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看了唐義一眼，沒說什麼。在唐義的指揮下，他從內線拉了出去，在外圍為唐義做策應，打掩護，再也沒有強攻內線的機會給他了。而唐義則這時打得是順風順水，防守他的人對他的遠投近突根本沒有辦法。眼看著比分在拉大，常軍隻好過去協防，好在老黑在外圍根本不出手投籃。
    唐義又一次輕易的過人擺脫，正要低手上籃的他被飛過來的常軍帽了。唐義大喝一聲“好帽”，打得更積極了。
    常軍也被帶動得也更努力了。防守、籃板、過人、上籃，好在防他的是老黑。身高體壯的他往往被常軍一個加速或者變向就過了，要麼上籃得分，或是分球給人以助攻。
    唐義喊了暫停，讓老黑下，叫周通上。他又對周通耳語一番。周通連連點頭。然後周通就過來防守常軍。他隻防常軍的突破，不防常軍的跳投。隻要常軍站在三秒區外，他就離常軍遠一點，留出緩衝區。讓常軍在突破時失去了速度的優勢。一旦常軍突到了籃下，他就緊靠常軍的身體。終於在一次強攻中常軍被早已暗算半天的唐義給蓋一大帽。唐義高興得衝天仰嘯，然後和周通擊掌慶賀。
    遏製了常軍的發揮，唐義一方很快又是領先。經過幾十個回合的拉鋸，常軍一方以9：12落敗。
    散投中，唐義不無得意地對常軍說：“常軍老弟，我的戰術怎麼樣？”
    常軍迷惑不解的看著唐義。唐義有點誇張地說：“你的籃球打得這樣好，你可不要說你不懂戰術喲？”
    常軍有點不以為然，說：“什麼戰術，不就是配合嗎？”
    唐義說：“不僅是配合，還有合理的布局。比如今天，我觀察到你的跳投並不準，就讓周通專防你的突破。他粘住了你，自然就跳得不會太高了。所以我就能還你一個大帽了啊。”他又哈哈大笑起來，看來這個帽給了他太多的興奮了。
    唐義笑完後又說：“對了，常老弟，你投一下籃，我看你的動作哪個地方有問題？”常軍接過唐義遞過來的籃球，很扭捏地投了一個。常軍知道自己平生隻上了五分鍾的籃球課，其餘的大都是自己邊看邊打邊學邊進步。全是沒有老師指點的野架子。他打得好，無非是反應快、跳得高、運球熟。
    唐義看了後笑了，說：“你的手和手臂的動作都有點問題。”其實問題還不小呢，唐義在心中暗道。
    “你在投籃時，肘向外得太曆害了。肘要和腕、肩地同一條直線上，這樣才能使你的弧線筆直向前，不會偏離球籃。你的肘部的不正確導致你的出手點也不正確。我看到你好像是中指出球，甚至是中指和無名指出球。老弟，你也有點太離譜了吧？”
    常軍心悅誠服地點頭稱是。曉霞在場邊說：“隻要投進去不就行了嗎，哪有這麼多的道道啊？”
    唐義衝曉霞一舌，又對常軍擠眉弄眼了一番，好像說：喲，挺知道護食哈！
    常軍靦腆一笑，說：“你說的對，我在跳投時從來都沒有信心。所以你也看出來了，我很小跳投，即使有也是打板的。就是因為方向控製不好，老偏。”
    唐義嗬嗬笑了，說：“我說的對吧。正確的出手點應在食指和中指之間。”
    “什麼是出手點？”常軍不恥下問。
    “出手點包括兩個方麵。一是手臂，指手臂伸直時。二是手指的，指球離手時撥指的瞬間的重心位置。你看，正確的出手應是這樣的。”唐義也有好師之風。
    他伸手要過籃球，原地跳投了一個。果然，弧線又高又飄，籃球劃過一個美妙的弧線，空心入筐。
    唐義又要過籃球，遞給常軍，說：“你來試一下。”
    常軍剛把球舉起來，唐義就用手把他的肘從肩旁拉到身前。動作標準了，但常軍去連投籃都城不會了，竟投了一個三不沾。大夥都嗬嗬地笑起來。常軍也有點不好意思了。
    唐義拿過籃球要常軍再投，這麼虛心的學生如白頭麻雀一樣少。這時聽到曉霞在一旁說：“老爺，我餓了，我們吃飯去吧。”
    常軍對唐義抱歉一笑，說：“對不起。我下去後，一定練好跳投。”
    唐義點點頭，欲言又止，說：“那吧。你一定要努力練哈。過一段時間學校就要開一個運動會了。我希望在籃球場上看到你的身影喲。你要注意，每年的冠軍爭霸都是在中文係和數學係之間進行的。”
    唐義向曉霞那個地方努了下嘴，說：“好了，你去陪你的二妞吃飯去吧。不可怠慢美女喲。”大夥又是嗬嗬笑。
