻又不肯予我玩,於是玲瓏不依地哭鬧,母親心疼,就將他的偶人送給我了。”
    “咦,真的麼?那你二哥呢?”那旁正吊兒郎當地蹺起二郎腿,與手中色鮮味美的烤雞腿酣戰不休的天籟聽她追憶往事,忍不住好奇地湊合一句。
    “不僅沒有討回玩偶,還被父親責罵一頓,罰他站著默寫全本《天邪逸事錄》(楓影大陸上作為啟蒙教育的傳奇故事教本,其中多為曆代英雄人物濟世救人、除暴安良的軼聞,夾雜鬼神妖魅等諸般傳說傳記),那麼厚厚一本哦。”玲瓏得意地伸手比出一個指節長短,臉上神采飛揚,絲毫沒有悔改反省的覺悟。
    “全部?”天籟不可置信地咋舌道:“佩服啊!你二哥那時候多大?”
    “那時候好像玲瓏三歲,二哥比我大四歲,應該是有七歲了罷。”玲瓏笑眯眯地沉浸在兒時的回憶裏,如數家珍般細細道來:“玲瓏的二哥很聰明,常常聽母親說他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卻因為十分頑皮經常挨父親的責打。不過在玲瓏的記憶中,從來也沒有看見他哭過,每次被責罰了,他也總是毫不在乎地笑笑,繼續過他悠然自得的日子。哎,總是父親舍不得下手重了吧?要不然他怎麼老是不知悔改地以捉弄我為樂呢?”玲瓏轉過臉望著身畔的斑斕,點了點頭,似乎深有感悟地補充一句:“男孩子小時候總是會特別調皮搗蛋的。”
    斑斕啞然失笑,不甘心地分辯道:“哪有!”
    連一旁一直不曾開口的蟬翼聽他們聊得火熱,這時候也忍不住加入討論,輕笑著漫不經心地問道:“玲瓏你可還曾記得你兩個哥哥的模樣麼?”
    “啊……”玲瓏沉默半晌,愣愣抬眼望向遙遠的彼方,搖了搖頭,黯然道:“我已經忘記了。。。玲瓏離家得早,隻記得大哥、二哥都長的比旁的孩童更加漂亮,大致因為父母本身淑靜俊美的緣故吧。”
    “啊啊,哇哈哈哈哈,好好好!太好啦!!”天籟突然喜出望外地大笑起來,一下蹦過來蹲在玲瓏身前,樂滋滋地自我介紹道:“妹子啊,其實我正是你失散多年的親哥哥啊!”他指了指蟬翼,又指了指自己:“那是你大哥,我是你二哥;乖,來,叫哥哥。”
    “……什麼!!”玲瓏‘蹭’地一下站了起來,不假思索地一腳飛踹過去,一撩眉大聲喝道:“去死去死,好不要臉的猴子!少跑來占你姑奶奶的便宜!!”
    “哇噻,來真的!”天籟順勢一個回身翻,單腳著地跳了兩下倒退回去,不甘心地揉了揉鼻子,轉過臉對蟬翼抱怨道:“看,妹子不理我了,你這做哥哥的也不出麵管管?”
    蟬翼正將烤熟的一隻鴨腿用油紙細心包裹好半邊,小心翼翼地遞給漫香,聞言嗤笑一聲,反駁道:“得了吧你,你要說書可別把我也拽進去。”
    “哎,話可不能這麼說啊!”猴子蹲下來,曖昧地望著蟬翼,一雙爪子不安分地伸過來搶奪食物,卻被漫香毫不客氣一甩手‘啪’地一下打了回去,天籟吃痛‘哎喲’一聲,可憐兮兮地望向好友:“好歹我小時候還總是‘一目十行,學而不忘’的神童嘛,是不?你說我那《天邪逸事錄》全本默寫下來,手疼不?”
