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4
    雖然鬱荊言說過我想去哪裏就去哪裏的話，不過我還是沒有提任何要求，任由他帶我去他想去的地方。
    他熟稔有餘地駕駛著車子，路邊的花草建築在飛快倒退，而他的發絲也隨風輕輕揚起，我忽然覺得這樣的鬱荊言似乎和以前有點不一樣了，好像奶油味淡了點，陽光氣息濃了點。
    原來他會開車啊，我竟然一直不知道！
    不過他這輛車子好眼熟哦，說起來款式、顏色和昨晚被我用小石子襲擊的車子很像啊……嗯，真的很像！連掛在後視鏡上的那個風鈴都一摸一樣呢！
    “你昨晚有去我家找過我嗎？”我隨口問道，“我看到有一輛車子和你很像呢！不過那輛車橫衝直撞的，嚇死我了！”
    鬱荊言握著方向盤的指尖一抖，表情有一瞬間愣住了，他有點失措地淡淡一笑：“嗬嗬，是嗎？我想兔兔你應該看錯了吧……”
    “嗯！我想也是！”
    像鬱荊言這麼溫柔的人，怎麼會把車子開得那麼衝呢？我真笨啊！
    我對著鬱荊言釋然一笑，而他也回給我一個如平日般靦腆的淺笑。
    最後車子開到了一座大宅子前麵，那是再熟悉不過的地方——鬱荊言的家。
    車子穩穩地停下來，他利落地走下車替我開了車門，就牽著我的手大步流星地往宅子裏走去。
    剛進鬱荊言的房間，我就立刻把身體交付給房間裏那張可愛的香蕉椅，一個人無聊地晃著腳看天花板，不多久就看到半路開溜的鬱荊言搬了一個行李箱樣子的大家夥走進房間裏來了。
    “給你的，兔兔！”他把箱子輕放在地上，舒了一口氣，對我露出燦爛的笑容。
    我撲過去，好奇心驅使我迫不及待地想打開這個箱子了。我還記得上次來鬱荊言家裏的時候他搬了一箱子哈根達斯的冰淇淋給我吃，那這次又會是什麼呢？
    我把手插到箱子底下把它翻了個身。
    砰！
    一聲沉悶的響聲。
    “噢……不……”像上次一樣，鬱荊言懊惱地用手抵住額頭。
    “怎……怎麼了？難道我又搞錯了嗎？箱子不是應該豎起來才容易打開嗎？”
    “兔兔你沒有搞錯，嗬嗬……”鬱荊言勉強地笑著，嘴角明顯抽搐了兩下，“冰淇淋就是應該變形了才……才可愛！嗬嗬……嗬嗬嗬……”
    真是善良的家夥，不管我做錯什麼事情他都會縱容我、原諒我，我這個老大是不是做得太不稱職了呢？
    話說回來，鬱荊言的傷有沒有恢複呢？
    “鬱荊言！”我情不自禁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鬱荊言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嗯？什麼？”
    他一手托著盛滿冰淇淋的玻璃碟子，另一手已經把勺子遞到我的嘴巴前麵了。
    我用力推開他握著勺子的手，順了一口氣大聲說道：“對不起！”
    鬱荊言指尖一愣，然後緩緩地放下了玻璃碟子和勺子，垂下頭靜靜地看著我，那樣子平靜到不見任何波瀾。他的目光是那麼閃亮，閃亮到讓我覺得我是那麼渺小。
    掛著他招牌式微笑，他輕輕地撫弄了一下我垂在側臉上的發絲：“怎麼了，兔兔？為什麼突然……”
    “對不起……鬱荊言……對不起……”我牽住他的衣角，垂頭喪氣地埋下頭去，“我知道都是我的錯，如果話劇演出的時候我不是那麼粗心，或許你就不會是受傷了，我應該檢查一下鋼絲繩有沒有係好的，可是為什麼我就事先沒有查一下呢？！那天在醫院裏你對我那麼冷漠，我好不習慣……但是我知道這是我的報應，是我害你受傷的，你生我的氣也是理所當然啊！這麼莽撞的我，根本就不配做你的老大。你不管做什麼事都比我厲害，你完全不必屈就於我、做我的小弟的啊！現在即使你知道我對你做了這樣的錯事，你非但沒有責怪我，甚至還像從前那樣對我溫柔地笑……可是你知道嗎？你越是這樣善良，我越是無地自容！要不然你打我吧，我絕對不會還手的！我的體質很好，你不用擔心我會被你打到住院的，所以你盡管用力，我……”
