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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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灣台北
    “令揚,令揚,不要……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們!令揚!”
    是夢……
    曲希瑞瞪著一雙彷徨的藍色眸子錯愕的盯著辦公室白色的天花板。
    不!不是夢!三年前,令揚一聲不響的離開了他們,沒有打過招呼,沒有說明理由,就這麼走了。從此杳無音訊,一過就是三年。
    希瑞擺正自己沉重的身子,有些目眩。他已經三天沒有合過眼了,也許是真的太累了,坐在椅子上也會睡著。
    希瑞重新收拾了一下心情,又拿起病人的資料,可是這思緒卻怎麼也無法從剛才的夢裏會過來。他隨著夜晚沁涼的風,飛向了遠方,停滯在某處。
    午夜夢回,隻要他一入睡,腦海裏便滿是他的影子。揮不去,抹不掉,也擦不盡。於是,他選擇不睡覺,選擇用工作麻木自己。因為這樣他就不會在夢裏看見那個身影了——那個纖長勻稱的身影,那個叫人牽腸掛肚的身影。
    希瑞無奈的吐出一口氣,最終還是敵不過自己的真心,放下了手中的資料。轉過椅子,透過碩大的落地玻璃,他能把窗外的風景一收眼底。隻是這花花綠綠的世界完全提不起他的興趣。
    風從虛掩的窗戶縫隙裏吹進來,有點涼,卻又像風使者般送來了一絲熟悉的笑聲。
    是他的笑聲。希瑞知道。
    三年了。
    離開異人館已經三年了。
    他離開我們也已經有三年了。
    令揚,你還好嗎?沒有了我們,你是不是有了另一片更寬廣的天空呢?不!不!不!令揚不會的!他不會無緣無故的扔下我們,一定有原因。希瑞這樣安慰自己。
    但是他的心底仍有一絲無奈,一絲疼痛,一絲幽怨,一絲矛盾。可他沒有辦法恨他,因為他更愛他。他了解令揚,他知道令揚可以為了他們上刀山下火海,可是他卻不願意讓他們受一點傷。所以他相信令揚,雖然他的不告而別還是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不僅是希瑞的,還有他們的。
    令揚,我們的微笑不正是你最在乎的嗎?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你要親手毀了它呢?或者,你已經後悔了。
    又是一聲歎息。希瑞回頭看了一下掛鍾。
    晚上十點。
    他像做了什麼決定似的,拿起外套,快步走向停車場。
    *******
    ——美國紐約異人館
    這是一幢表麵看似“危房”,而內在卻是集各式高科技於一房的高級公寓。這裏就是異人館,一座充滿歡樂、溫馨、義氣和一點點“邪惡”的惡魔窟。
    不過,這也是三年前的事了。如今,它隻是一幢危房,沒有生機,沒有活力,有的隻是離別的哀傷、痛苦、無奈與怨憤。
    曲希瑞靜靜的站在異人館的大門前,對著對講機,人神交戰。要進異人館必須要有鑰匙,可是鑰匙已經沒有了,那麼隻有說出密碼。
    可密碼卻是——
    “嗬嗬,我就知道有人忍不住想大展廚藝,所以才會到這兒來的。”身後傳來的是熟悉的,顧人怨的雷公聲。
    希瑞不用回頭也知道這張大嘴是屬於誰的。
    “是啊!我是技癢了。所以待會兒就勞煩向大帥哥幫人家品嚐品嚐,看看我的廚藝有沒有退步。”
    他轉過身,眼眸裏閃爍著促狹的光芒,可也掩不住藍色光輝下的思念、無助與心痛。
    向以農收起不正經的表情,大步走近他,右手大刺刺的搭在希瑞的肩上,貼上他的耳際道:
    “還是小瑞瑞最了解我。我是真的嘴饞了,好久都沒有吃你煮的東西了。而且還不止我饞,還有另外三個大饞鬼也一起來了。所以待會兒你要負責把我們喂飽哦。”
    “安啦!”希瑞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可心裏卻是暖暖的。
    東邦就是這樣。不用言明,心事便知。然後充分的表達自己對其他夥伴的關心。
    不知為何,希瑞竟有一種想哭的衝動。他覺得隻有身在東邦裏,他才是活生生的。思及此,他的眼角不由得有些濕潤了,心頭的暖流開始湧動,那種熟悉的輕鬆自在的感覺也跟著回來了,就好像複活般輕鬆。
    再感性的氣氛在他們之間也無法駐足太久。隻一會兒功夫,就看見一張特製撲克牌,兩顆BB彈以光速飛向以農。曲希瑞難得好心的抽出三把手術刀,替以農擋掉了“危機”。
    “哇!希瑞好棒哦!”