    “——那得問你自己!”蟬翼的臉突然一紅,實在為他那曖昧未明的口吻而氣結,隻得將自己那份食物分出一半搪塞入他的嘴裏,佯怒道:“盡會胡攪蠻纏,老實閉上你的烏鴉嘴安靜安靜吧!”
    陰謀得逞的家夥‘嘿嘿’賊笑兩聲,果然叼起到手的食物安分地退回原位。玲瓏聽得懵懂未明,倒是一旁保持沉默的斑斕狡黠地看出其中微妙的端倪,輕笑一聲,不愛管這檔子閑事兒。
    幾人玩笑一翻,見天色已晚,蒼茫飛雪又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隻得暫時在洞中搭上地鋪就地歇息。豈知如此惡劣的天氣次日依舊不減,五人無奈之下隻好在山洞附近做一些簡單的搜索,可惜除了發現一些低級亡靈遊魂在周圍互相殘殺之外,並沒有實質性的進展。
    至傍晚時分,眾人垂頭喪氣地空手而歸,卻看見紅綃獨自在空中一邊滑翔一邊抱著一顆光彩琉璃的珠子興高采烈地玩著拋球接球的遊戲,起初並沒有人注意,過了一會,玲瓏抬頭間無意說了一句話,其餘四人這才猛然驚覺,‘唰’地一下把眼光齊聚過去,倒把紅綃嚇了一跳。
    玲瓏那句話其實很簡單,她不過說:“咦?紅綃手中的珠子和鎮魂靈珠一樣好看呢!”就這麼看似平平淡淡的一句戲言,讓漫香對它比劃了一個手勢,命令它把手中的‘球球’貢獻出來。
    雖然它是十八般不願意,可是畢竟主人之命不可違抗,隻得乖乖將手中的流光異彩的玩具上繳過去。趁漫香注意那珠子的功夫,它又從口袋裏掏出一顆,這次卻被玲瓏瞥見了,好奇地一把奪了過去,紅綃大聲抗議無效之後,再次從包包裏麵掏出一顆。
    “好嘛,這三顆鎮魂靈珠你可是一顆也沒有少拿嘛!”漫香給這小壞蛋氣得不行,擺出一副‘三娘教子’般的‘茶壺’架勢,對著可憐的紅綃一頓訓斥:“我就說怎麼我們一進入這異境,那‘異境之門’就立刻關閉了呢!原來是你這個可惡的笨鳥調皮搗蛋,把這三顆開門的靈珠給我弄下來了!這回可好了,你說罷,咱們可怎麼回去哩?!”
    紅綃可憐兮兮地望著漫香,雙手恐懼抱住毛絨絨的腦袋,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諾諾不知所措。卻是斑斕心疼這黏人的小東西,宛轉勸道:“我曾記得這三色靈珠氣正罡烈,吸附幽魂無數,現在已取了下來,再多加責備紅綃亦無可挽回,不如好生收著,抵禦朱參之時自有用處。”
    “再說了,深入虎穴,你還想完好無損地從原地出去,隻怕是癡人說夢罷?”天籟懶懶地在洞中晃蕩,一臉不削地諷刺道:“好生想辦法怎麼尋覓並且擊潰那墮入魔道的朱參才是真理,別整天無聊地瞎琢磨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漫香被他一頓搶白,忿忿無語,隻得將三色靈珠俱收入懷中,獨自盤膝打坐,不再追究紅綃過錯。
    其實就算紅綃未曾取下三顆靈珠,那異境之門敞開一炷香功夫也是會自動關閉的,倒白白浪費了那麼珍貴的寶貝真元靈珠黯然沉沒深潭。紅綃嗜好擅自收集諸般雜物的個性這時候倒幫上了大忙,隻是一行人現在尚未知覺罷了。
    夜幕降臨,洞穴內篝火跳躍歡舞,天地間依然一片雪白。風雪交加的夜顯得格外地寒冷,各人沉默地注視著那變化無常的火焰,陷入漫無止境的思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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