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苑的角落邊，一大一小的兩個人正在試著翻牆逃跑。
    “你是笨蛋嗎？居然要本少爺爬牆，來救人也不會想點好的辦法。”段天煜趴在牆上，正努力地想伸手去夠牆緣，混蛋，沒事幹嘛把圍牆築那麼高。
    “我也沒辦法啊！那兩個守衛有武功，我們又打不過他們，小鬼，你可不可以快點啊！知不知道你很重……”奈兒懷裏抱著段天煜，拚命踮高腳讓他可以夠到牆，兩隻手隻差沒麻掉。
    “吵死了……”
    “你們要去哪裏？”
    突然，一道冷冷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他們一僵，手腳亂得摔成了一團。
    “鄭……蕭仁。”奈兒瞠大眼，第一反應便是將段天煜護在身後。
    “狗奴才，我看你是活膩了。”寒光下的鄭蕭仁猙獰著臉，像來索命的鬼夜叉，要不是他想起今晚老爹不在府裏，還真中了她的調虎離山計。
    “你到底想幹什麼？”段天煜煞白著臉，眼前的男人讓他惡心得想吐。
    “幹什麼？小美人，你應該很清楚才是，來，到哥哥身邊來，我會讓你快樂似神仙。”鄭蕭仁淫穢地笑，看起來惡心極了。
    “不可以。”奈兒把段天煜護地更緊了，“鄭蕭仁，你這個超級變態孌童癖，你要是敢過來我就跟你拚了，我告訴你，我師傅可是‘玉麵修羅’，小心我下毒毒死你。”小樣兒，怕了吧！
    “‘玉麵修羅’？”鄭蕭仁眉頭頓時皺緊，“你到底是什麼人？跟金文軒是什麼關係？”據調查，金文軒跟‘玉麵修羅’的交情可不淺，難道會是他派來的，可是依他的作風，他會派這種看起來像笨蛋的醜八怪來，還是這個女的其實還藏有一手，看來不得不防啊！
    無論她是誰，都絕對不能讓她走出去。
    “什……什麼金文軒，我才不認識什麼金文軒，你少在那邊扯東扯西。”奈兒的眼神閃了一下，笨蛋，幹嘛自報家門啊！‘玉麵修羅’可是軒的好朋友耶！不行，打死她都不能承認，這家夥還一心想染指軒的說。
    “不認識嗎？很好，來人啊！把這個不知死活的賤丫頭給我拖下去，打斷她的手腳。”鄭蕭仁喚來手下，將奈兒兩人團團圍住。
    奈兒的臉一下子刷白，直抱著段天煜往後退，可是後麵是堵牆，她又能縮到哪。“你們想幹什麼？不要過來。”她不要變成殘廢，不要～
    “鄭蕭仁，夠了吧！你的目標是我，不關她的事。”段天煜怒吼，小小的臉上出現八九歲孩子不該有的成熟和堅決。
    “小美人，別急，呆會就輪到你了，把她給我捉起來。”鄭蕭仁可一點不留情。
    “放開我……”
    就在奈兒與眾多打手掙紮的時候，臉上的醜疤因為激烈的碰撞掉到了地上。
    “住手。”鄭蕭仁撿起地上的肉疤，兩眼凝住了奈兒的臉，“你是文奈兒？”情敵的臉可是想忘都忘不了的。
    奈兒這才發現自己現出了“原型”，“不……不是，我叫做小奈，不是什麼文奈兒，你最好放了我，否則我師傅不會放過你的。”
    完了，讓他知道她是誰，沒準會想出更多的方法折磨她……
    “有趣，居然讓我捉到他的未婚妻！”鄭蕭仁又開始淫笑，或許她會是個很好的籌碼，金文軒最重情義，不可能放著她不管，然後他就可以……“算了，今天本少爺心情好，先放你一馬，你那麼喜歡跟那個小鬼在一起，我就成全你，把他們關起來。”
    說完，鄭蕭仁就得意地笑著離開。
    “開什麼玩笑，放開我，死變態，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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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暗的牢房，潮濕的空氣，不時還有恐怖的老鼠和小強出沒。
    在這不是人待的地方，卻關著兩個人。
    奈兒縮在牆角，不斷地搓著手臂，好冷啊！這個死變態，超級大爛咖，居然把他們關在這種鬼地方。
    “喂，小鬼，你還好吧！幹嘛不說話，還一直盯著我看。”她推推一旁的段天煜，心想，她現在臉上沒了疤，應該不難看才對吧！
    娘？是娘嗎？段天煜一瞬不瞬地看著奈兒的臉，震驚的程度完全蓋住了所有應該害怕的情緒，眼前這個女人竟有著和他已故娘親一模一樣的一張臉，是巧合嗎？還是……
    思索片刻，他伸手扯了一下奈兒的臉頰，意外地發現那居然是真的……
    “很痛耶！你幹嘛捏我。”拍開他的手，奈兒痛得有點莫名其妙。
    哼，果然不是，就算有著一模一樣的臉，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他娘總是很溫柔地笑，很少讓別人看到她負麵的情緒，不像這個女人，動不動就鬼吼鬼叫的，跟個笨蛋一樣，不過，有一點倒是挺像，都是善良的人。