    向以農佯裝成小女生崇拜明星的模樣,用假聲在一旁又拍手又叫好的,兩眼還閃著“異樣”的光芒。
    希瑞無力的瞥了他一眼。當他收回目光時,雷君凡、安凱臣和南宮烈已經出現在他們麵前。
    “臭以農,明明自己嘴饞才吵著鬧著要回來叫君凡調酒給你喝。還拉無辜的我們下水。”開口的是安凱臣。
    雖然一臉“不爽”,其實他也很想嚐嚐君凡調出來的酒。隻不過他比較善於掩飾而已。
    可是在向以農麵前,再精湛的演技也會被他識破。誰叫自己天生慧眼呢。
    “什麼啊!你不也一副‘我也要嚐嚐’的表情嘛!”
    “希瑞,好久不見。你瘦了!”南宮烈才沒心思和他們鬧呢。看著憂心忡忡,麵無血色的希瑞,他的心揪起來了。好痛!
    “我沒事!倒是你,臉色那麼差,等會兒我幫你檢查一下。”
    對東邦而言,他們的友誼從不需要掩飾。
    “嗯。”
    “別一直杵在外麵。我們進去吧。”君凡道。
    “可是鑰匙……”
    沒錯!在令揚離開的時候,他們就把異人館的鑰匙扔進了大海裏。雖然事後後悔不已,但卻已經覆水難收了。
    “我來說密碼吧。”向以農自告奮勇的移開對講機前的希瑞,對著對講機道,“宇宙無敵超級可愛的令揚,我最最愛你了!”
    心悸。
    此刻的他們,除了心痛就是陣陣撕心裂肺的悸動。
    門開了。
    一切都沒有變。
    裏麵的一切都沒有任何改變,隻是家具上被罩上了一條條白色的被單。他們一一掀去,仿佛又回到了從前——那個共同闖天下的輕狂少年時代。
    可是如今人卻已經……
    希瑞惆悵了。
    回眸望著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同樣的表情:悵惘、失落、無助、痛苦、自責、揪心……
    烈他們需要的不是任何醫生開出來的藥,而是心藥。但那個開心藥的人呢?他現在又在哪裏?在做什麼?他有沒有感覺到他們的痛呢?
    “你們怎麼會一起來的?”希瑞為他們端上香濃的皇家奶茶。
    “是因為以農嘴饞啦。說想喝君凡調的酒,又要吃凱臣弄的火鍋,所以順便拉上了我。原本是要聯係你的,可是你的手機一直關著,打到家裏你又不在,打給醫院你又在忙,根本聯絡不到你。”烈優雅的啜了一口,隨即揚起滿足的笑容。
    “是嗎?”
    說實話,希瑞自己也不知道這三年他是怎麼過來的。三年裏,除了手術、開會、學術研究、病例調查就什麼也沒有了。他用工作來麻醉自己,可卻事與願違的越“醉”越清醒。
    有那麼一會兒的沉默,大家都不願打破這份熟稔的情愫。曾幾何時,異人館裏有的隻是歡笑。
    “你們好嗎?”
