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著醬油瓶，莫小北想著哥哥正在給自己做喜歡吃的糖醋排骨，嘴角上揚。
    剛要推開家門，一陣爭吵傳來。
    “你別忘了，你是他哥！！他還小，不懂事，你怎麼也跟著不懂事？！”陳薇大聲吼道。
    “不是這樣的……”莫小南的聲音壓抑著，“小北隻是把我當哥哥，我是他唯一的親人，關係親密也是很正常……”聲音漸漸低下去，語氣裏的不確定非常顯見。
    似乎是抓到證據，陳薇的聲音更加高昂：“正常？你真認為正常？！如果隻是哥哥，哪個小孩隻有哥哥跟自己玩時才笑得開心？哪個小孩非要哥哥在身邊，才安穩的吃飯？哪個小孩隻要是哥哥吩咐，任何事情都會去做？！！”
    “不是的，不是這樣……”莫小南無助的聲音傳來。
    莫小北緊緊捧著醬油瓶，嘴緊閉著。
    當裏麵安靜下來後，莫小北咬咬嘴唇，然後像沒事人一樣推開門。
    “哥，醬油買回來了！”微笑的遞過醬油瓶，乖巧的令莫小南心疼。
    旁邊的林薇使勁使眼色，莫小南裝作沒看到，摸摸莫小北的頭發：“再等一會會糖醋排骨就做好了，小北先去看看電視吧。”
    “嗯。哥哥一定要做多點哦。我最喜歡吃哥哥做的菜了。”說完，莫小北非常自然的親了哥哥的手背一下，然後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
    飯桌上，擺滿了自己喜歡的佳肴，想到是哥哥做的，莫小北吃的更歡。
    “慢點，不要噎著，慢點吃，來喝點湯。”莫小南邊說邊盛了一勺湯遞到小北麵前。
    小北就著他的手把湯喝了：“哥哥做的菜好好吃，湯也好好喝。”臉上的笑容很是燦爛。莫小南看了那麼多年，仍舊有驚豔的感覺，不驚看呆了。直到旁邊的陳微用肘子搗了他一下他才猛然驚醒。而麵前的小北的笑容依舊很溫暖，很舒適。莫小南自嘲似的笑了下，然後習慣性寵溺摸摸小北的頭：“好吃就多吃點。”
    自己竟然對自己的弟弟感到驚豔！莫小南食不下咽，自己怎麼可以對親身弟弟有非份之想！
    吃完飯，三人做在沙發上看著電視。
    像是下了決心，莫小南舉起遙控關了電視。
    莫小北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等著莫小南發話。
    莫小南走到窗戶邊，咬了咬嘴唇：“小北，哥哥找到工作了。”本該是值得歡喜的消息，莫小南卻講得無比沉重。
    “嗯。”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莫小北垂下眼簾。
    “是在鄰近的S城的一個大公司。哥哥要努力工作才能負擔我們的生活。”死死握住顫抖的雙手，莫小南繼續說道，“所以哥哥沒有時間再照顧你了。”
    “嗯。”出乎意料，莫小北沒有表示任何抗議。
    莫小南竟然沒有感覺如釋重負，相反，竟然有點生氣，盡管這個氣他自己都感覺很莫名其妙。
    “所以，以後你就去學校上學吧。以你現在的基礎，應該可以直接上小學了。”頓了頓，繼續說道：“哥哥沒時間照顧你，你就住寄宿製的吧。”沒有任何商量的口吻，這個是從未出現的語氣，莫小北也沒有覺得任何不妥，點點頭：“我知道了。什麼時候開學？”
    莫小南出奇的不爽，後悔的話也脫口而出：“我下午就帶你去學校！”說完頭也不回的走進房間，甩了門。
    陳薇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小北，在學校要聽老師話阿。其實以你的實力，直接上三年級也沒問題，隻是你的年齡還沒夠，要好好學習哦。”
    莫小北沒有任何言語，走到哥哥剛站的窗戶旁，望著遠處。
    當天下午，莫小北就被送進了C小學。C小學是個貴族學校。盡管能狠下心把弟弟送去學校，但仍舊舍不得他吃苦，隻能盡量讓他的生活舒適。
    在莫小南為弟弟到處奔波的時候，身邊的莫小北沒有任何言語。
    那時候，莫小北五歲半。
    為了把莫小北送進來，莫小南沒少花銀子，但沒有任何怨言。反而在跟莫小北道別時候，莫小北的依舊沉默，讓他一整天的火全部爆發：“那你以後就聽老師話，有事打我手機。”看著莫小北依舊緊閉雙唇，莫小南連“再見”都沒說，就甩門離開。
    而在莫小南甩門離開後，莫小北忍住一天的眼淚，緩緩流下。莫小北隻是不出聲的流淚，鼻子通紅。咬著的嘴唇到眼淚幹涸已久後，才緩緩放開。而那時，下嘴唇流的血都已經幹涸了。
    貴族學校畢竟是貴族學校，宿舍非常之大，兩人一個宿舍。每天都有阿姨來幫他們整理房間，清洗衣服。而學生所要做的，除了玩和學習，就剩下吃，睡了。
    跟莫小北同宿舍的同學叫林暖。父親是公司老總，家境很好，但成績正好相反。
    不管莫小北對他多冷淡，林暖仍舊對他很好。吃的東西總不忘記給莫小北留一份，玩也總喜歡叫上他。
    莫小北也漸漸習慣有林暖的存在。林暖對於他來說，正如他的名字，很暖和。
    在林暖眼裏，莫小北就是一天才。考試成績總是第一。長得又好看，就是太冷淡。林暖總好奇身邊這個人在想什麼。不過，一年級的小朋友再怎麼想，也是很孩子的，所以這個好奇也是無聊的時候好奇，一般，他都是樂嗬嗬的。
    莫小北一有空閑，就站在窗口望著遠處。平時除了老師提問，他幾乎不講話。身邊的林暖總是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說完，再回頭問莫小北：“我說的對麼？”莫小北點點頭。其實，他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老師看莫小北成績很好，也就不責怪他遠離同學，畢竟現在任何學校、家長都是隻看成績。
    再說，莫小北身邊不還是有個林暖麼？雖然他最初也擔心林暖帶壞莫小北，但事情漸漸發展成莫小北學習的時候，從不碰書的林暖也會乖乖捧起書本了。
    從上次見到那個人，距離現在已經三個月了。莫小北站在窗戶旁，明天就放寒假了。那個人，會來接麼？
    三個月來，每周都是林薇來看自己，那個人，一直未出現。
    隻是說，工作很忙。
    即使是在自己生日那天。
    而自己，也從未撥打那個早已熟記於心的11個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