    曉霞聽到唐義的話，滿意地瞪了他一眼，心裏漾著幸福，挎著常軍的胳膊去了。
    “我們現在到哪去？”常軍問在身邊邊走邊唱的曉霞。
    曉霞“天真”地抬頭說：“我們不是去吃飯嗎？”
    常軍點了下她的俊俏的小鼻子，說：“我還不知道你？你是不想讓我在別人麵前出醜，才這樣叫我的。”
    “是嗎？”曉霞一陣暖流從心裏散出，慢慢把全身都浸潤得輕盈。我的心意他什麼時候都懂，這就是心有靈犀嗎？
    曉霞知道常軍的自尊心很強，也許是長在鄉下的緣故，他老是要和那些城裏的孩子比，誰更優秀。無論是學習還是其它。當然不會比吃穿。常軍的高中日記的第一頁就寫著“自古英才出寒家，天生我才必有用。”這是他第一次到縣城後，看到城裏的繁華後的感慨。想到家裏的父母是那樣的辛苦，而城裏人是那樣的輕鬆悠閑。唉，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常軍就暗下決心，努力學習，成為父母所期望的城裏人。所以在高中時，常軍無論是學習，還是運動會，還是演講比賽，還是文藝表演，常軍都是主動的參與者。不象其它的同學隻知道學習。所以常軍在高中三年當了三年的語文課代表，當然作文也是每次作文課的範文（可惜的是高考時太過自信的常軍作文被老師判作了跑題。120分的語文隻得了68分。常軍在估分時堅信自己的基礎知識部分最小也能考到50分。那就意味著50分的作文，他最多得了18分。每次都是範文的語文課代表的作文竟跑了題，也許是這就是命運弄人吧。要是作文不跑題，常軍不說上重點，能上一個更好的院校是沒有問題的。那麼常軍的人生就會是另外一個景象了。
    當正在高中複讀的常軍接到師範院校的通知書，就毫不猶豫地背上書包回了家。也害得也正在複讀的曉霞也回了家，向她的爸媽哭鬧了幾天，讓她的爸爸為她到處跑動，直到和常軍一樣到了同一所學校。隻不過常軍是正取，她上的是委培。也許是覺得小時候沒能照顧曉霞，曉霞的爸爸媽媽很少拂曉霞的意願。看到曉霞能高興，他們出多大的力，花多少的錢也是願意的。
    但是人生並沒有那麼多的如果。隻有麵對現實的人生才是積極的人生。在同學們的惋惜聲中上了師院的常軍並沒有感覺到多少遺憾和後悔。反而感覺上了師院，獎學金補助很高，分配工作前景很好，不用在找工作時花太多的錢而高興。在中國這個人情社會裏，哪兒不用錢呢？幾千年的陋習不是說改就能改掉的。就連為人民服務的公仆們也是免不了受幾千年來官本位思想的影響，能真正去做到一心為民，而不是一心為官，更不是千裏做官隻為財。
    自尊心強的人大抵有太多的自卑，才會讓自己很是敏感。家境、吃穿、才藝、交際等不如城裏學生的鄉下學子，往往有著更強的自尊心。心裏暗羨城裏學生的同時，也有著絲絲的不屑、抵製甚至是憤恨。常軍在這一點上，要比其它鄉下來的學生好了很多。一是他的各方麵的能力確實很好，加上曉霞這個確實的漂亮的女孩子一心一意地跟在身邊，增加了不少讓人羨慕的資本。若幹方麵的優勝遠遠壓住了吃穿方麵的不如。
    常軍看了看身邊小鳥依人的曉霞，想到她總能想到他的心裏去。一個小事，就看出曉霞是多麼的在意他。曉霞知書達理，美麗賢淑，對常軍又是如此體貼入微。常軍的心也歡快了起來，如那枝頭弄舌的鳥雀。
    吃過飯後，常軍就把曉霞送到女生寢室去了。不管她怎麼央求，要常軍再陪她上操場遛一圈，常軍也沒有答應，說：“上一次去，就差一點沒要了那些親密愛人的命，你還要怎麼樣啊？”
    曉霞心中暗說，我們不也是親愛的……嗎？我們為什麼不能到那兒去呢？想到大學戀人的大膽舉止，曉霞忍不住的一陣臉紅耳熱。真不知道老爺要是那樣抱她的感覺是怎麼樣的。但她看到常軍正注視著她的眼光就知道常軍是不會再去了。於是就乖巧的聽話回了寢室。看著樓道口站著等人的男生熙熙攘攘，曉霞無奈地看了常軍一眼。隻見常軍正在笑著對她擺手，讓她回去呢。曉霞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唉，我的老爺呀……
