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第一章 楔子之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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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國風光,萬裏雪飄。
太行山下的一個山腳,這場大雪已經連續下了一個多月,整個村落都覆蓋在皚皚的白雪中,通往村外的唯一一條小道上,緩緩行來了一個挑夫和一個推車人,那挑夫身上的擔仿佛很沉,挑裏鼓鼓囊囊的裝滿了物什,壓得挑夫肩上的擔子彎了一個月牙。
行得一會,兩人已走到一個路亭的旁邊,挑夫抬起頭來看了看天色,隻覺漫天大雪,從這裏走到山底村落中隻怕還有幾十裏路要走,便對旁邊的推車人說話:“祈大哥,我們便到三娘酒肆中歇歇腳,再一氣回家,可好?”
推車人也不說話,隻把車停了下來,也抬起頭來看看天,輕輕“嗯”了一聲。
兩人將挑擔和推車徑直停在酒肆外,掀開門簾,頓時覺得一陣暖氣迎麵而來,酒肆中央放置著一個大火爐,火勢正旺,熏的屋內一片暖和,酒肆中也已經坐滿了人,正三三兩兩的圍坐在火爐周圍喝酒取暖,不時傳來一陣吆喝聲和大笑。
挑夫與周圍的熟識打了個招呼,叫道:“三娘,快與我兄弟上一壺熱酒,這天隻怕要凍死人了。”便與祁大哥尋了個靠門的位置坐下。
“來了——”屋內間一個細細的聲音傳來,就見屋內間的布簾掀起,一個身著灰布麻衣的年輕婦人走了出來,這婦人生的卻也有幾分秀麗,唇紅齒白,眉目流轉,一雙眼睛清亮有神。
婦人端著一壺剛剛燙好的熱酒走過來笑道:“祁大哥,霍二哥,你們來了。快,坐下熱熱身子吧。”說完便將酒水給兩人滿上。
霍二哥也笑道:“是,雪一直這樣下著,隻怕再有半個月就要封山了,所以我們兄弟二人就出山去置辦些過冬的家當,這便要回去了。”
三娘點頭稱是,對著那推車的漢子撇了一眼,似乎欲言又止,停了好一會,三娘的臉在火爐的映照下微微泛些紅暈,才輕輕道:“祁大哥一個人住在村裏,家裏無人照應,不像這霍二哥家裏有一家老小般,這家當可都置辦的齊了麼?”
祁大哥帶了頂大大的氈帽,遮住了整個頭臉,人坐在座位上仿佛都置於一個陰影下,周圍鬧的火熱,他卻一句話也不說,即便是屋中熊熊的火爐也無法照到他的臉。
霍二哥見大哥並不回應三娘的問話,便笑道:“倒叫三娘放心,今年祁大哥也是與我家一起過冬的,隻要我家有的家當便不會少了大哥一份,我家的老爺子從來都當祁大哥是自己的親生子侄一般對待。”說完咧嘴一笑,神色倒也帶點自豪。
三娘站了片刻,見祁大哥頭也不抬,久不回答自己的問話,好像也從來沒有正眼望過自己一眼,心中一酸,一雙有神的眼神也仿佛暗淡了下去,轉過頭去淡淡道:“那就好,我知道霍二哥一家對祁大哥也是很照顧的……而且……而且……”後麵的話已經再也說不下去,一轉頭快步走向內間去。
這時門口傳來一個粗豪的聲音道:“有人麼?快上一壺烈酒給灑家,娘的,沒想到碰到這樣的鬼天氣,好酒好菜趕緊的都端上來,娘的。”
眾人這才轉頭看過去,見門口大步走進來一個人,身材魁梧,一件大大的戒裝,滿身汙泥和雪跡,頭戴一個竹笠,手提一把長戒刀,一進門將刀往身後一別,一手掀開竹笠,原來是一個遊方僧人,肥頭大耳,臉上一道長長的刀疤從左眼一直劃到右邊的嘴角,眼神在屋內從左向右橫著一掃。
大家都覺他的眼神橫掃過來,一股殺氣好像掠過自己的身體,不住的感覺到頭皮發麻,都噤聲不敢言,就連屋內暖暖的空氣也仿佛一滯,原本熱鬧的場麵突然變得安靜了下來。
那和尚進來之後就不再往內走,站在門口先對著屋內西側的一個角落盯了好一陣,那裏有一個白發老道士,靠在西側的角裏,隱隱能夠聽到有輕微的鼾聲,看樣子已經喝多睡著了,麵前的桌子上還擺著吃剩下的酒菜。
突然和尚頭一轉向霍二哥這桌看來,霍二哥被這和尚的目光一掃,好像整個人都矮了一截,身體微微有點顫抖,眾人暗想:“哎呀媽呀,這和尚的眼光好像能穿透人的心一樣,難道他不是人麼?隻是這光頭化日之下怎會有這樣的怪事?”
