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  十七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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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體一輕。玉襲打橫將我抱在懷中,不無擔心道,“感覺如何?”
    我把頭埋進他的懷裏道,“我累了。”
    玉襲捏捏我的臉道,“體力大不如從前了。真是差勁。”
    我懶得和他爭,打著哈欠道,“回去吧。我要睡覺。”手裏的佩劍並不長,但好歹也是“佩”劍。我放左放右都不合適,哪知小指一不小心觸及劍柄的某某機關,隻聽“哢嚓”一聲,那劍自動縮成了手掌大小,薄而輕巧涼而不冰不知是何材料鑄成的。
    我對著月光照照,半透明的劍鞘上刻著幾粒繩頭小字,光線太暗看不分明。我撇撇嘴角隻得作罷。
    玉襲抱著我按來時的路走回,邊道,“本來還想帶你去個地方,那也隻好明天再去了。”
    我把劍小心的塞進裏衣,聞言奇意道,“什麼地方?”
    玉襲笑得眉眼彎彎,道,“天機不可泄漏。”
    這家夥!什麼個性。我兩眼一翻不理他,卻又耐不住心裏的好奇,巴巴的討好道,“是什麼地方啊?告訴我嘛。”
    “不行。”玉襲笑得狡詐,擺明吃定我的好奇心。“你不是說累了嗎?回去睡覺吧。”
    “玉襲-----”我拉長聲音磨他,“我知道玉襲哥哥是前無古今後無來者絕代無雙應世天驕玉樹臨風舉世風流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曠世大好人……所以哥哥帶我去吧。”
    “嘿嘿。嘿嘿。”玉襲笑得那個奸,活像是撿了五百萬美元大鈔。就在我以為他要答應我的同時,他低頭咬了我的耳朵一口,奸笑道,“做夢吧。再吵我就在也不帶你去了。”
    我嘴巴一嘟,還真不敢再說什麼。不帶我去是小事,萬一吵惱了玉襲,那可就是大大的事了。眼看著我所居住的小院在不遠處,我也隻得乖乖閉嘴,不吭不哼的做啞吧了。
    竹若已經睡下了,院子裏一片漆黑黑靜悄悄的,偶有幾聲蟲鳴蛙叫的,莫名多出幾分鬼氣。
    雖然是夏天,夜裏的冷風露水帶來的寒氣見縫插針的彌散在偌大的寢室。
    重新洗過澡換上涼爽的睡衣,我迷迷糊糊的上了玉床,玉襲還在梳頭,我倒頭便要睡去,忽然眯成縫隙的眼中血色朦朧。
    “滴答”。一滴溫熱的液體滴在我的臉上,我困得緊誤以為是浴池帶上來的水滴,隨手用袖子抹去,哼哼哈哈的翻過身繼續為入夢做準備。
    “滴答”。又一滴潮濕的液體滴在我的臉上,我還是簡單的用袖子抹去。
    “滴答”“滴答”“滴答”連續三滴粘稠的液體滴在我的臉上,被擾了清夢的我中火旺盛,抓起身側的絲被死命的抹去之後,怒拍著玉床睜眼罵道,“混蛋,哪來的……”
    我的話還沒說完,一個坑坑窪窪濕濕漉漉的不規則圓球突然間掉了下來,砸在我的肩上。
    肩膀登時粘濕一片,我咕噥了一句,“什麼鬼東西?”強撐著迷茫的睡眼坐起來,抱著那東西意圖一探究竟。
    “啊!啊!啊!”不及反應,自我口中發出三聲慘叫登時劃破夜的稠寂。好在玉襲之前布下結界,這內室之中的任何聲音外頭都是聽不見的。
    那哪是什麼不規則圓球呢?那分明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啊!一張眼球暴突沒有耳鼻血肉模糊的臉,此刻與我臉對臉德,在我手裏發出桀桀的笑聲!
    我嚇得尖叫連連,手一拋,咕咚一聲,那頭掉在了地上滾了一圈,血流淌了一地。
    強烈的恐懼感在黑暗中越發濃烈,我雙手並用抱著絲被不停的往床的角落躲,還處在混沌狀態的腦裏翻來覆去全是血色的畫麵。
    為什麼我的寢室裏會有人頭?我茫然的睜著眼木木的盯著那顆人頭,耳邊回蕩的是不停的獰笑聲,魔咒一般侵襲占據著所有細膩的思緒。
    手裏滑膩粘稠稠的,臉上有什麼液體幹了的感覺,緊繃繃的難受。我借著牆壁上的珍珠散發的微薄光線細細向著濕漉漉的手掌看去。
    映襯在眼裏的全是血。滿手的血。炙傷我的眸眼。
    不等玉襲跑過來,我兩眼一翻,兩腿一蹬,昏死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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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疲憊如水,一波一波湮沒五感視聽。
    沉沉的疲倦裏,我墜入無盡的夢鄉。
    夢裏麵很空蕩,我在空蕩中行走。如煙似靄的月色光華浮蕩著一曲輕淺的小調。貧瘠的土壤上,一棵開的如火如荼的桂花樹,迷離的花影間有一隻白乎乎肥嘟嘟的大胖兔子正以異常的姿勢躺在樹枝上,翹著二郎腿睡得香甜。
    我在夢裏替它擔心,這麼隻大肥兔子萬一把樹枝壓折了怎麼辦?
    桂花樹旁有遺落的斧子,鏽跡斑斑的斧子上麵刻著字,我拾起斧子想看得清楚,那些像遺世百年的字跡隔著青綠的鏽,隱隱約約隻有兩個字能看出端尾:永遠。
    是誰與誰的永遠?