    回到寢室，除了劉峰，大家都在。初來乍到，大家都沒有太多的朋友和地方可去。更不會象高年級的男生可以在女生寢室樓下人約黃昏後。所以隻能吃過飯，到寢室。這時一臉憨厚的胡根生興高采烈的走了進來。看他的興奮度，比獻出處男之吻的男生還要激動。他“咚咚咚咚”喝下半缸涼開水後，才壓抑住？？的心跳。小衛忍不住問道：“老胡，怎麼了？被人泡了嗎？”
    胡根生意猶未盡地長籲一口氣，道：“為國爭光，中華萬歲。？！”
    常軍笑了，說：“到底怎麼了？這麼氣勢磅礴的。”
    胡根陽說：“我碰到外教了。”
    小衛說：“啊，外教。男的還是女的？”
    “女的。”
    “年輕不？好看不？”小衛一臉的興奮。總在電視上看到老外，在生活中可從來沒有見過。還是一女的。小衛忍不住浮想聯翩，想到上高中時和夥伴們在小錄像廳看的歐美A片來。那身材，那大腿，那……
    小衛舔了下嘴唇，曖昧地說：“長得性感不？”
    胡根生白了小衛一眼，說：“性感不性感，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挺肉感的。她的腰，估計比高明的都要粗。”小衛看了一眼又黑又胖的高明，有點惡心地說：“就這樣的老外也讓你激動成這樣嗎？”
    胡根生高傲地俯視著小衛，一字一句地說：“你以為誰都象你一樣是小色鬼呀！我高興的是為國爭光了。”
    張金宇說：“快說，快說，你怎麼樣就為國爭光了？”
    胡根生得意洋洋地又喝了一口水，斯條慢理地說：“今天我不小心碰了人一下，我一看是老外，還是一女的。心想我可不能丟了文明古國的麵子。我就脫口而出：‘IAMSORRY。’”大家一聽，哈哈大笑起來。
    胡根生的英語水平，初一還不到。他的各科均優，尤其是數理化。但高考時，英語隻考了28分。就這28分，他說還是要拜托他的視力好。盡管旁邊的同學拚命想不讓他看。但在有過無數次考場窺視豐富經驗的胡根生的眼裏，隻要看筆帽的晃動，就能知道答案是A、B、C還是D。十年寒窗，多少次英語考試，胡根生就是這樣糊過來的。所以胡根生考英語時隻做85個選擇題，後麵的書麵表達毫不猶豫的放棄。因為單詞他根本就記不住幾個，更別說語法。由此，他還得出一個經驗，在所有的鄰座中，誰的試卷捂得越嚴實，一般誰的成績就越好。所以平時英語考試中往往能考到80分以上，運氣好了，能考到90分以上。當看到高考成績時，他在心中把高考時那個試卷捂得最嚴實的鄰座的幾個世紀的祖宗問候了好幾十遍。我靠，你自己就不會，還怕人抄你的。經驗主義害死人啊。
    所以大家聽說他用英語與“外教”對話，無不感覺很是有趣。胡根生的臉被大家笑紅了，說：“我可是為了國家的榮譽，才這樣趕鴨子上架的。你們還笑我。”大家好不容易止住笑，讓胡根生繼續。
    胡根生說：“沒想到外教對我說：‘IAMSORRY，TWO。’當時我一聽就急了，我們泱泱文明，怎麼能遜色於她。我一挺胸，馬上說道：‘IAMSORRY，THREE。’”
    高明剛喝到嘴裏的一口水如飛瀑一般噴了出來。小衛更是笑得在床上直打撲拉。張金宇捂著肚子說：“我說老胡啊，人家說的是‘IAMSORRY，TOO。’是我也很抱歉，而不是我對不起你兩次。你就隻能聽懂ONE，TWO，THREE，FOUR嗎？我的老天爺。”
    胡根生的臉一下子凝固了，得意洋洋的神情變成了這時的大汗，不住地往下滴。嘴裏喃喃著：“那就壞了，那就壞了。”
    常軍笑著問：“什麼事壞了？”
    胡根生一抹臉上淋漓的汗水，說：“外教一臉疑問地又說：‘SORRYFOR（FOUR）？’我聽到後，心中升騰起一股對這些八國聯軍後代的憤怒，中國人都已站起來了，竟然還敢這樣囂張，連一句道歉也要壓過我。我就張開五指，大聲衝她喊道：‘IAMSORRY，FIVE。’說完我就滿懷豪情地轉身走了，留下那個滿臉疑惑的外教愣在那兒。”
    大家夥再也受不了，暴笑聲洶湧而出。隻一會兒，就隻見這些人中有的氣若遊絲、有的擂胸捶足、有的淚水長流。粗壯的高明則要把床板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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