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逐螢 第五話 妖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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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風示拿回我手上的安然石收入袖裏,道,“人我給你收下了,想問什麼就問,一刻鍾後,他們會化回原樣,到時候讓人種到苑中不久又會重生的。”
我點點頭側首看向雲英,抓緊時間問道,“你們怎麼會到這來的?”
雲英猙獰著臉孔麵色青紫,狠戾的瞪我。
我微笑,“不說是麼?不說的話,我就把你姐姐的內丹給毀掉,讓我想想這麼做的後果是……”
“我說!”雲英尖聲叫道,“是安然石!墮月宮有神石。”
“神石?啊……就是這個安然石對吧?”雲英點點頭,我不解又道,“就為了這安然石你們就冒著魂飛魄散的危險跑來這。”
雲英慢慢冷靜下去,她垂眸道,“一個大人給了我們神石,他說……讓我們完成任務會給我們更多的。你不知道……靈力對於我們妖的重要性……所以……”
我當然知道,無論弱小還是強大,對於力量的渴望都是從來沒有減少過的,他們這樣做也是無可厚非的……隻是,“知道那個大人是誰麼?具體給我形容下吧。”
她搖搖頭道,“他每次來都帶著麵罩,我們也沒有見過他的真麵目。”
“這麼神秘呀…”我摸摸下巴,想到個關鍵的,“那他要你們做的又是什麼任務?”
雲英咬唇道,“做小宮子的侍寵。”
“如此簡單?”
“慢慢的……迷惑小宮子您,讓您沉迷於欲望,進而疏遠您帶回來的那些人,然後竊取關於您的所有秘密。”雲英僵硬的道完全部。
“沉迷於欲望?疏遠?秘密?真是有趣,”我不覺輕笑出聲,或許他采取的手段對於正常的來說是非常正確的……但是他卻漏算了意外,我現在的身體表麵雖已經是十六七歲的少年了,但是再如何內在也終究是個小孩子,說欲望未免可笑。至於疏遠……我瞥了一眼禦風他們,真要疏遠的話……在那之前我就已經會被他們整的隻剩下半條命了。
雲英咬著唇不在多說,若她能料得到如今局麵的話,多大的誘惑必定也是不會接受的吧……隻可惜,渴望欲望這種東西是誰都不能幸免的。
一刻鍾的時辰已到,宛若做壞了的陶瓷娃娃般,完美的人形眨眼出現裂痕,隨即龜裂粉碎瓦解,青色粉末緋色粉末紛紛揚揚繞做團合攏——一株形如韭菜頂頭長著緋色六瓣花朵的植物跌落在兩堆委落的紗衣上頭,尾部有長長的根須。
很漂亮的花朵……符禺山上美人草。
禦風俯身拾起那株植物,往花心處嵌入塊緋色的石子,正是方才跟安然石融合在一起的那塊,已被禦風在短短的時間裏化出。
單指結印,在美人草上下下淺淺的符咒——它一蘇醒我就會知道。
讓竹若找人把那株草種在那些奇花異草當中,今晚亂糟糟的事到此算告一段落。
瞟眼門口依然伏跪著那群仆從,我揮揮手,他們依次退下。
站著最後的是那名眼神如獸的仆從,他讓我不舒服的感覺……餘光審視的觀察……我沒有漏過他眼裏須臾擴散的黑色……在那猶如幹涸血跡的眼裏,那抹黑色像是死靈的陰影。
矮身撿起那本書,兩指偷偷撕下內頁一角,默念口訣注入靈識,鬆手,雪白的小紙片輕飄飄的乘風而去,貼著了那仆從的背後緩緩隱去。
門關上了,屋外恢複黑暗,然而黑暗裏漸起的躁動,注定今夜不得安寧。
我斂眸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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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覺是大問題之二……
一張床上兩個人一頭貓綽綽有餘……
一張床上三個人一條龍……床會塌……
冬天的莫遲在冬眠的時候會不知不覺的化回龍身……他的床每到冬天,必塌,這是定律。
目前麵臨的就是床會塌的問題。
玉襲摟著我冷著臉瞪莫遲,莫遲麵無表情回瞪回去,禦風幽幽然脫去外袍爬上床踢開兩人擠到最裏麵掀被子鑽進去蓋被子側身——睡覺——禦風永遠是最悠閑瀟灑超脫的那隻。
昨夜不休不眠今夜鬧騰一夜,事情是一件緊挨著一件,這會兒我的眼皮已經完全的睜不開了。
