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天色尚早，聖女是不是回來的太快？”
    看見執盈進來時異常蒼白的容色，烏梢的臉上浮上一抹了然的笑。
    “族長應該知道原因，不是嗎？”執盈問。
    “當然知道。原因不過是聖女對男人動了心，但逾規未遂。”烏梢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執盈，慢條斯理地說著。
    “我正想聽聽族長大人對此的解答。”
    “是這種解答嗎？”
    烏梢不知從哪裏拿出一麵小鼓，用手指輕輕敲擊著。
    隨著她手指的動作，執盈慘白著麵孔，額頭的汗珠不受控製地向下流淌。
    “怎麽不說話？莫非你真以為有了忠烈王當靠山，就能改變一切？愛情，果然是讓人迷失心智的毒藥。即使你是聖女也不例外。”烏梢樂在其中似的，越敲越重。
    “這是對你試圖逾規的教訓，是對你試圖脫離我的掌控的懲罰。不過，別怕。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讓你死。現在隻不過是讓你初嚐滋味，感受一下保持溫馴的性格是件多麽必要的事。如果你肯像原來一樣聽話，我會把你當女兒一樣的疼愛。”言畢，烏梢放下了手裏的鼓。
    “如果我不肯呢？”執盈忍痛問道。她已經有了心愛的人，不會讓他因此而受到牽累。
    “嗬，我沒聽錯吧？你肯與不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中了金絲銀線蠱的人，沒機會說不。”烏梢看著執盈瞬間失去焦距的眼睛，臉上的笑燦若春花。
    “多久了？”執盈定了定神，很配合地問。
    “從你成為聖女的那天起，已經十二年了。其實我從沒瞞過你，因為我曾說過，別讓男人碰你。除非你想和他生死同命，不然還是老實當你的聖女吧。”烏梢有意無意在某個字眼上，加重著語氣。她望向執盈，很期待她的反應。
    “族長大人，真是深謀遠慮。這回，我終於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了。”執盈麵色平靜，語氣平和，仿佛中了金絲銀線蠱的是別人。
    “想不想知道如何才能擺脫它？”烏梢說道。沒見到預期的反應，她很不甘心。
    執盈一挑眉，視線掠過烏梢充滿惡意的臉。
    “剛才族長大人不是已經說了嗎？找個男人與我生死同命。”她平靜地說道。
    “這方法雖然原始但確實有效，前提是在我的幫助下，才能引出其中之一。”沒遇到合適的大魚前，她還舍不得拋出執盈這個餌。
    “你想利用我去控製誰？是阿駿？還是其它什麽人？”執盈思忖半天，不得不問。
    “我最喜歡和聰明人講話，不用浪費時間。忠烈王是顆很有用的棋子，但我相信他不會是唯一一顆。你果然是月神賜與艾月族的禮物。我想結盟之後，一切將會大大不同，很快艾月族將會擁有另一片新天地。唉，草原的日子過於順遂，如果再不勤奮點，很容易消蝕我的意誌。”
    烏梢看著手裏的彎刀，臉上不知為什麽有些莫名的抽動。
    “族長大人，難道你忘了嗎？草原上的鷹不是憑風而起的風箏，任人擺布。它哪怕隻剩下一根羽毛，也要自由地飛。”她很向往這種日子。
    “執盈，你聽好。安於現狀做我釣鉤上的餌，我會讓你活得舒服些。不然，我樂於送你最後一程。”烏梢突然抽出彎刀，一道森冷映入眼眸。
    “如果你現在不殺我，以後就沒有機會了。”執盈無視那隨時準備實施的威脅，黑眸幽深，隻點綴仇恨。
    烏梢沒吭聲，隻是望著她，任憑彎刀在眼中漸漸拉長著光影。
    幾天後，天都。
    大風國真是個美麗的地方。它留給執盈的初始印象非常好。
    在此之前，執盈從沒見過顏色如此豐富的春天，雖然草原的春天並不貧瘠，但她的視線還是被開得妖妖柔柔的桃李所吸引。在喧囂滿眼的濃紅蜜綠中，褪去青澀的果子，正將日益沈甸甸的心事，一一陳列。
    一路上，春天一再以春天的方式出現，讓執盈由驚豔到習慣再到熟視無睹。執盈無意采擷或融入春色之中，將自己與杏嬌柳媚隔絕，表情仍是清清淡淡的風過無瀾。
    除此之外，她還感覺到大風國是個富庶的地方。無論是販夫走卒，還是文人商賈大都一臉的安樂。不僅如此，而且它幅員遼闊，比斯納提草原不知大了幾倍。她慢慢地體會著這一切，直到烏梢將她領向聖壇。
    令執盈始料未及的是，聖壇比她想象中建得更好。可是無論建得多好，她站在上麵的心情都是一樣的無聊、無奈。白天向月神祈福？豈不是如同在晚上尋找太陽一樣的荒謬？她隱藏著無數種不能宣之於口的想法，暗自冷笑著。嘴裏毫不虔誠地念著咒語，然後不動聲色地簡化著過程。
    如果真實真的存在，就讓這一切快點結束吧。執盈默念完，將手裏的金樽倒轉，讓清洌的酒濺起點點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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