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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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回家就像是被關了禁閉,父親在沙發上拿著商務雜誌,懶散的看了我一眼,就又低下了頭。而旁邊的女人估計根本就沒看見我,她正忙活著訂她的化妝品。
下午的時候,不出我所料,來了個醫生。
他在門口先鞠了一躬,我就知道了他的來曆。
檢查來測試去,他最後用生硬的中文對我說:“少說話,你聲帶受損嚴重。不好好保養,就會永遠不能說話了。”
我點點頭,順便附上一個微笑,表示感謝。那個日本醫生收拾了桌上一大堆測試的設備,又鞠躬,開門離開了。
可惜,還有一半左右的沒有錄好。
從到家到開會的前一天,我都一直沒有出去過,也沒有被要求去公司。因為所有的東西都被人送到家裏來了。
所謂的重要會議,不過就是因為最近蕭氏集團的幾個小的定點公司被一家外國公司連著收購了,大家都傳言著說蕭氏集團已經不行了,股票價格也因此連連下跌。我對著滿目的指數,曲線,其實一點概念都沒有,隻是照著自己的本能做出些判斷而已。
我很想勸蕭氏集團的總裁,這會不開也罷。原因,我現在就可以總結給他。第一,他蕭國坤,曾經商場上的傳奇人物,已經老了。第二,我根本就不是個擅於管理、經商的人,大學的四年以及後來的學位,不過都是混過來的而已。
我記得狄雲生曾經在高中的時候問過我,為什麼我不開心卻還要去到這麼樣的一個家庭,他坦然一笑告訴我,他甚至懷疑過我是不是貪圖蕭家的錢財。
我當時在紙上回複他,他懷疑的並沒有錯,我進蕭家的確是有這一部分的原因。我在當年接到蕭家的電話後,根本就不願意去。可是後來我的母親生病了,我輟著學,卻也不能為她多做些什麼。
於是那邊來了消息。隻要我乖乖的回去蕭家,當那個叫李潔的女人的孩子,他們就會拿出錢來幫她治病,並且好好的照顧。
多麼老土的情節啊,可是當你真正麵對的時候,卻不得不做。
我就這麼離開她,到這個根本就沒有快樂可言的地方。即使母親到最後還是離開我了,她死前對我說的話,我卻仍然記得。
這本該都是屬於我的,我就理所應當的去占有它們。
趁著去公司開會而可以離開家的空子,我躲開阿峰的視線,攔了輛出租車直奔機場。
一路上我勉強咳嗽了幾聲,居然發現自己可以輕輕的說些什麼詞語了。我一邊小小的驚喜著,一邊掏出手機給南京那邊的人發簡訊。這次溜出來到被抓回去之前,我一定要把剩餘的給錄好了。
另外,我也想再見見那個人。
我從後車窗看了看後麵,確定沒有人追來才準備付錢下車。我把一張一百的遞過去,司機卻沒有接。我拍拍他的肩,又把錢拿給他,他這次居然給我搖手。
他說:“對不起,蕭少爺,我不能讓你下車。”
我一驚,知道不好了,趕緊去開手邊的車門。果然——車門已經全部被鎖上了。我狠狠的捶了一下車窗。這時,出租車的兩邊出現了兩輛相同的奔馳,車門幾乎同時被打開。
阿峰從一輛車的駕駛座裏下來,然後我聽見出租車“哢嚓”一聲全部開了鎖,司機唯唯諾諾的下了車。
我隻注意著阿峰過來幫我開門,卻沒太注意身後也有門被開啟的聲音。腦後一痛,我的眼前除了黑暗就什麼也不剩了。
臉上一陣冰涼,滴滴答答的水聲隨即在耳邊響起。
眼睛裏好像進了什麼東西,澀的要命。我勉強眯縫著睜開眼睛,看見了模糊的幾個人形。
“清醒了吧?”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一塊帶著異味的布料隨即在我臉上擦過,總算是能讓我看的清東西了。
稱呼上為爺爺的人正愜意的用著仿古的茶杯喝著茶,杯蓋時不時的劃過杯壁。
“你那點花花腸子我要是看不出,這快八十年我就白活了我!”他把瓷杯子狠狠往桌上一摔。“那天問你你還不說,原來是找了個那小子的替身。兒媳婦說的沒錯,你這個小雜種到底是有那女人一半的血統,纏上了一個男人還要再纏,有完沒完了?”
