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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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末的時候,我和鄭午被雙雙開除了。
起因是之前我和鄭午一起吃的拉麵,我病倒了,又吐又拉又燒,大概是因為食物中毒吧,朱經理給了我藥並讓我我床休息,鄭午沒事,還在我麵前吹噓自己的身體是多麼的強壯。第二天,我不敢再去吃拉麵,鄭午沒事人似的抱著一碗涕溜涕溜吃完,沒多會兒就開始頭暈低燒惡心,我忙讓他夾著體溫計躺在裏屋。朱經理在外屋悶悶不語,不大會兒走到鄭午麵前,端詳了半天,說:“真發燒呢?你是困了吧?”那聲音雖小,還是被我聽到了,我憤憤走進裏屋,衝朱經理嚷嚷道:“你什麼意思啊?你裝一個我們瞧瞧!有你這麼說話的嗎?經理,經理怎麼了?經理也得講理才行!”朱經理眉頭緊縮、怒目圓睜的瞪著我,我也毫無畏懼的與他對視,少頃,朱經理冷哼一聲拂袖而去。第二天一早我們便被開除了。
我和鄭午拿了工錢,拖著行李又回到韓冬家。韓冬對我們的回歸表示了熱烈地歡迎。
後來鄭午跟葉雅說了些什麼,在一天晚上有數十塊板磚雨點般砸進他們村東頭的藥店裏,嚇得藥店經理當晚報警,卻至今沒有破案。
林燕看到我再次丟掉了工作很是替我苦惱,說雖然那個工作不怎麼樣,可至少有口飯吃,現在行了,又成閑人一個了。我說無所謂,反正在那呆一輩子也不會攢到30萬的。
對於很快成為自由之身的我,顯然並沒有什麼準備,身上的錢流水般不見,幾日後,隻夠回家的路費了。
回家後,父親鄭重跟我談判,說我幹什麼工作都沒有常性,幹脆托人把我弄進四院(第四人民醫院)得了,但在我一再反對下,老爺子折中決定再給我一個月時間,若還是沒有工作就必須回家,我隻得接受了他的條件。
在家的半個多月,除了每天必須給林燕的短信和電話外,偶爾會到老黑那裏坐坐,從他那裏得知盧雲已經結婚了,並且留在了海南,據說他老公是哪個市財政局長的兒子,老黑笑著說盧雲是難逃富貴命了。
再次回來的時候是突然作出的決定,原因是前一天晚上做的一個怪夢:夜裏,我一個人坐在陽台上對著圓圓的月亮喝酒,突然看到仿佛從月亮上飛來一個東西,開始的時候隻有一個小小黑點,漸漸黑點變大,越來越大,當它破窗而入時,已看清是一巨大的燕子。燕子用它碩大的爪子將我按倒在地上,鋒利如刀子般的爪子在我胸膛輕輕一劃,鮮血溢出,燕子巨大的喙伸進我裂開的胸膛將心衘出,喙輕輕一動咽了下去,我在它白色的肚子下麵幹著急,動也動不了,燕子燈籠般大小的眼睛詭異地看看我,發出一鎮古怪聲響,突然鬆開我,從窗口飛走,我急匆匆站起身,隻記得要追回我的心,腳踩窗口用力一蹬,使勁伸手向燕子抓去,隻抓到了燕尾上的一撮羽毛,便向下墜去……
驚醒後的我決定第二天就回去,可是我剛剛回到那座城市後,就收到了這樣一條短信:米奇,我走了,到青島去了,對不起,再次欺騙了你,不要恨我……我們分手吧。
晴天霹靂大概就是這樣的了,什麼都不知道,一直被蒙在鼓裏的我突然間要接受這個現實是不可能的,一切來得是那麼突然,這之前我們甚至還通過電話,電話裏並沒有感受到任何風吹草動,就那麼突然地,一下子剩下我一個人在這個城市裏掙紮……
打電話,對方總是關機,仿佛一夜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一般,無法聯係。我找到了林傑,林傑告訴我林燕從一開始就報了名要去青島的,她是個事業心極強的女孩,一般男孩是駕馭不了她的。有這麼個機會林燕是不會輕易放棄的,林傑勸我還是放棄她吧,她不是個一般的女孩子,也決不可能任憑自己一般下去。