    夢是被呼喚聲驚碎的。恍惚有人在搖我,輕輕的道,“小宮子,該起來了。”
    翻了一個身,我撥開那雙擾人清夢的手,含糊道,“月漣,我還要睡。別吵我。”
    “小宮子。”那人還真是堅持不懈,我隻覺腦後一空,咕隆的腦袋撞在了堅實的玉床上。
    這一撞可是切切實實地撞醒了。我呼痛,捂著後腦,哇哇的叫著手腳並用爬下床。揉清惺忪的睡眼一看。竹若手裏拿著枕頭,盈盈的立在床頭掩嘴偷笑。
    這小丫頭片子叫不醒我,居然敢來狠的。直接抽了我的枕頭,讓我睡了個空,大清早的腦袋就與冰涼涼的玉床親密接觸,那叫痛啊!
    我哀怨的怒視著竹若,“你…你…你…”了半天弱下勢來。由著竹若扶我起來,洗漱更衣後,才問,“今天怎麼這麼早叫我起來,是請的夫子來了嗎?”
    竹若怔怔的看看我,徒然拍拍自己的頭道,“奴婢該死,又把正事給忘了。”
    我穿好鞋,徑自向擺滿早餐的梨木桌走去坐下,問,“還能有什麼正事?”
    竹若不答話,自言自語的走出寢室,不知去哪。
    我鬱悶的用嘴刁著筷著,用眼睛巡視了一圈,怎麼也不見玉襲的影。
    會去哪了呢?我想起昨夜回來發生的那顆人頭血案,心裏稍稍有點底,想來是去解決那粒人頭了吧?幸好有玉襲在,否則今早竹若進來豈不要看見滿地的血和人頭?
    想起那血肉模糊的影像,我頓時沒了胃口。胡亂的夾了幾樣清淡的小菜配配粥,也隻是喝了幾口就飽了。
    我伸伸懶腰長起身,門外隻聽彭的一聲,竹若風風火火的跑進來。
    “怎麼了?”我接過她遞來的月黃色字片,打開一看一張帖子,上麵寫著文縐縐的字眼,我愣是一個字也沒看懂。我好奇道,“這是什麼?”
    竹若扶著椅子氣喘喘的道,“這是四宮子的邀請函,請您今日去參加詩社。”
    我傻了眼,瞅瞅那帖子又瞅瞅竹若,傻笑道,“什麼詩社啊?”
    竹若總算緩過氣來,轉身走到紅木立櫃旁,打開,在裏麵翻來覆去找著什麼,邊解釋道,“四宮子喜好舞文弄墨,常常辦辦詩社筆會的,邀請當今聞名的幾位文人墨客同著列位宮子一同前去……小宮子向來不在受邀範圍之內,隻是如今不知卻是為何。”
    我坐回到冰爽爽的玉床上,嘲笑道,“不就是聽聞我的癡傻病好,想來個下馬威什麼的……這些滿腦子糨糊的草包能做些什麼?”
    “小宮子切勿這麼說。”竹若取出一套雪緞的衣衫,配上一條暖黃色的腰帶,回聲道,“四宮子不是那樣的人,隻是冷傲清孤目下無塵了點,不討人喜。平時可別說其他宮子就算是二宮子,他都是愛理不睬的,隻有七宮子和他有所來往。”
    我起身伸直胳膊手任由她替我更衣,竹若雖然健忘,但是說起這墮月宮列位宮子倒是一點也不含糊。
    她又道,“既然是四宮子辦的詩社,小宮子穿這套去是最為合適的。小宮子,我知道您人小誌遠,形式作風一項不落於人後,連揚夜長老都對您刮目相看,假以時日小宮子定是會成就一番大業的。但是小宮子,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即使其他宮子如何說您,也希望您忍著點。畢竟……”
    我眯著眼聽她絮絮叨叨的,心裏犯疑,怎麼聽這些話一點都不像是竹若會說的,是誰教她說的呢?還說得蠻順溜的嘛。也罷,反正無論是誰教她說的也都是為我好,忠言逆耳。
    衣服換好了,竹若牽我到梳妝鏡旁讓我坐下,先用銀梳梳順了半長不大短的黑發,隨後把散落在眼前的幾綹散發挽起找出一支玉蜻蜓固定好,其餘的黑發隻是簡單的梳順理齊來,找一條金絲細線在發末端的地方小小的束著,披散在肩後。
    竹若拉著我站起來,把我轉了一圈,又理了理我翹起的衣角拍手笑道,“小宮子生得可真好看。”
    我有些不適的糾了揪自己耳朵,問道,“你會與我同去嗎?”
    竹若轉而去收拾碗筷,答道,“這可要是小宮子說得準。小宮子想帶竹若去,竹若當然會與小宮子同去。”
    既然這樣的話,“你知道在哪嗎?”
    “竹若不知,但是四宮子等一下會派人接您的,所以小宮子不必擔心。”
    我擔心這做什麼?“你不要收拾這些碗筷了,也去打理打理,一起去吧……順便告訴我那些人的身份地位如何,我也好見機行事。省得又被人罵傻子。”
    “竹若遵命。”竹若笑逐顏開,似乎能跟我去是什麼天大的喜事,就在要轉出門去的時候,她忽然回過頭來笑嘻嘻的道,“小宮子才不是傻子呢。小宮子是和大宮子一樣聰明厲害的人。”
    我一樂,就看著竹若一蹦一跳的消失在了門口。
    拿出那張月黃色的邀請函,我若有所思地頤著頰心裏多有疑慮卻不知所謂何事。
    如果……如果月漣在的話就好了呢。惆悵的長長歎息,思念還是湧如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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