老人,不,老頭子有些沙啞的聲音一刻不停說這些羞辱我的話。我很想像某些故事情節一樣吼出一句: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可以侮辱我的母親!
可是,我現在隻能甩甩頭發瞪著他。
他輕輕拍了拍手,旁邊站著的阿峰就立刻轉身出去,拖進來一個人。
阿成鼻青臉腫的,一隻眼睛早已眯縫的成了一條線,還衝著我笑:“少爺,對不起。”
我看著他的樣子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鼻子一酸,眼淚似乎又要開始泛濫了。我趕緊衝著他搖頭。這一切,都是我害他的。沒想到,阿峰竟然狠的下心,我原本以為他和阿成朝夕相處了好幾年,關係會好的多。。。
蕭國坤拄著拐杖,從椅子上微微顫顫的走了過來,一拐杖就敲到了阿成的腦袋上。金屬的質地一下子敲擊在腦殼上的那種聲音,讓人聽了膽戰心驚。
“我給你錢,讓你一個孤兒能好吃好過,你卻幫著這個小雜種做這些事情!”
阿成低著頭不再說話,從側麵,我能看見他拚命的咬自己的下嘴唇。
“蕭然。”他又轉向我,拐杖鏗鏗的敲了幾下。“你是不是因為知道那個姓耿的有狄雲生的心髒,就看上他了?”
我搖頭否認,我從未這樣說過。
他是他,雲生是雲生,正因為如此,我才覺得,他們倆個我都愛了。
“好,你不承認沒關係。我知道你看見那個律師開心的很,不過,我現在要告訴你一件事情。我很想看看你知道以後,還會不會丟下公司跑去找男人!”
無聊的借口,我在心裏想著,不知道他又會用什麼言語來刺傷我,想讓我放棄。
“當年撞死那個姓狄的人,也受了傷。不過他沒死,確切的說,他是用了被他撞倒的那人的心髒活了下來。他現在是個小有名氣的律師,憑著一點長相和花言,騙倒了一群傻女人的風流才子。”
這個人,似乎被他描述的,讓我覺得很熟悉。
“他腦子受了刺激,也不記得當初發生什麼事了,稀裏糊塗的被他家人安排的人給頂了罪。他才害死了個女人,現在又來招惹男人。”
真的很熟悉,好像這個人我也認識一般。
“他就是耿天勤。”
等他話一說完,我胸口裏輕輕作響,悶悶的笑了起來。果然是認識的人呐!耿天勤。。。叫這個名字的人,我最近好像也認識一個,而且是我剛剛決定用以後更多的時間來接受,了解,陪伴的人。
“收起你那張哭喪的臉!笑的真難看!”老人咳嗽了幾聲,又拿拐杖猛敲地。
“你不是死活鬧著要把狄雲生的墓遷到端園麼?現在怎麼一扭臉,和害死他的人好上了?”
害死雲生的人。。。不是那個糊塗的出租車司機麼?被抓起來的那個。。。是耿天勤親口對我說的。。怎麼會有假呢?不會的。。不會的。。。
我搖著頭,眼睛的周圍漸漸的熱了起來。
這時,悶在一旁許久未說話的阿峰開口了:“少爺,老太爺說的都是真的。你在南京的這幾天,我一直在查。耿天勤的確是撞死狄雲生的人,千真萬確。”
不。。。不。。。我在心底尖叫。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在我隱約覺得看見了幸福的時候,又活生生的把它搶走?為什麼要讓我知道一個這麼殘忍的真相。。。
“沒用的東西!一天到晚就知道掉眼淚。”老人鼻翼翕張,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後,帶著人離開了。
偌大的廳堂裏,一時間,隻剩下傷痕累累的阿成,和已經呆滯的我。
眼睛裏似乎已經沒有了焦距,視野裏的一切都是模糊的,阿成在旁邊叫我,我卻怎麼樣也無法看清楚他的臉。
“少爺。。。。。。。。。”
什麼?他說什麼。。。我努力想集中注意去聽,卻隻能模糊的看見他的嘴唇在開開合合。
不!我不要聽!
我捂住耳朵,拚命的搖頭,眼淚迅速的滑過臉頰,沒有滴落就不見了蹤影。我站起身,搖搖晃晃的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