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月的電話已經是空號，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她就像一朵雲消失在萬丈晴空之中。
    “喂，哪位？”我接通響個不停的手機。
    “米奇，是我啊。”電話裏傳來林燕的聲音，“maisie退學了你知道嗎？”
    “知道。”我說。
    “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害我那麼擔心！”
    “擔心也沒有用啊，我們誰也阻止不了她……她就是那麼倔強的一個女孩子。”
    “你好象挺惆悵的……”
    “不，沒什麼。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嗎？”
    “不，不，隻是很意外，太少接到你的電話，有些受寵若驚。”
    “好久沒過來了，有點想你。”
    “不會吧？這種話能從你嘴裏說出來……我太受驚了！能不能順便把‘我愛你’也說一遍？”
    “嗬嗬，我怕你因驚嚇過度而暈厥。明天有時間嗎？我想見見你。”
    “有，你要過來嗎？”
    “是你過來好不好？”
    “好。”
    好久沒有見過林燕了，一直以來我們被麻煩和痛苦包圍著並輪番攻擊。半個多月的沒見竟然使我對林燕的記憶有些模糊了，我努力在大腦中搜索林燕的消息，卻始終是模糊的，朦朧的一個輪廓。
    我有些慌了，翻箱倒櫃尋找林燕留下的記憶，才發現，原來我連她的一張照片也沒有。
    我盯著一直在我床頭懸掛著的林燕送我的人偶出神，霎時間，我覺得自己正象這個人偶一樣在空中懸著，晃晃悠悠輕飄飄的。
    第二天乘車來到華葉大學，依然靠在那棵梧桐樹下等待。不多時，林燕背著手笑盈盈從樓上下來，走近我，突然伸出手把一條米黃色的圍巾套在我的脖子上：“送你的！”
    我愣了一下後，嘖嘖歎道：“謔！現在的圍巾怎麼都跟哈達似的那麼長？看來中國人民真的富裕了！哪兒買的？不賤吧？”
    “什麼哪兒買的，”林燕指著自己說，“是我自己織的，花了半個月哎。”
    “呦，”我盯著林燕看，“真沒看出來，你還有這麼一手兒呢！”
    “新學的啦，”林燕說，“用了大半個月才弄好的呢！”
    “謝謝了。”我把圍巾圍好，伸手在她臉上摸了一把。
    “好涼！”林燕把我的手從臉上拿下，伸進我的口袋，“去圖書館坐會兒吧。”
    我點點頭，對於口袋空空的我來說這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人們都說男人有錢就變壞，這是廢話，沒錢的男人拿什麼去變壞？在圖書館嗎？最壞不過偷本書、撕張自己感興趣的插圖罷了。
    來到圖書館我有些興奮，好多看上去溫文爾雅男男女女坐在若大的室內專注看書，窗外的陽光照在他們的臉上顯得柔和而鮮豔。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我仿佛變成他們中的一員，林燕給我拿了本娛樂雜誌，我也努力表現得專注，然而不知何時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林燕把我叫醒，我抹去嘴角溢出的口水，望了眼雜誌上陰濕的一片慌忙合上。林燕笑著看我：“你睡一上午了，該吃午飯了。”說完遞給我張紙巾，示意我擦淨嘴角。
    我尷尬的笑笑：“夢見和你打波兒了。”
    林燕領我到第二食堂，用她的飯卡打了兩份套餐，我們相對而坐。這種大食堂是相當熱鬧的，我又好象回到了學生時代，我喜歡這種感覺。
    林燕扒完碗中的米飯，抬頭看我，她的鼻尖粘了一粒米，看上去傻傻的，很可愛。我伸手抹掉那粒米：“你的鼻子也餓了。”
    林燕笑：“你的鼻子才餓呢……”
    “馮月不在這裏了。”我突然說。
    “是啊……不知她為什麼突然退學。”林燕有些黯然。
    我猶豫一下，還是決定把馮月的事情告訴林燕，之後又說了楊光被捕的事。如我所料，林燕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來，從她緊索的眉頭便可以看出。
    林燕的多愁善感是內在的，她一句話沒說，可空氣中的氣氛已經隨著她的心情凝固了。周圍依然熱鬧喧嘩，我卻感受不到應有的吵鬧。
    看著沉默無言的林燕，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她抬頭看看我，淡淡一笑：“我沒事。”
    “沒事就好，”我看著她蒼茫的笑容，“之前不告訴你就是怕你擔心難過，現在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難過了。”
    林燕的雙眼顯得更加憂鬱，她的聲音依然平淡：“我沒關係的，你不用擔心我。”
    為了使林燕的心情真正平和下來，我陪同她到附近的一個商貿城散心。
    在經過一個十字路口時，林燕默然的走了過去，我一把將她拽了回來：“沒看到是紅燈嗎？不要再想了。”
    林燕搖搖頭，說：“不是的，最近我的眼睛有些奇怪，剛剛看的明明是綠燈呀！”
    我笑道：“不是吧，你出現幻視了？這可是精神病的先兆啊！”
    林燕也笑了：“精神病也是你傳染給我的。”
    我正色道：“要不要去醫院看看？眼睛可是很寶貴的，我就是先愛上你的眼睛才愛上你的。”
    “綠燈亮了，我們走吧。”林燕打斷我的話，把手插進我上衣的口袋，我在口袋裏緊緊攥著她的手，相依偎著向商貿城走去。
    商城裏比外麵暖和多了，我把林燕的手抓出來，讓它們呼吸著溫暖的空氣。
    經過一個照大頭貼的小店，我拉著林燕鑽了進去。老板很熱情，為我們照了一套大頭貼。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照這東西，也是第一次擁有了和林燕的第一張相片。看著大頭貼中自然生動的圖片，我由衷的佩服起老板的技術來。
    雖然我和林燕在商貿城裏閑逛的時候，林燕顯得輕鬆愉快，但我知道她還是會為馮月和楊光的事情難過好久。她就是這樣一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