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考第一天，陸川很倒黴的鬧了肚子，數學考的一塌糊塗。成績出來後，不出意外地掉了五名。這種程度的浮動也算正常，班主任那邊安慰了他兩句，可陸川自己心裏卻很不是滋味。
    賀之洋見他垂頭喪氣的，摟著肩膀安慰他：“我說川兒，年級第八還有什麼好憂傷的，我要是能考你這分兒，哪怕高中三年交不到女朋友我都願意。”
    李旭說：“你能和川兒比麼，天天滿腦子女人，能比過人家才怪。”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原本安慰陸川變成了倆人拌嘴。陸川悄悄溜出了宿舍，午休時間學校裏很靜，他去了教室上麵的那座古塔。說來也怪，這個學校居山而建，高一高二的教學樓在山下，高三的教學樓在半山腰，而山頂上立著一座古塔，據說始建於宋代，這麼多年來這所高中之所以成績優異，都緣於古塔的庇佑。陸川不信這種玄而又玄的傳聞，但自從教室搬到山上以後，他常來山頂小坐。有時帶著本書，天冷後來的便少了，隻是看著遠處發發呆。
    沒想到今天已經有人上來了。
    雪後的一中籠罩在一片無暇的潔白之中，像極了宮崎駿動畫裏的景色。午休時間大家幾乎都貓在宿舍休息，正是校園裏最靜謐的時刻。範聞朝戴著耳機，倚在欄杆前俯瞰著校園，背後是那座百年古塔。
    但是安靜的時刻並沒有享受多久，就被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給打破了。
    “這麼冷的天，你跑山上來幹嘛？”陸川皺眉看著他，表情很不友好。
    範聞朝摘下耳機，他不喜歡被打擾：“這兒這麼寬敞，礙著你了嗎？還是說，你是看到我上山，故意跟過來的？”
    “你……”陸川的臉頓時漲的通紅，他被這個人的自戀程度和胡亂歪曲事實的行為氣得一時語塞。範聞朝卻誤解了他的臉紅：“嗬，難道被我說中了。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枉費心機的好，沒用的，”他冷笑了一聲，“我看不上你妹妹，更看不上你。”
    “範聞朝！”陸川覺得文明人是沒有辦法對付這種臉皮比城牆還厚的自大狂的，他輪起拳頭就朝範聞朝的臉懟去。本以為帶著憤怒之火焰的拳頭會給這人來個結結實實的教訓，哪成想從來沒打過架的陸川在範聞朝麵前實在是花拳繡腿。他的手腕在半空中被抓住了，範聞朝麵不改色冷眼看著他。
    陸川掙了一下，竟然沒有甩開。
    “小子，力氣挺大啊，放開。”他又掙了一下，範聞朝還是沒放開。
    “你臉紅什麼？”範聞朝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
    陸川因為尷尬臉漲的更紅，但如果承認了自己的尷尬又實在沒有麵子：“老子冷，你管得著啊？放手，我數到三，誰不放手誰是孫子。”
    “一，”範聞朝毫無反應，“二，”陸川掙了一下，範聞朝還是沒有放手的意思，“三！”陸川並不想給範聞朝當爺爺，他做出了最後的努力，哪成想這回範聞朝放手了，陸川用力過猛，反而自己腳下不穩，眼看要摔倒，慌亂中抓住了範聞朝的胳膊。
    “誰不放手誰是孫子，現在可是你抓著我，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乖孫。”範聞朝笑著伸出手，拍拍他的頭。這一刻，陸川算是明白了，自己這是被對方當猴耍了。
    “滾開！”他推了範聞朝一下，範聞朝臉上的笑立刻消失了，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領。
    “怎麼？想打架啊？”陸川毫不畏懼地反過來也抓住了對方的衣領，兩人推搡間，範聞朝的耳機從兜裏掉了出來，陸川一個沒注意就給踩了一腳。
    他雖然討厭這家夥，但還沒到破壞對方東西的地步。
    範聞朝看著陸川彎腰把耳機撿起來，還擦了擦上麵蹭的土，“應該還能用吧。”陸川把耳機遞給他，範聞朝嫌棄地皺起了眉：“扔了吧。”他突然覺得掃興，轉身朝山下走去。
    陸川看著他冷漠的背影，覺得剛剛跟這個比自己小兩歲的男生計較實在是很丟臉，可是每次一麵對他又那麼輕易被激怒。
    他有些失望，對自己依然不夠成熟的失望。他那麼渴望成為一個穩重的大人，成為父親的幫手，成為妹妹的依靠，可是……
    陸川把耳機裝進了兜裏，範聞朝的東西一定不便宜，如果沒壞就找機會還給他，如果壞了，就買個新的賠給他。再討厭這個人，也不能欠他的。
    剛走到山下，就響起了上課鈴。範聞朝回頭看了一眼，身後一個人都沒有。陸川應該已經回教室了，他到底是跟蹤自己上山的，還是恰巧碰上的呢？範聞朝覺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他插著兜，慢悠悠地走回教室。他成績好，遲到幾分鍾也不會被罵。進門時，正好對上了陸可看過來的眼神。她眼裏滿是好奇，但迅速把目光重新移向了黑板。
    這兄妹倆似乎都對他有超乎尋常的興趣，陸可也許是因為她那奇怪的癖好，那陸川呢？真的是因為誤會妹妹在和自己談戀愛嗎？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答案吧，他是瞎嗎？除非，他還有什麼別的想法，他和王一澤走得很近，難道……
    午後的陽光斜斜照進窗戶，粉筆在黑板上發出有節奏的刷刷聲，範聞朝並沒有認真在聽課，而是冒出了一個挺有趣的念頭。他嘴角無意識地掛上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