    “喂，小鬼，你很沒有禮貌耶！”見段天煜不講話，還用一種評斤論兩的眼光打量她，讓她開始不爽起來。
    “段天煜。”他說，小小的臉上並無過多表情。
    “啊？”奈兒的腦袋一時轉不過來。
    “段天煜，我的名字。”
    “你告訴我你的名字？”她愣愣地說，這小鬼似乎也沒那麼高傲嘛！“嘿嘿～小鬼，你的名字還蠻帥氣的嘛！那，我叫文奈兒，請多指教。”
    “不要叫我小鬼。”段天煜的腦瓜上出現一個大大的十字路口。
    “你本來就是小鬼嘛！”她笑，開玩笑地揉揉他的頭，即使他不願意。“那個，你是怎麼被擄來的，你的爸爸媽媽呢？”玩笑開夠了，她才進入正題。
    “我沒有爹，我娘在我六歲的時候就去世了。”
    “對不起，我不該問的。”原來是孤兒啊！好可憐～
    “沒關係。”段天煜沉默了下，“你長得很像我娘。”
    “咦？我嗎？”
    “不過，沒她溫柔，沒她細心，最重要的是她很聰慧，你……很笨。”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了。”奈兒假笑了下，忍住想K他的衝動，這小鬼的嘴還真不是普通的刻薄。
    “算了，看在你還算好人的份上，就不跟你計較了。”段天煜拽拽地說，一副“大發慈悲”的樣子。
    “我該跟你說謝謝嗎？”“呯”，忍無可忍地賞了他一個爆粟，這小鬼擺明了欠教訓。
    “我說實話，你幹嘛打我，沒想到你不止笨，還很暴力……”捂著頭，一張嘴依舊不饒人。
    “哎呀！小鬼，你就是這麼對待恩人的嗎？”
    “救人都救進牢房了，你還敢以恩人自居哦！”
    “我……”奈兒一下子詞窮，“好啊！你厲害，有本事你就自己逃出去啊！”
    “懶得理你。”段天煜剛說完，這時肚子傳出一陣奇怪的聲音。
    “嘿嘿，你餓了厚！”
    “吵死了。”尷尬地紅紅臉，他不喜歡讓人看見他的糗樣，特別是在這個笨女人麵前。
    “那～”奈兒從懷裏拿出一根棒棒糖遞給他，“別說我沒照顧你，我身上隻有這個，很好吃的哦！”
    “這是什麼？”
    “棒棒糖啊！”這還是她特別訂做的說。
    “不要，我討厭吃糖。”撇開臉，就是不領情。
    “天啊！你真的是小孩子嗎？”奈兒驚訝地張開嘴，小孩子不喜歡吃糖，還真是超級少見的，該不會是怕蛀牙吧！“不管，你討厭也得吃，至少補充點糖分，待會要是餓暈就沒有逃出去的機會了，你可別指望我背你。”
    “逃出去？可以嗎？”他不怎麼抱希望。
    “OK啦！我又不是笨蛋，哪有可能單槍匹馬就來了，我的同伴現在也在這裏，如果我太久沒回去，他就會來找我，到時候我們就有救了。”
    “真的？”
    “真的，所以你現在趕快把糖吃掉，否則別怪我撇下你自己走掉。”她威脅道。
    默默地拆開糖紙，他妥協地含下棒棒糖，這女人笨雖笨，講的話偶爾也蠻有道理，隻是……切，這糖怎麼這麼甜啊！是要膩死人嗎？
    “對嘛！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樣子，沒事幹嘛逞能，裝成熟哦！”她笑，仔細看，他安靜吃東西的樣子好像可愛多了，“我啊！也有一班學生哦！他們的年紀跟你差不多，有的甚至更小，都超級可愛的，以前我當老師的時候，他們總是姐姐長姐姐短的，現在聽不到，有時候還蠻懷念的。”
    “你是老師？”不是吧！禍害遺千年……
    “怎樣，你懷疑哦！雖然我外語不行，國文還是OK的，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被擄來的，不止是你，還有很多小孩和你一樣被捉，他們是跟你關在一起的嗎？應該沒有被怎麼樣吧！”
    “嗯，確實有很多跟我年紀相仿的人，除了我之外，他們應該還不會有事，怎麼？難不成你想去救他們，你都自身難保了。”想起被關的日子，真是恨透了，黑黑的屋子裏，一大堆的小孩，每天能聽到的聲音就是他們的哭聲和看守不耐的咒罵聲，娘說男孩子要堅強，不可以哭，所以他沒有哭，就算害怕，就算差點被做了奇怪的事，他也不可以哭。
    “雖然是這樣沒錯，可是他們都是無辜的，曾經我也被人綁架過，我很了解這種想被救的心情，你也是其中一個受害者，應該更了解才對，他們現在一定非常渴望有人去救他們。”
    沉思了會，“笨蛋。”段天煜說，心裏卻隱隱約約流過一道暖流。
    自動忽略掉他那句“笨蛋”，奈兒又問，“喂，小煜，在被關的那些孩子裏麵，有沒有一個叫葉子的小男生。”
    “葉子？有啊！每次哭得最大聲、最久的就是他，煩死人了，他怎樣？”揉揉眉際，奇怪，他怎麼一直犯困，是因為兩天沒睡的關係嗎？