我知道林燕注定不是能為愛放棄一切的庸俗的普通女孩,她的要強我早就有所領教,隻是我自已一個人入戲罷了,我這樣想著,一瞬間,恨意盎然。
自己被一次次欺騙,竟然還能那麼信任她,這是件多麼可笑的事情,我開始懷疑自己,懷疑愛。不曉得那時候為什麼會那麼深信著林燕,這時看來那是個笑話,惡魔的玩笑。
回想起來這次我們合好才將將兩個月,這兩個月中她表現的是那麼完美,沒有一點破綻,讓人不忍心相信那些竟然是假的,可是……她的目的是什麼?為什麼欺騙我?隻是覺得好玩嗎?還是無聊?或……
然而,美麗的東西不會因為離開了而變得醜陋,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每一個曾留下的細小細節都在我的腦海裏來回蕩漾,揮之不去。
那段時間我每天都是迷迷糊糊的,竟連韓冬實習完回家是怎麼走得也忘記了,之後鄭午也離開了,去幹什麼說了不止一遍,也沒記住。我每天呆在家裏,不停的按著手機,發著短信,我想清楚的知道這是為什麼,一切就這樣結束了嗎?所有的快樂似乎在身邊還有著餘溫,並沒有走遠。我努力想留下的東西竟然就那麼輕易不見了,沒有了任何痕跡……
時間在我的頹廢與空虛中流逝,轉眼間已經月末。就是說,如果自己再找不到工作,就要被迫回家,那樣的話,或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見到林燕了,雖然留在這邊也不一定有機會,但總比在家的機會大。
哪怕隻有一麵,我也要見到她,把事情問清楚,否則我是不會甘心的!我不相信林燕真的會騙我,雖然這已是事實。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在街上閑逛納涼,轉到廣場累了,找了個石墩坐著休息,無聊中掏出手機,隨意翻看著通訊錄,當選項移動到“洋妞”的時候停了下來。看著這兩個字,回憶起那天路上搭訕的金發女孩,我活動拇指發了條短信過去:晚安。
我繼續翻看通訊錄,終於決定給仨兒打電話。
約了仨兒在廣場見麵,和仨兒通話的時候又有電話打進來,我看來電顯示是那個洋妞,沒有理會她,過了一會兒又打過來,我按了拒接,緊接著短信過來了:請問您是哪位?
我逗她:我是你的一位仰慕者,被你深深吸引的一個男人。
女孩:我們,認識嗎?
我:有過一麵之緣。
女孩:什麼時候?
我:大約兩個月前。
女孩:……你怎麼有我的電話?
我:你告訴我的。
女孩:怎麼可能,我的電話號碼從不輕易告訴別人。
我:這說明我對你的重要性。
女孩: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讓我仔細想想。
我:微生米奇。
女孩:真酷的名字,可惜我不記得曾認識過這樣一個人。
仨兒來了,我沒有和女孩繼續貧下去,跟著他上了車。
“她走了。”仨兒麵無表情。
我點點頭:“你怎麼知道?”
“林傑告訴我的。”仨兒說。
“你們關係不錯?”我好奇的問。
仨兒撇了我一眼:“你還有功夫關心這個?”
我歎了一聲:“那又能怎麼樣呢?青島那麼大她在哪兒都不知道……”
“我知道她在哪裏。”仨兒說。
我望著仨兒,猜測他這句話到底是真是假。
仨兒目視前方,邊開車邊說:“她走的前一天,我碰到了林傑,她告訴我林燕走的消息,我去送了林燕,青島的一家合資服裝廠,麵試很順利,她在那邊會很有發展的,研發部經理很看重她。”
“你早就知道……”我盯著仨兒。
仨兒點點頭:“還是算了吧,米奇,林燕不是我們任何一個人可以駕馭得了的女孩兒。在這裏的,我們認識的人裏頭,沒有一個人可以左右她。放棄吧,這也是她希望並要求我轉達的。”
我的呼吸逐漸沉重,這好像是一個圈套,他們早已預謀好的圈套,隻等我來往裏鑽,我一字一句的說:“為什麼不早跟我說?”