    “兔兔！”
    鬱荊言忽然握住我的肩膀用力地晃了一下，打斷了我的話，我不由自主抬起頭來，卻輕易地迎視上他的眼眸。他的眼睛好清澈，清澈得就像一汪清泉。
    我愣愣地沉浸在他的注視中，卻聽到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且越笑越大聲，最後竟然笑趴在了地上。
    剛才我說的話好像沒那麼搞笑吧……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在地上笑得打滾的鬱荊言，腦子裏又不由得閃過安承夜的臉來，那家夥昨天晚上也莫名其妙地笑得前仰後合呢！我第一次覺得這兩兄弟犯傻的個性原來這麼像！
    笑了好久好久他才終於忍住了，臉上憋得紅通通的，卻意外溫和地摸了摸我的頭發，語氣柔柔地對我說：“兔兔，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有自信了呢？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真的！即使是為了你而受傷，也是我心甘情願的啊！”
    又是這種溫柔的話語，又是這麼可愛的表情……
    “謝謝你，鬱荊言……”我感激地抽著鼻子，心情因為聽了鬱荊言的話而變得開朗起來，“其實你不知道，那天醫院裏你說你不想看到我的時候，我有多難過呢。”
    “啊，這個……”鬱荊言眉峰一揚，臉慢慢漲紅了，“其實我不是討厭兔兔的意思，兔兔千萬不要誤會！其實我……我那樣說是因為……因為……”
    “是因為什麼？”我緊張地追問他。
    鬱荊言逐漸把頭埋了下去，臉頰比剛才更加紅了，聲音小得也和蚊蠅一樣：“被人壓傷到住院的地步好丟臉的……我不想讓兔兔看到我丟臉的樣子而已……所以就說……就說不想見到兔兔……”
    呃……
    聽到這個簡單的理由我完全石化了。
    我忍住要笑的衝動接著問他：“那文化節前一天的傍晚，在話劇社的排練室裏，你又為什麼……為什麼……”
    那時候的鬱荊言應該是來給我送草莓奶茶的吧，可是為什麼他忽然要推開我，對我那麼冷漠呢？這個我到現在還不明白呢。
    我還沒有問完，鬱荊言把頭埋得更低了，我甚至看到他連耳根都紅了，他這是怎麼了？
    “我看到兔兔和小夜在一起玩得好開心，我心裏難過……”這次鬱荊言意外地沒有磕磕巴巴，他停了一會兒，轉而抬起頭來，目光堅定地看向我，抿了抿嘴唇，臉頰上的紅暈還沒有淡去，“兔兔，我想我是吃醋了……我好羨慕小夜能和兔兔打打鬧鬧……”
    哎呀呀，這家夥我真不知道他是太單純還是太笨了，說這種話竟然臉不紅心不跳好像還理所當然的樣子，他不知道這種話會讓我很尷尬嗎？
    我紅著臉張大了嘴巴吃驚地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嘴裏忽然一涼，我被塞了一大口冰淇淋。
    “嗬嗬，好吃嗎？”鬱荊言笑眯眯地收回勺子湊近我，臉上快笑出蜂蜜來了。
    “嗯，很好吃……”我慢慢地咀嚼著冰淇淋的味道，心裏暖暖的、甜甜的。
    “真的嗎？真的好吃？”鬱荊言激動地抓起我的手，使勁地搖起來，“太好了！這是我特意去哈根達斯為兔兔做的哦，手藝是不是比上次進步多了？”
    啊，對了，其實剛才我就一直想問他了，怎麼他又送我冰淇淋了？難道他對做冰淇淋這件事情有獨鍾？
