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青春之卷 廿四章 衝動過後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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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向陽抬起手臂,看了看表。離下午五點還有二十分鍾。
“最好能在十分鍾把這件事情解決好。”
他在心中這樣期許道。然而學生好像隻要過了小學階段,就會變得非常在行和老師之類的做鬥爭了。他們不管是哪一方,隻要一犯錯,老師前來審查,他們都習慣沉默對待。仿佛是隻要一旦開口了,交待實情了就是非常不光彩的事情。
桂向陽不是老師,此刻卻有著老師的立場。
不管是黎鶴成馳馭,還是顧龍承李振,甚至是關思冕。他們都低沉著頭,或者移開視線。不正視桂向陽的問題。
“到底是怎麼回事?”
桂向陽又重複了一遍。麵前這五個人就是不開口說一句話。
嚴凱讓鄒春風一個人看著他的方陣,然後就來此處協助桂向陽處理這邊的事情來了。
“好像和昨天的事有關。”
“昨天的事?”桂向陽並不知道昨天一(13)班發生過什麼。於是,嚴凱一五一十的給他講了事情的經過。
“昨天一隻蜈蚣爬到成馳馭背上,把他咬了。”
“對。”
“今天又有一隻蜈蚣爬到李振背上了?然後這五個人就分兩撥準備幹架?”
他們似乎找著問題的所在了。
桂向陽和嚴凱私下交流完後,兩人一道又走了過來。
桂向陽說:“是誰把蜈蚣放成馳馭身上的?又是誰在報複,把蜈蚣放李振身上的?”
他在這五人向前來回踱了幾圈。在李振身前停下。
“昨天是你幹的?”
李振眼看事情就要暴露了。雖然他臉上沒有表現出來過多的異樣,但他的眼珠子卻在不住左右晃動。顯露著他內心的慌亂。他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桂向陽又走來成馳馭身前:“所以作為報複,今天的事是你幹的?”
“嗯!”
“不是他!”
成馳馭和黎鶴兩人異口同時回了話,但給出一個截然不同的答案。
桂向陽對著他們兩個人,重複問了一遍:“今天的事到底是誰幹的?”
“是我!”
“是我!”
這次兩人給的答案表述起來是一樣,但性質卻仍是截然不同。
“我要的是實話。不然,就讓你們學校自己解決。我想那樣的話,你們的麻煩可能更大些。”
黎鶴向前一步走,他語氣非常篤定:“今天的事是我幹的。李振背上的傷不是蜈蚣咬的。而是刺蛾幼蟲的毛刺的。”
連作案的凶器都能一五一十的說出來,看來凶手是他鐵定無疑了。不過桂向陽和嚴凱還是有一點好奇,好奇黎鶴為什麼要這麼做,以及今天的事與昨天的事有無關聯?有的話,又是有何種關聯。
於是,黎鶴一五一十的說了起來。從競選班委開始講起。一直到他的“複仇”成功。
講述者的講述異常平靜,傾聽者的傾聽卻波瀾翻滾。現在的學生也太恐怖了吧。不過,這種恐怖是出於對邪惡的審判。他這樣想,倒讓自己平靜了些。他再看李振顧龍承。李振和顧龍承聽著,沒有反駁,看來黎鶴所講得十之八九都是實情。桂向陽覺得現在的學生比他的兵都難帶。可能是出於當作軍人的本能。迎難而上這個品格,已經深耕於血液當中,桂向陽沒有選擇最容易的處理方法,就是把他們移交給學校。他選擇自己親自來處理這個風波。
“你們說,這件事情是誰的錯,錯在哪裏了?”
但他也低估了現在學生的逢場作戲。
尤其顧龍承最會了。他笑笑說道:“這件事情,是我們的錯。我們不該欺負同學。這樣吧,成馳馭的醫療費由我出。李振的也由我出。另外我保證今後再也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了。”
“那些隻是最基本的。”桂向陽說著轉頭對成馳馭說道,“你有什麼要求,盡量提!”
成馳馭先是搖搖頭,爾後又點點頭,他好像猜到了桂向陽處理了他之後,就會處理黎鶴了。那麼本來沒有要求的他,就有了要求:“黎鶴是為了為我出頭的,你就不要處罰他了,也不要把他送到學校裏去。”
桂向陽說:“一碼歸一碼。李振顧龍承雖說是這一切起因。黎鶴雖說是出於複仇,報複霸淩。才采取的行動。但是他這樣的方法不可取。”
“這樣吧。李振顧龍承罰跑五千米。黎鶴罰跑三千米。罰跑完後,今天再在拉歌時做下檢討。”
“你們服不服?”
“服!”