霍二哥正兀自揣測不安,隻聽到身後祁大哥輕輕咳嗽了一聲,大家身上的壓力不知不覺的慢慢消退下去了,和尚的眉頭一皺,嘴中小聲嘟囔了兩句,卻也不再看向這邊,自己走到一個空的桌前坐下,猛的一拍桌子叫道:“怎的沒人上酒菜來?難道是怕灑家沒錢付帳嗎?娘的,掌櫃的在不在?娘的。”
霍二哥心想:不知道哪裏來的粗野和尚,看樣子就好像三天三夜都沒有吃過飯了一樣,菩薩保佑這和尚最好不是個劫道的強人,不然自己和大哥所帶的家當隻怕就要不保。轉念又一想:現在已經到了村前的小路上,就算這是個攔路的惡賊,自己也不怕他的,說不得到時候自己在這裏拖住他,好讓大哥回去報信,叫爹爹帶了村裏的壯漢過來,如此時間也是夠的。
想到這裏,霍二哥但覺得心中大安,身子也不由得坐的挺立了些,重新轉回頭,自顧自的喝著杯中的熱酒。
三娘盈盈走了出來,手裏端著熱騰騰的牛肉和一壺酒,向那和尚看了一眼,又轉頭向霍二哥身後撇了一下,輕笑道:“大爺敢情是等的焦急了,我這不是來了麼?”說畢把酒菜往和尚身前的桌上一放,又問道:“大爺可是從外地來,這瑞河村卻是從來沒見過大爺的?”
和尚眼見三娘手中的酒菜,雙目頓時一亮,連說道:“好!好!好!”口中也不多話,抄起桌上的牛肉便往大嘴中塞去,吃一大口牛肉,喝一大口酒,然後一拍桌子又道:“好!好!好!”
三娘眼見這和尚粗豪的舉動,噗哧一笑,道:“大爺您可要吃的慢些,當心沒有被餓倒,卻又被噎倒了。”
和尚緩一口氣,油乎乎的大手一拍三娘的嫩臂,也笑道:“你這小娘子長得細皮嫩肉,風騷嫵媚,心腸倒也不壞,灑家到付帳的時候也少不了你的酒錢,娘的……還有好酒的話一並端的上來吧!”
眾人聽得眉頭一皺,心想:“這和尚對三娘甚是無禮,莫非真的欺我瑞河無人麼?”
三娘也不生氣,輕說:“大爺稍等。”徑自轉頭向內走去,隻是眼光轉過掃到霍二哥一桌,輕輕發出了一聲歎息!
大家本來這會都不說話,這聲歎息聽到霍二哥耳中可也一怔,霍二哥轉過頭來溫言問道:“三娘莫非遇到什麼難事?可是最近的生意不太好?……其實這原也難怪,這場大雪一下就是一個多月,瑞河這個地方本來就偏僻,而且靠近蠻子,這樣一來過往的客商就更少了,再說最近我南朝與北方四國戰事正如火如荼,想來在太平年間的好日子,隻怕也是不好過的到的了。”
三娘被霍二哥問住,也不好回答,隻是又看了看霍二哥身後,垂下頭輕輕道:“沒事的!”
霍二哥又道:“但是三娘別怕,這次我和大哥出山去辦……”說到這裏,霍二哥心裏一驚,暗道:啊呀,我差點把我和大哥去辦家當的事情與這和尚說曉了,隻怕還是要防他一防的。繼續道:“我和大哥去辦些事情,也聽到鎮上的人說,這次朝廷是動了真格的了,派了盧圭大人和楊居正大將軍去和韃子們談判,這與蠻人的談判自然是談不成的了,何況這次四國已經占了我南朝的北郡十三城,所以最後自然是要戰場上見分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