    她笑，不愧是她媽媽的兒子，都很會哭。“哦，就他媽媽啊！上次她找不到兒子，還差點鬧自殺呢！我就是受她之托來幫她找兒子的，你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捉你們嗎？”
    “我聽看守說，好像是要賣去南方當孌童，應該是去做苦力之類的。”段天煜的表情淡淡的，顯然還不知道“孌童”是什麼。
    “什麼？”奈兒一聽，眼珠子差點脫眶而出，“孌童？那個變態，居然敢做出這種事，簡直是喪盡天良，泯滅人性，什麼去做苦力，他把你們賣掉，是要讓你們像妓女一樣用身體去伺候那些惡心的孌童癖、老男人。”
    “什麼……意思？”段天煜一下愣住，不好的記憶又竄進腦海，難道……
    “意思就是會被不認識的男人侵犯，就像剛才鄭蕭仁對你的那樣，不行，那太可怕了，那些小孩我非救不可。”奈兒越想越嚴重，像潮水般湧來的恐怖後果讓她打心裏發寒。
    正焦急準備踹門出去的奈兒突然撇見段天煜那張沒什麼血色的臉，“小煜，你怎麼了，是不是我嚇到你了，你的臉色好難看……”她伸手，沒想手指才剛碰到他的臉，才發現他的體溫極不正常。“喝，小煜，你在發燒耶！”
    “不要，那個人好可怕，要救他們……”他喃喃念著，身體不知是因為寒冷而發抖，還是因為恐懼在發抖。
    “我知道……”奈兒趕緊把他抱進懷裏，盡可能讓自己的體溫傳到他身上，“身體不舒服你幹嘛不早講，真不曉得你在ㄍㄧㄥ什麼。”糟了，一定是因為這裏又濕又冷的關係，再這樣燒下去就危險了，怎麼辦？
    “我沒事……”段天煜嘴上在掙紮，身體卻不自覺地向她偎近。
    “沒事才怪，乖，你現在需要休息。”
    許久後，他說：“謝謝。”聲音不大，但聽得出是真心的。
    “咦？”她沒聽錯吧！他在說謝謝？剛才救他的時候也不見他吐過一個“謝”字，不會是燒糊塗了吧！
    “你身上……有我娘的味道，像她一樣，很溫暖……”他的聲音低低的。
    “你一定很愛你娘吧！”奈兒問，兩隻手不斷地搓著他的身體，想借此增加熱度。
    “恩，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可是她走了，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停下手，她沉思了起來，他看起來似乎很寂寞，這麼小就沒有爸爸媽媽，在他小小的肩膀上，一定背負了很多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很辛苦吧！雖然她也是從小沒有了爸爸，但起碼還有個愛她的媽媽，而他什麼也沒有。“小煜，你不是說我長得很像你媽媽，不介意的話，你就把我當成你媽媽吧！”
    “媽媽？”他抬起頭，眼裏充滿了疑惑，“你……是媽媽？”
    “嗯，你安心睡一覺，媽媽會在身邊一直陪你，好不好？”
    “那……你唱歌給我聽，我娘在我睡覺的時候常常會唱好聽的歌給我聽……”
    這小鬼……要求還真多，不過，看在還算合理的份上，算了。“好，先說好哦！我唱歌可不怎麼好聽，你可不準笑我，嗯~那就先給你唱個周傑倫的《千裏之外》。
    屋簷如懸崖，風鈴如滄海，我等燕歸來，時間被安排，演一場意外，你悄然走開，故事在城外，濃霧散不開，看不清對白，你聽不出來，風聲不存在，是我在感慨，夢醒來，是誰在窗台，把結局打開，那薄如蟬翼的未來，經不起誰來拆，我送你離開，千裏之外……”
    唱著唱著，她的眼淚控製不住地不斷往下掉，這首歌，讓她想起和軒在一起的日子，這些歌詞，仿佛就在寫他們，從相愛到結束，隻是最後離開的是她。
    忘不掉了吧！就算結束，她還是傻傻地愛著他……
    一隻手過來，笨拙地擦著她的淚，“為什麼哭？”他不懂。
    “沒有，隻是想到一些事，對不起，你睡吧！我不吵你。”胡亂擦著臉，奈兒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容。
    “想哭的時候不要忍，我是男孩子，不能哭，你不同，我娘說，女孩子最大的好處，就是有時候可以不用那麼堅強，所以男孩子要學會保護女孩子，讓她們在不用堅強的時候也可以幸福地笑。”段天煜的聲音聽起來很疲累，像快睡著般。
    “我知道了，謝謝你。”看著他明明很累卻還強打著精神安慰她，她感覺好多了，“好了，閉上眼睛，要睡覺咯！”
    “恩……”
    脫下外衫，她輕輕將它蓋在他身上。
    他的個性還真是可愛，隻是不懂得怎麼表達而已。
    有這樣的兒子，好像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