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每天早上，桌子上都會被人放一塊巧克力。最初範聞朝當做視而不見，次數多了便故意扔到教室後麵的垃圾桶裏。可是那個送巧克力的人依然鍥而不舍。
    知難而退是美德，若是做不到，那就是討人厭了。
    範聞朝看了一圈四周，陸可在他的斜前方，手放在桌鬥裏正低頭玩著手機。範聞朝眯了眯眼睛，覺得這人最可疑。
    “早上誰來過我這兒。”他把課本卷成筒狀，戳了戳陸可的肩膀。對方抬起頭，眼中有些迷茫：“不知道呀。”見範聞朝盯著她不說話，陸可又趕緊擺手：“我沒有跟蹤過你，也沒有幫誰轉交過禮物！”
    範聞朝眉頭一皺：“你還跟蹤過我？”
    “沒沒沒！除了你經常換女朋友，我啥都沒看到！”陸可驚慌失措，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想辦法彌補：“我猜可能是其他追求者幹的，我看到表白牆上有對你的告白。”
    “表白牆？”範聞朝的注意力成功被吸引走了，沒有繼續追究跟蹤的事。
    “就在操場的看台後麵，一過去就能看到。”
    他見識過花樣繁多的追求方式，大部分都是簡單直接的，隻要女生看起來還算順眼，其實他都來者不拒。沒錯，坊間的傳言是真的，範聞朝就是個紈絝公子哥，仗著自己腦袋瓜比較靈光，富餘出來的時間都周旋在了各個漂亮女生之間。這些女孩子都是大膽而熱烈的，因為膽小的早就被他冷漠的樣子嚇退了，而衝上來的這些人，正好能和他的寡言互補。和她們在一起，永遠不用擔心冷場和寂寞，這些女生會在身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有層出不窮的話題。
    但是這種熱烈持續不了多久，時間一長，女孩兒們的熱情就會眼見著減少，然後對他多了許多的期待和要求。如果他沒有按照對方的期許做出反應，就會看到原本熱烈活潑的女孩變成了期期艾艾的怨婦。最後喊出一聲“我們分手吧”，這段戀情就結束了。所以範聞朝的戀情總是很短暫，他看起來總是在換女朋友。
    明明自己大多情況下都是被甩的，可還是被冠上了渣男的稱號。即便如此，喜歡他的女生依然絡繹不絕。
    原本他對這種追求的小把戲不感興趣，可這麼執著的人讓他覺得好奇又反感。放學後，便去了陸可說的那個表白牆。
    進入十二月，天氣已經很冷了，操場上人很少，除了零星幾個做衛生的學生，再沒有其他人。範聞朝繞到了看台後麵，果然在光禿禿的水泥牆上看到了各種塗鴉。有罵人的，有吐槽的，最多的還是“某某某我喜歡你”這種。難怪要被叫作表白牆呢。
    原來所謂的表白牆，就是操場主席台一角，一堵被學生們開發利用的水泥牆而已，簡陋而肮髒，毫無美感。範聞朝沿著牆走了一會兒，並沒有看到對自己的表白。寧願在這種地方寫下表白也不向本人告白，這麼怯懦，想必也不是什麼會讓人產生好感的人。
    他想要折返回去，發現已經走了很遠，還是直接走到前麵繞過去好了。經過體育器材室的時候，門裏麵傳來說話的聲音。
    “我喜歡你！”一個女孩子清亮的聲音。範聞朝停下了腳步，他被告白過很多次，但還是第一次圍觀別人的告白現場。
    “謝謝。”裏麵傳來一個男生局促的聲音。範聞朝忍不住笑了一下，這人是傻的嗎，該不會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吧。
    “那……你願意和我交往嗎？”女孩兒問。
    這個女生的品味真不怎麼樣，竟然遇到一個讓女孩來問這個問題的家夥。如果是他的話，會立刻說“真巧，我也挺喜歡你的”，然後趁著對方害羞的時候低頭一吻，戀情就自然而然了。
    “不……不行，對不起，我現在高三了，快要高考了，要以學業為重，而且我家裏條件不太好，還要擠時間打工。你真的很可愛，可是我現在的情況，沒有辦法談戀愛。”
    沉默。
    裏麵的人可能是世間少有的蠢貨，範聞朝想。門突然打開了，走出來的女生在文學社的活動室見過幾次，她看了範聞朝一眼，紅了臉，低頭匆匆走開了。這姑娘雖然算不上漂亮，但是皮膚白而細膩，一雙鳳眼很清秀，水水靈靈的挺討人喜歡。要是她表白的對象是自己的話，沒準兒他就答應了。範聞朝突然好奇裏麵的男生會是誰。
    陸川推門出來時，範聞朝著實有些意外。不僅是意外這麼蠢的人竟然是他，更多的是沒想到這種人也會被人表白。他穿著一件洗變形了的黑色羽絨服，頭上還戴著一頂灰撲撲的線帽，很帥氣完全搭不上邊兒。
    “你怎麼在這兒？”陸川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
    “你能在這兒，我為什麼不能？”範聞朝反問。
    陸川白了他一眼：“懶得理你。”轉身就走。
    “怎麼被女生追還一副心情不好的樣子啊？”
    聽到這句話，陸川停下來，轉身瞪著他：“你敢告訴陸可試試。”
    還真是什麼時候都忘不了妹妹啊。範聞朝笑得有些不懷好意：“你拒絕她，該不會是因為你喜歡的……其實是你妹妹吧？”
    陸川衝過來就是一拳，結結實實打在範聞朝左臉上。一看就是不會打架的人，出手看起來狠，其實力道不大。
    “你自己滿腦子齷齪，別人可不是！”陸川說完轉身就跑。範聞朝看他逃跑的狼狽樣，側頭苦笑，目光正好落在表白牆的最邊沿。上麵寫著：朝聞道，夕可死矣；範聞朝，我心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