    沒想到這麼簡單的一句問候是由五個人合奏出來的。他們相視而笑。
    “還好。”
    又是異口同聲。
    “我們還是這麼默契。”
    這是身為朋友、知己獨有的一份心有靈犀。他們不再說什麼,隻是靜靜的享受著這份久違的溫馨。可是,如果令揚在那該有多好。
    屋內的空氣又恢複了寂靜。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對方,其實他們活的不好。沒有了令揚,他們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般。活著,猶如一尊沒有感情的蠟像。
    他們對令揚有怨、有氣,卻怎麼樣也狠不下心來恨他。因為他們心中堅信令揚沒有拋開他們,隻是短暫的離去而已。
    他們一直如此堅信著。
    “你們想吃什麼?我來做。”希瑞重又打起精神,準備喂飽這四隻餓鬼。
    “隻要是你做的,隨便什麼都可以。”烈代大家說出了心聲。
    希瑞的眼眶再次濕潤了。不知道為什麼,今夜特別容易感動。有斯好友,別無他求了。
    “知道啦!保君滿意!”說著,便轉身進了廚房。
    大嘴公向以農窮極無聊,閑來無事,又開始磨起嘴皮子來:
    “希瑞,快點啊!人家快餓死了!我知道你很長時間沒有入廚房了,所以動作可能有些遲緩。但是也不能比老公公的速度還慢——”
    話音未盡,從廚房門口飛來一把手術刀,入木三分的插進了以農身後的牆壁裏。向以農側耳的頭發旋即飄落了兩三根。
    以農見狀,不但死不悔改,還變本加厲的大開雷公之口,聲音之宏偉響亮,恐怕連天上的神明,地下的鬼魂也受不了:
    “我說希瑞啊,就算你很想幫英俊的我剪一下頭發也不用急在一時啊。你大可做好菜,等我吃好,然後再慢慢剪嘛。再說了,急著剪出的發型鐵定不好看。萬一破壞了本大少爺英俊帥氣的形象——”這次強迫他住口的除了撲克牌與BB彈,還有君凡的點穴功。
    “總算清靜了。”
    安凱臣幸災樂禍的在一旁欣賞著以農的糗樣。不過說實在的,他倒挺懷念以農這張大嘴的。拜令揚所賜——凱臣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
    每個人的眼神都黯然了。想到令揚讓他們痛,不想令揚他們會更痛。
    *******
    異人館的燈火整晚通明,時而傳出可怖的爆笑聲,時而又會飄出淡淡的憂傷。隻是他們不知道,在異人館外有另一個身影隨著他們喜,隨著他們悲。
    他靜靜的站在窗外,雖然什麼也看不見,不過他可以想象窗內那五個他熟悉的身影移動著,追逐著。而他的心卻越來越沉。
    “令揚,該走了。”身後黑色的轎車裏傳來一個不算年輕的聲音。
    “再等會兒。”掛在展令揚嘴邊的是那抹一貫一O一號笑臉。可是誰也沒有發覺他那顆正在哭泣的心。
    希瑞、烈、君凡、以農、凱臣,你們一定很恨我吧。恨我不告而別,恨我無影無蹤。可是如果恨我可以讓你們安然無恙的話,那我寧願你們恨我。隻因為我愛你們勝過自己。
    “令揚,真的該走了。否則被他知道的話,恐怕又要對你的夥伴們不利了。”
    這句話果然起了作用。令揚不由得一凜,於是轉身鑽進了車廂。
    曲希瑞無意中瞥見窗外一個黑色的身影。他知道那背影是誰的。這個身影他連做夢也會夢到。
    錯不了,是令揚!
    “令揚!令揚!”他放下甜品,以光速衝了出去。
    “希瑞!”烈他們也緊跟其後。
    沒有令揚。隻有一輛車窗緊閉的黑色轎車從他們麵前駛過。
    “令揚!我知道是你!你來了!但為什麼不能與我們相見呢?令揚,我們好想你!不要走!不要走!令揚!回來……不要走……令揚……”
    仍然沒有令揚,車子早已駛出了他們的眼界,被吞沒在深沉的黑暗中。
    希瑞被烈擁入了懷中,顫抖的雙肩透露出他多麼無助。每個人都是孤兒,麵對自己的傷口這樣的寂寥。
    希瑞流淚了,他在心底盡情的放聲哭喊,可是眼角卻沒有濕潤。這叫做欲哭無淚。當一個人心痛到了極點時,他就會這樣。因為他是真的痛了,痛的連淚也沒有了。
    *******
    車裏的那個他嘴角掛著招牌式的一O一號笑臉,透過單麵反光玻璃安靜的回眸凝望著滿臉痛楚的好夥伴們。
    他,就這樣的望著,望著,久久不願收回視線。即使他已經看不到他們了,可是他依舊回首著。
    燈光透過玻璃射了進來,照在他的臉上,笑容兀自還在,隻是眼角多了晶瑩的鑽石。
    讓青春烈火燃燒永遠,讓生命閃電劃過天邊;
    向浩瀚星空許下諾言,讓年輕的心永遠不變;
    讓青春烈火燃燒永遠,讓生命閃電劃過天邊;
    用所有熱情換回時間,讓年輕的夢沒有終點。
    ——摘自已故歌手張雨生的《烈火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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