這件風波雖說還沒有完全解決,但總算是告一段落了。桂向陽又看了看時間,離他先前預設的十分鍾已經超出不少,但好在是在放學前把這件事情給處理的有些眉目了。
他對身旁的嚴凱說:“你覺得怎麼樣?”
“現在的孩子狡猾得很。用軍隊中的那一套未必有用。”
“什麼樣的症狀,就應該用什麼樣的藥物去對付。他們是學生,就應該用學校的辦法去辦。但我點不想把他們交到學校去。就先將就將就吧。解散隊伍吧。”
成馳馭想去跟桂向陽說,讓他替黎鶴接受處罰。但話到了嘴邊,他又生生給咽了下去。
隊伍解散過後,李振顧龍承黎鶴三個人卻仍在進行著他們的處罰。他們圍繞著跑道全速奔跑。其他的學生,又看客附體。圍繞著他們,看著熱鬧。有的人認識李振和顧龍承,還在一旁起著哄。成馳馭也像個看客一樣。他在一旁看著黎鶴。黎鶴大步大步的跑著。仿佛是追風的少年。那樣的肆意瀟灑。成馳馭怕被他看見,他躲在一旁。
三千米的距離,一口氣跑下來,也是把他累得夠嗆。但黎鶴很開心。他邊跑邊想著李振被刺蛾幼蟲毒刺刺中時的狼狽樣子,心裏就無比愉悅。
“叫你小子別惹他們,別惹他們,你就不聽。”
還有一個愉悅的人,就屬關思冕了。雖說他現在嘴裏還在抱怨個不停。但他就是很開心,“這樣吧。今天我請客。去屁堂吃。”
黎鶴在關思冕程偉吳國強的簇擁下緩慢離開。在離開的刹那,他往後回頭看了看。沒有見著成馳馭。
他心想:“看來,他是走了。”
然而成馳馭並沒有走,而是躲了起來。隻到黎鶴他們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野裏,他才轉身離去。
在屁堂狹小的空間裏,關思冕程偉吳國強沒完沒了的打聽這件事情的細節:
“你刺蛾哪弄的?”
“向掃地的阿姨買的。出高價讓她們去捉的,十元一隻,買了十幾隻。”
“一百多塊錢哩。可惜了。”
“不過,也讓李振那小子吃了下苦頭。那小子最欠收拾。”
“不過,說好了,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你一定要叫上我們。不能一個人,那樣危險。”
“是的,把我們當哥們,就應該叫上。”
“兄弟,哥們不就是要有難同當,有福同享的麼?”
“好的,我保證。我保證。”
但他的保證並未兌現。黎鶴不想把他們拉進他們的紛爭裏來。
成馳馭擔心碰到了黎鶴他們,就目前這個狀況。他不知道碰到了他們,他該如何應對。所以他沒有去食堂進餐。而是去了小賣部,買了個麵包解決了晚餐。
爾後,他找了個沒有人的地方等天黑。
對於這個事件,其他的學生也都知道了。所以他們也比昨夜來營地的時間早了些。有的是出於關心,有的則是出於看熱鬧。
而當事人,則像沒有發生過這事一樣。分為兩個陣營,各自幹著各自的事。
一邊在聊著籃球,一邊在拿著李振開玩笑。
“所以,你不是被蜈蚣咬的?那你為什麼要喊蜈蚣?”
“刺蛾刺得和蜈蚣一樣疼?”
“你還問,你怎麼不去死?再問老子打死你。”
在季亮和李振熱熱鬧鬧的時候,桂向陽嚴凱和鄒春風三個巨頭趕來了。
郭耀林喊道:“一(13)班的,一(13)班,集合集合。”
……
不一會兒隊伍就整理好了。
嚴凱和桂向陽都裝出一幅臭臉。
“昨天下午,還有今天下午,你們班有幾個人,影響了班級的團結。這樣很不好。”
“為了杜絕這樣的事情再發生。我想讓他們在大家麵前好好談談。”
“你們幾個,出來。”
黎鶴成馳馭李振顧龍承走了出來,關思冕不知道嚴凱說的“幾個”包括不包括他。他一臉疑惑的張望著,目光與嚴凱相會。嚴凱示意他就待在原地,他的位置上。
所以,犯錯的就是這四個人。
“他們四個有三個是犯錯的。一個是受害者。但是,也是要出來的。”
“你們三個先做個自我檢討。”
桂向陽將成馳馭輕輕拉到一邊,將主舞台留給了那三位。
之於“檢討”,其實那三個人都特別在行。套話往裏麵套,表情上演技也拿捏得好。不一會兒就完成了。
“好,說得都很好。”桂向陽說,“接下來,給你們展示下,我們在隊伍中鬧矛盾了是怎麼解決的。”
說著,他和嚴凱眼神交流了下。嚴凱走上前來。和他手拉手,四目相對,兩人異口同聲喊道:“我們是相親相愛的戰友。我們要相互扶持,我們要相互諒解。”
……
學生們還真沒有見過這樣的舉動。雖說還排著隊伍在,但也忍不住。
不知道是誰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還是大家都沒有先後順序,一齊大聲笑了出來。總之,他們今天的笑聲是超過了昨天拉歌時的笑聲了。
而那四個人,兩兩一起,重複著桂向陽和嚴凱的動作,隻至拉歌結束。
“我們是相親相愛的同學,我們要相互幫助,我們要相互諒解。”
黎鶴拉的是李振的手,成馳雙拉的是顧龍承的手。
可能之於他們,這種和解就是惡夢。有這種惡夢式的和解方式威嚇下,我想他們也不會再敢有矛盾吧。最起碼在桂向陽走之前,他們不敢有。
當晚拉歌他們四個人沒參加,而是當了人形立牌,立在一(13)班方陣前。拉歌完後,黎鶴的臉色很是難看。
不過他不得不佩服桂向陽。這樣的損招他是怎樣想出來的?