“林燕的意思,”仨兒說,“她不想傷你太深,希望你平靜下來後再叫我告訴你……”
“你認為我現在平靜下來了?”我打斷仨兒的話。
“至少你知道要找個人聊天了。”仨兒點燃支煙,伸手給我,我推了回去,“她到那邊會換電話號碼,說是等適當的機會會告訴你,你別看我,我也不知道。還有就是她希望你回家,隻有在家你才會有穩定的工作,才不會像現在這樣上三天歇兩天的。”
“回家?”我搖搖頭,“NO,NO,NO,我是不會輕易回去的,至少這一年內是不會的。”
“為什麼?”仨兒不解的問,“他已經不在這個城市了。”
“約定,”我說,“我們約好的我要在這裏陪她到畢業,不論她變沒變,我是不會失約的。”
“唉,做男人還真是辛苦啊。”仨兒歎道。
說話間,我和仨兒來到一家叫做“第三隻眼”的酒吧,雙雙坐下,要了啤酒小吃。
“米奇,”仨兒衝我舉舉酒瓶,喝了口酒說,“我覺得你在認識林燕後變了。”
我對著瓶子一口氣吹進大半瓶,喘著氣說:“其實你也一樣,在遇見swiny以後。”
我們對視著,笑了,傻傻的,兩個酒瓶碰在一起。
“我知道,你不可能忘記林燕,”我說,“那麼完美的女孩誰會甘心忘記呢?隻是我占了先機,你就理所當然的一邊站了。”
“是啊,”仨兒說,“怎麼能忘記呀,多好的姑娘。”
“你說她還會回來嗎?”我望著仨兒。
“不知道,也許會吧,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比如說畢業論文要寫、畢業照要照……”仨兒遞煙給我。
我再次推了回去:“不抽了,答應過她的。”
仨兒點燃煙慢慢吸著:“米奇,你也別太傷心了,有些事情是該學著放棄的,有句話不是說放棄也是一種美嗎?”
“為什麼?”我靠在沙發背上歎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覺得自己一點也不了解她了。”
“誰又能真的了解誰多少呢?有時候連我們自己也不見得能真正了解自己。”仨兒說,“米奇,世界是不會因為你的沒有改變而停止改變的,林燕也一樣。”
“我想不開,真想不開!之前她剛剛對我發過誓的!”
“那又怎樣呢?”仨兒的話讓我對他有了和以往截然不同的印象,“愛情本來就是場遊戲,隻是你入戲太深,是該醒過來的時候了,愛情過後,沒有人會在意曾經的海誓山盟。其實這已經很明顯了,林燕在事業與你之間果斷的選擇了前者。”
我哼了一聲:“你好像滿了解愛情似的,我不否認她選擇了事業,這也是在最開始我答應過她的,可我總覺得這裏邊有事,你不覺得嗎?”
仨兒搖搖頭:“沒覺得,你過於敏感了,這就是當局者迷吧。”
“是嗎?”我拍打著自己的腦袋。從一開始我就堅定的相信了我們不會在一起,結果我如願了,卻很苦惱……或許那時的短信不該這樣回吧,還真是準呢。
“你應該明白的……”
“什麼?”
“無論是狼愛上羊還是狗愛上狼,它們都是有可能在一起的,唯獨愛上燕子不成,燕子有翅膀,它會飛……”
我抿了抿嘴唇:“如果要留下她,就應該折斷她的翅膀,對嗎?”
仨兒拍拍我的肩膀:“兄弟,你做不到。”
我自嘲的笑了,是啊,我做不到,我不是大嘴,也不是鄭午,他們可以,可以毫不留情的折斷燕子的翅膀,或許那個時候燕子才更依賴傷害過她的人吧,我這樣的,充其量不過在深夜裏躺在床上胡思亂想罷了。
“咱甭提她了,”我舉起酒瓶和仨兒碰杯,“說說別的,你的初吻,給了誰?”
仨兒伸手晃晃手中的香煙:“煙,你呢?”
我的嘴唇和酒瓶口分離時發出一聲悠揚的“嘣”:“啤酒瓶。”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