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別離
    不知道已經過了幾小時，顯目的“手術中”依舊沒有暗去。
    不時有護士走出來，忽匆匆而去，手套上是驚心的血——和池昕絡衣上的血一樣驚心——白染惜的血。
    法國。
    兩個女孩對視一眼，看了看一邊優雅地喝茶的白染憂，什麼也沒說，默默走進各自的房間。
    “惜，你不能這麼快就死……”池昕縵喃喃，握緊了拳。
    手術依然在進行。天變得陰鬱，讓人壓抑的鐵藍色……
    “我，究竟該怎麼收場呢？”池昕縵遲疑了，“但願哥哥能給我帶來好的消息……否則，憂，我該怎麼給你一個交代呢？！”
    “咚咚——”敲門的聲音。
    池昕縵知道來者是誰，沉下聲：“請進。”
    江佳婧走了進來，臉色蒼白，睫毛上有水淚，隱約可猜出她剛哭過。
    “有事嗎？”不願與她多作交談。
    “對不起。”簡簡單單三個字，卻給人心造成很大的震撼。
    “對不起？！”池昕縵輕嘲，“有用嗎？你現在說對不起有什麼用！它能解決什麼問題嗎？”
    “我……”江佳婧沉默。
    池昕縵看著她，冷冷道：“江佳婧，你聽好，如果這次有什麼意外，那我就不會顧及哥哥了。我，池昕縵，會讓你——萬、劫、不、複！”
    池昕縵真的生氣了。
    江佳婧靜了一會兒，緩緩道：“我知道，責任，我會負的。”
    “現在，禱告吧。但願惜平安無事。”
    ****
    “傷口在腰際，基本已無大礙。”醫生拖著疲憊的身子道。
    池昕絡鬆了一口氣，卻因醫生的下一句話而僵硬——“但她也活不久了，就算沒有槍傷，她也會因‘地中海貧血症’而死。”
    “什麼！怎麼會這樣？”池昕絡猛得一顫。
    醫生等了一會兒，便再開口：“請——料理後事吧。”隨後，便走向門外。
    “該來的，躲也躲不掉。”池昕縵得那句話一直回蕩在池昕絡腦中。
    “原來，還是被她說中了……該，怎麼辦呢？”池昕絡惱火，可下一秒，他的臉色又刷一下白了，“等等，按照小縵的個性——小婧豈不是……太煩了太煩了！上帝怎麼這樣啊？”
    兩天後。
    “絡，我不行了是吧？”白染惜蒼白的麵頰透著死亡的氣息。
    “不。”池昕絡打斷，“不會的。”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反正也沒什麼好留戀的，隻是，真的放心不下憂啊！”因為說話太長，白染惜的呼吸有些急促。
    “你說慢一點，不要太急！”池昕絡上前。
    “沒事的，昕縵有沒有照顧好憂？”白染惜望向窗外，外麵的風景依然是這麼的美麗。
    “很好。他們兩個現在好像都已經進入狀態了。”池昕絡道。他真的很慌，白染惜真的有本事讓所有人忙了手腳。
    白染惜安然一笑。
    這一笑反而讓池昕絡覺得恐懼，就好像是——離別時的最後一笑。
    “惜……你不會？！”遲疑地開口。池昕絡不確定，但是，知覺告訴他，就是這個意思。
    “沒有不安心的了。”白染惜頓了頓，呼吸越來越快。胸口的起伏越來越明顯了。
    “惜，你想想大家啊，你不可以這麼自私。”
    “自私？絡，就讓我自私一次吧，就這麼一次，好不好？我，真的很累，好想好想休息一下，讓我放鬆一次吧……就這一次……就……就隻有……隻有……這一次。”
    池昕絡一愣，隨後看向心率器，線條已經快變直了。
    “絡，再見。”很平靜的聲音，沒有什麼痛苦。
    話一說完，她閉上了眼睛，手，垂了下來。
    “嘀嘀——”心率變直。白染惜停止了呼吸。
    “惜！——”大喊已喚不回遠去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