關思冕他們幾個想來安慰他,他們盡量裝出什麼也沒發生的表情來和他閑扯。但他們越這樣,黎鶴越難受。索性借故先離開了。
見黎鶴離開後,他們三個各自舒了口氣。
關思冕慶幸道:“幸虧沒讓我去拉顧龍承的手。那樣我不知道要洗掉多少層皮,才不會做惡夢。”
“你小聲點。”程偉說著,他說完,三人互視一眼。然後暴發出了一陣肚子都笑疼了的大笑。
黎鶴是沒有聽見。不然,他肯定是很傷心。
但他又仿佛是聽見了,仿佛所有的人都在嘲笑著他。這讓他臉龐紅燙有如火燒,讓他呼吸急促。
他一個人來到山腳前,興頭望去,一個人沒有。他二話沒說,猛吸一口氣衝了上去。
由於暫時的缺氧,讓他有些許的暈眩。他朝著山後無人的區域大聲吼叫了一嗓子。
“啊……”
將一腔濁氣盡情揮灑。
做完了這個動作,才讓他好受一點。
黎鶴轉身往回走。卻看見了成馳馭。
他還是停在那盞路燈下。像是在等他。
黎鶴快步走上前去。
“成馳馭,你在等我?”
“對。”
“有什麼事麼?”
“不好意思,讓你為我受委屈了。”
“哪有,不是為你……”他本想安慰成馳馭的,但覺得那樣說也不妥,停了停,“也沒受委屈,我也看他們不爽……”
黎鶴還想說,但又不知道說什麼。
成馳馭抬起頭:“黎鶴。”
聽到成馳馭叫喚他,黎鶴終停了下來。
“你為什麼說我們好像?”
“你在我眼裏是個陽光開朗的男孩。”
“黎鶴,真的,我們不像。”
……
成馳馭說完三句話就跑似的離開了。留下黎鶴一個人在路燈下發懵。
但也隻是懵了幾秒鍾,黎鶴覺得他要去說明。不然,不然,就沒機會了。
他那樣想著。一口氣就衝到了五樓。
在512宿舍門前,成馳馭一個人安靜的等待著宿舍長來開門。整個樓道,就他那麼孤獨的站著。
黎鶴的腳步一步慢似一步。他慢慢接近成馳馭。終於在他身旁停了下來。
“你看到的隻是外表罷了。”
“我開著車,差點撞到你。你就那樣直直站著,我看著你。仿佛就在世界上找著了同伴一樣。”
“你一點驚慌都沒有。你並不是膽子大。你隻是不怕死罷了。”
“活在這個世界上,是不是比死更難受了?”
“有機會我要告訴你。我也不想活在這樣子一個世界上。”
黎鶴還想講很多很多。但往往就是這樣,但很想講的話,一到喉嚨,就講不出口。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看著樓道外被光亮驅逐的黑暗發呆。
“哎!你們倆談戀愛啦?”
來開門的同學開著他們的玩笑。
在有外人在場的時候,黎鶴迅速更換了一個表情。麵上的陰鷙一掃而光,又有一幅陽光燦爛的笑容。和不羈的表情。
“你他們說什麼呢?是不是想死?開個門都來這麼晚。”
黎鶴說著就離開成馳馭的身邊。回到了宿舍。
兩個人互相封閉的心門,在開了一道縫後,又迅速關閉。
在熄燈號三響過後,兩個人各自躺在各自的床上。
望著漆黑的黑夜。成馳馭還在回想黎鶴的話語。
“不可能,他會不會是故意這麼說的?”
而在與他兩牆相隔的510。
黎鶴也在懊惱。
“為什麼要給他說這些?”
不過,稍過了一會兒,他又想道:“為什麼不一口氣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