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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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年紀大的後補官員抱拳道,“回稟大老爺,這船還是開的好,所謂耽遲不耽錯,遲發是有原因的,隻是會引起朝廷不滿,可是不發這就大錯,可是要受懲罰的。”
他的主見符合他的利益,隻要發船他的好處也就來了。
對於這些老狐狸椿壽怎會不了解他們的想法,隻會撈好處,一點實質性的建議也沒有,所以根本不理會。
“開船要弄出開船的辦法來,不開要有解決的方法,再拖下去,大家都會掉腦袋。”椿壽不滿的瞥了一眼剛才說話的老者。
話說到這裏,漕丁也不好在沉默下去,一個資格老的漕丁站起身來道,“大人請稍作休息,容我們商量一下。”
椿壽對他的態度還是滿意的,頷頷首道,“你們下去商量吧,我,就在這裏等著。”
他再次表達了自己的態度,言外之意,商量不出辦法,誰也別想走?
這些漕丁走了出去,紛紛議論開來,無非是不開船各幫都要賠償銀子,攤派下來可不是小數目,這個苦窮那個也是,無非少出血,商量來商量去還是沒有具體辦法,隻好回到房間,請大人做主。
椿壽徐徐講道,“朝廷規定一石米二兩銀,現如今米價在八十錢,也就是一石米賠一兩二,那麼二十七萬六千石要賠多少呢?”
旁邊有人回答道,“三十二萬一千兩!”
“著啊!這三十二萬兩銀子該如何賠呢?”
各幫紛紛訴苦,“大人體恤,湖州八幫都很窮,大人開恩給我們留條活路!”
椿壽嘿嘿一笑道,“你們想要活路,難道本老爺就該死嗎?”
他也明白漕丁這是在討價還價,於是直接道,“督糧官,你們也要分攤,與八幫協商各自攤多少?”
頓時房間裏亂糟糟起來,有了督糧官強勢出場,很快分攤好了,即使不公漕丁也敢怒不敢言。
“好,就這樣吧!”椿壽滿意點點頭,又將話收了回來,“其實,能發船還是發船比較好。”
這時說起這句話,督糧官與押運官都甚是讚同,此時一個漕丁說道,“與其分攤銀子還不如用來疏通河道。”
一句話大家又議論起來,大家你一言我一句說道,“我們出人出工,加固壩堤。”
“建個水閘提高水位。”
“在多雇些船隻分開運糧。”
如果能夠將運河疏通,這不僅是浙江的功勞,也是他椿壽的功勞,於是椿壽當即拍板道,“好!就這樣,按照大家分攤的銀子多少,疏通運河,有錢的出錢,沒錢的出力,務必在一個月開船!”
事情終於定下來,椿壽連夜趕回杭州,回去時竟然下起大雨,椿壽坐在官轎中得意的哼著小曲,暗道,下吧!下吧!下大了好開船。
第二天一早,椿壽得意的向黃宗漢回稟。
黃宗漢狡黠一笑道,“好!這樣才好,不過也不用太急了,聽說朝廷體諒我省,命將漕米運到上海官倉即可,明年解凍在運往京城。”
椿壽一聽就更加放心,不在催促。
疏通運河是關乎漕丁們的生計,所以不用督促,熱火朝天的幹了起來,但畢竟一時心血來潮,沒有切實可行的方案,銀子如流水般的出去,大家也沒有少受累,可是效果並不明顯。
過了一段時間,黃宗漢又將椿壽招來道,“朝廷有旨,命不能如期上繳官糧的,折價交銀,我已經上報朝廷,如期交銀。”
椿壽一聽頓時傻了。
如果當初定下折銀,各幫分攤還是能夠完成的,而此時,各幫的銀子都花出去,督糧官收上來的好處也都瓜分了,還怎樣討回來?
椿壽帶著一絲絲僥幸問道,“大人,真的上報了?還能追回嗎?”
黃宗漢得意一笑,“三日前就發出,怎麼追回?”
椿壽頓時絕望了,恍恍惚惚走出房間。
望著椿壽的背影,黃宗漢嘿嘿冷笑道,“這就是跟我作對的下場!”
椿壽回到衙門越想越憋氣,寫了一份遺囑,解下腰帶上吊了。
黃宗漢聽到頓時嚇了一跳,好好的怎麼就死了?難道是我給玩死的?
椿壽可是從三品大員,又是旗人,此事非同小可,黃宗漢連忙召集所有官員,說是椿壽操勞國事憂國憂民,因漕米延誤上繳,一時想不開,自盡身亡!
按照這個理由上報了朝廷。
他一邊派人安慰威脅哄騙家屬,一邊派人將遺囑偷出來篡改,同時派人攜帶銀票上京打通門路,這樣才做實了此事。
何桂清將事情的始末全部告訴了王有齡後,得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