哀怨的瞅瞅這隻,瞄瞄那隻,我哈欠道,“你們兩個要不去隔壁睡?竹若已經整好了……”
莫遲兩眼光芒閃爍,玉襲惡狠狠的擰我耳朵,“你再說一遍試試!“
我抱住頭求饒,玉襲鬆開我瞪著莫遲道,“你下去睡。”
莫遲動也不動木著張臉,“不要。”
“下去睡。”
“不要。”
“下去睡。”
“不……”
禦風伸出腳,一邊一個把兩隻全踹下床,“都給我下去睡。”
玉襲抱著我滾做一團,聞言挑眉瞪向禦風。
禦風微微一笑,掀開被子的一角衝我道,“落漪上來,我們睡,讓他們去吵去。”
我眨眨眼,骨溜爬上床蹭到禦風身邊,掀被子躺下睡覺。
禦風指一彈指,一陣風刮過四個角落,蠟燭全熄,偌大的寢室唯有嵌在牆上的珠光隱隱閃爍,但是不久它們也會熄去光芒——這些珍珠隻有吸收光芒才會發亮,當光源失去了,它們隻會是一粒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珍珠。
暖手壺裹在懷裏,被子裏暖和和的,我無知覺的摟上禦風的腰,呼哧呼哧睡著了。
黑暗裏剩下玉襲和莫遲大眼瞪小眼——禦風是繼月漣之二,他們不敢惹的人物。
最後不知怎麼妥協的,莫遲化回龍龐大的身軀繞成幾盤趴在角落睡覺,玉襲爬上了床甚至摸進了我懷裏。
一覺醒來懷裏多了團金銀毛球,暖手壺滾到床底。
是渴醒的。
喉嚨癢的難受,捂著嘴低低咳了幾聲,我輕手輕腳把玉襲放到枕頭上坐起來。
牆上的珍珠光芒已盡,屋外長廊宮燈的光芒幽幽攀著紙糊的窗子探進頭鑽進身來,照著在窗邊門縫的一小塊地上,隨風搖擺不定像是誰飄忽的影子,紅彤彤慘惶惶鬼魅的感覺更勝。
離天亮的時候還早,淅淅瀝瀝的雨打在屋外芭蕉葉上,滴答滴答不甚分明。
枕上的玉襲睡的正香,靠床裏頭的禦風背靠著想必睡的剛濃,我看到莫遲一小截尾巴晾在晃動的燈影下黑糊糊的深綠。
揉揉眼睛,爬下床,赤著腳摸黑到梨木桌邊,雪白毛毯軟軟的,搔的腳心癢癢的。
如果沒記錯的話,那裏還有晚邊剩下的半壺茶水,潤潤喉剛好。
摸黑尋到茶壺,捏著壺柄仰頭倒入嘴中,冰涼涼的水滑入幹涸的嘴裏進入喉中,澀澀的茶味在口裏蔓延。
我搬了塊凳子坐著捧著茶壺若有所思的想著晚上發生的事。
安然石。見過不止一次了。早些時候的不提,光是最近的,早晨那頭人魚妖怪,晚上兩個美人草妖怪都是跟安然石有關的……除了那頭野狐……
我攤開手,輕念咒,白光微弱,一顆雞蛋大小雪白盈亮的珠子在掌間滾動。
我盯著珠子發呆,內丹的顏色會根據妖怪修煉時候從哪采擷的靈氣來呈現出不同的。一般來說,長期吸收人類精氣的內丹會帶著微黑,而吸收草木靈氣的內丹會帶翠或緋色,如那株美人草,吸收同類靈氣的內丹帶灰……而隻有吸收日月純天然靈氣的內丹,才會顯現出這種純淨的雪白。
那野狐是肯定有吸收過人類精氣的,而且他還有吞噬過暗魔……他的內丹不可能有如此的顏色……除非專門有人淨化過?
我托著腮疑惑,沒聽過安然石有淨化的能力呀……
疑惑光想是絕對不能解,左手一撈,月白色半透明的小刀在指尖形成,我用風凝結的風刃。
持刀在手,我對準那內丹的正中心緩緩切下。
風刃之利甚至可剖析時空的縫隙,區區內丹不在話下。
刀起刀落間,內丹裂做兩半。
一半依舊雪白盈亮,而另一半的純淨色澤卻緩緩鍍上了層灰。
我翻開那依舊純淨的半塊內丹——果然,正中心嵌著一小塊魅紫色的石子正是安然石。
小心翼翼的用風刃的尖端處撬出那小塊石子,那純淨立馬也覆上層灰色。
將安然石放到桌上,我合起兩半內丹,原先雪白盈亮的內丹此刻已然籠罩著層濃黑。
幸好沒有提前把這內丹還給小清狐……不然的話,說不定他也會變成野狐那樣。
內丹放於手心,上下掌交錯合成半弧,捧著身前默念咒。隨著淨化咒的念出,黑氣被我收入體內化作靈識,內丹重新恢複純淨,明天拿去給清狐,憑著這個,他的修為又可以大進一步了——雖然巴掌大的小毛球更可愛。
隱去內丹,收起安然石,扭扭手腳又困了。
涼意陣陣,止不住顫抖了一下,摸摸臂上的乍起的雞皮疙瘩,我打著哈欠摸黑走回床去。
屋外雨落的更大了,風似乎也大,地上的慘紅光影搖擺的幅度大,猛的上拋小落,兩盞宮燈滑出了個妖豔的弧度落在地上熄滅。
屋外屋內一片漆黑,然而盡管如此,慢慢適應黑暗的眼睛依舊能看到白紙糊的窗扉上倒映出的人影,在逐漸的接近……
這個夜注定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