    雖然滿腹驚奇，我還是笑著鼓舞他說：“嗯嗯，是啊，做得真的不錯呢！你做的味道我最喜歡了！”
    “兔兔喜歡的話，那我以後再做給你吃啊！”像是討到糖果的小孩，鬱荊言笑得格外甜蜜，臉頰上的小酒窩都快要溢出水來了。
    看著這麼可愛的鬱荊言，我的臉忽然紅成一個番茄，於是我連忙別開臉，扯開話題說：“那個……嗯……你的身體真的沒事了嗎？被壓傷的地方還痛不痛？”
    “兔兔別再提我的傷了嘛，壓傷很丟臉的耶……”鬱荊言別扭而又慢騰騰地說道，卻忽然換了一種明朗的語調，“其實也沒什麼大礙的，隻是腰扭傷了而已，醫生說休息兩個禮拜就會好的。現在我每天在家休息得好好的，早就沒事了。隻不過偶爾腰會抽痛一下而已。”
    “什麼？腰還會痛？！”
    “不不不！一點也不痛了，我完全好了呢！”聽到我滿懷歉意的叫出聲來，鬱荊言連忙擺擺手改了說法。
    為了讓我安心，他還故意大幅度地扭動了幾下腰杆，不過這樣卻讓我更加良心過意不去了。
    “別別……別動了！我相信你已經好了，但是也不能這樣亂動啊，萬一又傷了怎麼辦？”我急切地阻止鬱荊言。
    “還是兔兔最關心我，我好開心，”鬱荊言傻乎乎地撓撓後腦勺，臉上浮起幸福的微笑，“不過為什麼這麼長時間兔兔都沒有打個電話給我呢？我在家一直在等兔兔的電話……”
    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對不起啦，因為我把手機弄丟了。”
    “哦，是啊！我差點忘記這事了！”
    “什麼？”
    看著鬱荊言一臉恍然大悟，好像不小心說漏嘴的樣子，我不由得滿腦子大問號。
    “啊！沒、沒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鬱荊言慌亂地擺起手來，眼神躲躲閃閃的很不自然。
    有問題！
    我百分之百懷疑的目光流轉在他身上，終於看得他滿臉通紅，最後繳械投降了！
    “我說！我什麼都說！那天在病房裏我正在換衣服準備出院，結果那時候兔兔你突然闖進病房裏，看到……看到還沒有穿……穿衣服的我……於是就、就拿東西丟我！兔兔丟的那個東西就是你的手機啊！”鬱荊言磕磕巴巴地說完，紅著的臉迅速地撇向一邊。
    “哦，原來是這樣，嗬嗬，不早說嘛，那現在把手機還給我吧！”我笑眯眯地向他攤開手掌。
    鬱荊言突然一愣，隨即又支吾起來：“可是……可是兔兔的手機已經摔壞了……所以我就把它扔掉了……”
    “摔壞了？扔掉了？！”我驚訝地拉高聲音。
    手機就丟一下怎麼會摔壞了呢？我的手機質量沒這麼差吧？
    “嗯，是啊，手機摔壞了！兔兔當時拿手機丟我的時候我沒有接住，直接掉在地上摔壞了，所以我就幹脆把它扔掉了……”
    “啊！怎麼會這樣！”
    我怎麼記得當時鬱荊言有接住我的手機的啊，怎麼會又掉在地上摔壞了呢？難道是我記錯了？
    我疑惑地看向鬱荊言，卻見他心虛地一笑，眼神比剛才更加閃爍了，好像有什麼事情刻意瞞著我。不過我並沒有多在意，因為現在我有更在意的問題……
    鬱荊言這家夥還真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不知人間疾苦啊！手機摔壞了我可以拿去修嘛，用不著直接扔掉吧？我鬱悶地仰天歎了口長氣，這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存夠錢再買一台新手機了！
    嗚嗚嗚嗚……上帝公公，你故意耍我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