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澤真是個黏人的家夥。而且他不黏別人，隻黏著我。我課間去廁所會遇到他，去食堂會遇到他，哪怕在便利店兼職也會遇到他。這種高頻率的相遇次數已經很可怕了，他放學還偶爾會出現在我們班門口，等我一起回宿舍。
    雖然覺得他人不錯，但這種程度的偶遇還是讓我覺得有些困擾。思慮再三，我跟他說：“快期末考了，你總是跑到高三這邊來，不會耽誤時間嗎？”
    “學長是厭煩我了嗎？”他停下腳步，表情有些受傷，連稱呼也變得生疏了。
    在他的注視之下，我覺得很愧疚。今晚因為我在死磕一道三角函數的題，賀之洋和李旭都沒等我。最後教室裏隻剩下我自己，關了教室燈準備鎖門的時候，王一澤從角落裏走出來，他竟然一直在等我。如果沒有他陪著，下山的這段路確實有些瘮人。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怕影響你學習而已。”
    王一澤露出一個淺笑：“學長總是為別人著想，我好羨慕陸可啊，我也想要一個這樣的哥哥。”他攬上我的肩膀，呼出的熱氣噴到了我脖子上，有些癢癢的。
    “我是獨生子，父母又忙，一直都挺寂寞的。所以我喜歡呆在學校，人多，熱鬧，可是自從校長老兒停了社團活動，天天就悶在教室裏上課、自習，真是好無聊啊。害得咱們之前付出的心血都白費了。”
    “人生每個階段都有每個階段該做的事，上學的時候就該好好讀書，畢業之後就該好好工作，結婚之後就該好好照顧家人。上課、自習是很無聊，但也隻不過是眼下這幾年而已。等到了大學，生活一定比現在豐富多了，隻不過，上大學也是上學，還是要好好學習的。”
    “川兒，”王一澤定睛看著我，“你的思想好成熟啊，每次和你聊天，都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我被他看得臉頰發熱，低頭避開他的視線：“沒什麼啦。”
    “這周元旦假期，一起回家吧。”
    “我不回去了。”
    “那你元旦要在學校過？”
    “嗯。”我點點頭。
    “那陸可呢？”
    “我不回，她也就不回。”
    “那咱們一起過元旦吧！”我們已經走到了宿舍二樓，我要繼續往上回四樓，而王一澤應該在這裏和我道別，但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看著那熱切的眼神，我一時也想不出拒絕的理由。
    “額……可以啊。”
    “好，就這麼說定了。”王一澤臉頰上的酒窩淺淺綴著，向我揮揮手就跑開了。他的笑特別有感染力，我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真是個可愛的學弟。
    元旦那天晚上，王一澤帶著我和陸可去學校旁邊的一家火鍋店吃火鍋。陸可像是餓了好多天沒吃飯一樣，埋頭猛吃，一個人幹掉一盤羊肉一盤魚丸，還不忘吸溜著粉條和王一澤聊天，毫無形象可言。我忍不住提醒她：“你吃這麼多，不怕長胖嗎？”
    陸可幽怨地看我一眼：“我這是化悲憤為力量。”
    “你有什麼可悲憤的？”
    她張了張嘴，似是欲言又止，最後歎氣道：“哥，光是學習就已經夠辛苦了，還有你這麼個老哥盯著我的成績，難道還不夠悲憤嗎？”
    我敲了她頭一下：“還不是為你好。”
    王一澤說：“有這麼好的哥哥你就知足吧，要是讓你攤上範聞朝那樣的，有你好果子吃。”
    提到範聞朝，陸可立刻精神了，問：“難不成你還知道他的料？快說說。”
    “他啊，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他們兄妹之間關係很冷淡的。就是那種，覺得弟弟妹妹搶了母愛那種感覺吧。”
    “幼稚。”我小聲吐槽。
    王一澤低笑兩聲：“他那時候大概也就八九歲，覺得他媽媽不愛他了，還假裝離家出走過。”
    他說了不少範聞朝小時候的糗事，陸可被逗得樂不可支，我卻很難把範聞朝的形象和王一澤嘴裏蠢萌又倔強的小男孩聯係起來。
    吃完飯，我們把陸可送到女生宿舍，王一澤搭著我的肩往寢室走。該分開的時候，他磨蹭著不想走。
    “怎麼了？”我忍不住問。
    “川兒，我室友今天都回家了，我一個人在宿舍很怕，我可以在你們宿舍借宿一晚嗎？”他小心翼翼看著我，臉都紅了。
    我忍不住有些好笑，原來王一澤膽子小的像個女孩子：“行啊，正好我們寢室有空床。”
    “好嘞，我先回去洗漱，一會兒就去找你！”他像隻兔子一樣往回跑，我又被逗樂了。這個王一澤太好玩了。我回寢室換上睡衣，洗漱完了斜靠在床上翻著物理書，有些昏昏欲睡的時候，門被敲響了。王一澤穿一身藍格子睡衣，抱著個兔子形狀的玩偶站在門口。
    “你……”
    他笑笑：“我不抱著點兒東西睡不著。”
    我讓他睡我的床，我去了賀之洋的床。吃飯的時候已經聊了不少，我們都挺累了，很快就各自睡去。
    早上六點半，鬧鍾準時響起，我伸手關鬧鍾，卻發現旁邊躺了個人，一隻手緊緊摟著我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