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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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西郊有一片茂密的樹林,夕陽殘留的光芒溫和地穿過樹林。梧桐葉鋪就了金黃色的地毯,陽光落到地毯上,惹得滿地的梧桐葉更加璀璨。細細碎碎的,好似陽光碎了滿地。
一個俊美的男人……
一個俊美的男人安逸地躺在梧桐樹邊,渾身散發出天使般誘人的氣質。
另一個危險的男人……
有另一個危險的男人逼近他。一席緊身的皮衣,手持著槍,嘴邊是得意的笑容。
“醒了?”見令揚眉頭觸動,宮崎耀司警覺起來,“合作很愉快啊!”
剛剛睜開眼睛的展令揚掃視四周,雖然記憶與之前的比鬥有些脫節,但是在與雷斯比試之後大概發生了什麼他已經可以推測一二了。
“是啊,接著你打算怎麼樣呢?”令揚站起來,腿還是軟軟酥酥的,“希瑞他們還好麼?”
“他們現在應該已經被送到炎狼那裏了。很安全。你還是考慮考慮自己吧。”
“我會怎麼樣不是取決於你的決定麼。”令揚淡定地睇了宮崎耀司手中的槍一眼。
“是哦!”宮崎耀司佯裝恍悟。
展令揚無意與他多作口舌之爭,慵懶地聳聳肩。
見令揚如此,宮崎耀司突然怒火攻心。
“你不是應該更緊張些才適合現在的景況麼?!”
令揚聞言。並未作回應,隻是將淡淡的笑容掛在唇邊。見眼前這個一副無所謂的男人站在碎了的陽光裏,晃眼得緊。
宮崎耀司命令自己忽略他的無所謂,繼續叨念:“知道我為什麼那麼討厭你麼?”
“我又不是你我怎麼知道。”展令揚又慵懶地打了哈欠。
“你永遠都是這樣,不用任何力氣就能輕易得到別人夢寐以求的東西。要不然就是擺出一臉無辜的模樣,賺取別人的同情心。老天為什麼那麼不公平!總讓你贏得如此輕鬆,為什麼別人就要比你付出更多的努力!為什麼!”
“是這樣的麼?原來我是這麼令人討厭!”令揚斜依在梧桐樹上,腳下陽光的碎片泛著最後的金色。依然是那麼慵懶的調調,隻是從令揚的眼底流動著難以察覺的傷痛,徹心徹肺的痛。
“是啊,所以隻要你死了,世上的一切都會好的。”宮崎耀司舉槍對準令揚的額頭,卸掉保險,“來吧!展令揚,以前你的好友總是為你犧牲,現在,你也應該回報他們了。”
“我不能死!”展令揚的回答出乎宮崎耀司的意料,“如果我死了,朋友們會傷心的。隻有我好好的活著,才是對他們最好的回報。”令揚笑了,笑容是那麼清澈而炫目。
“如果是這樣,那麼……”
樹林中響起一聲槍聲,清脆的響聲回蕩在冷凝的空氣中。寂靜的樹林在回聲消弭後顯得更加靜謐。
宮崎耀司瞪大著驚蟄的黑色瞳眸,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紅色,在他迷茫懵懂的瞳人中印散了,染成了一朵絢麗的玫瑰。
槍落到地上,砸碎了滿地的落葉。白虎門門主赫爾萊恩牢牢將展令揚護在自己懷裏。肩頭,鮮紅的紅色正在自己白色的外套上緩緩蔓延開來。
“為什麼?!”宮崎耀司被徹底打敗了。
每次都是這樣,當他想要置展令揚於死地的時候,總會有人站在他麵前,阻止他,而後保護他。東邦那五個小子是這樣,炎狼是這樣,白虎門門主是這樣,就連他最在乎的人也是這樣。每個人都會用身子,用性命來阻撓他的想法和行動。
為什麼?!
到底是為什麼?!
為什麼這樣的人可以獲得那麼多愛!甚至是他的關愛!
“我來告訴你為什麼。”赫爾萊恩忽略了肩頭的傷口,同樣忽略了在他懷中出神的令揚。“因為我們和令揚在一起很輕鬆,很快樂。我們不需要揭開自己的保護膜來讓令揚了解我們,進而換取‘朋友’這個稱呼。我們不需要處處設防,害怕自己被出賣,被背叛。我們更不需要一味的解釋,因為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令揚都是信任我們的。你能明白嗎?那種被重視,被信任,被需要的感覺。我們在他麵前不是門主,不是一個冷酷的人,我們是朋友。不必偽裝,我就是我,可以敞開心扉,將心整個交給他。因為他會好好嗬護著的。那種感覺很輕鬆,很快樂。你明白了嗎?”
“不明白!我不明白!我隻知道是他,是他搶走了忍!”宮崎耀司近似崩潰地咆哮。
“因為你不明白,所以你永遠不會有朋友!”赫爾萊恩阻止了欲言的令揚,淡淡地下了結論。
樹林,又恢複了以往的寂靜。
毫無生氣的靜。
就連風經過都是輕輕的,悄悄的,生怕驚動了誰的思緒,一觸即發的猛烈思緒。
“展令揚,今天殺不了你,總有一天,我會取了你的狗命,你等著!忍是我的,不會就這麼輕易地拱手相讓於你!”宮崎耀司飲恨於心,最後再狠狠瞪了展令揚一眼,悻悻離去。
“與你的約定我會遵守。但是忍永遠是我的朋友。”
宮崎耀司沒有理會令揚的諾言,很快消失在昏暗的暮色中。
樹林安靜了,令揚站直身子,細細睇了眼赫爾萊恩的傷口,眼神那麼深邃而深刻。
“謝謝你。”令揚沉沉地開口。
“不問我怎麼會到這裏來的?”赫爾萊恩壓根就不在乎肩膀上的小傷口,試著叉開話題,難得打趣地問。
令揚沉默不語,滿眼的自責。
也許,宮崎耀司是對的……
“不用謝我,我隻是……”白虎門門主別扭起來,欲說還休。
“隻是什麼?”令揚恍悟,大概猜到個中就裏。“船上的意外不用放在心上,是我自己招來的。”
赫爾萊恩的眼神由驚訝轉為柔軟,“接著你準備怎麼做?回去嗎?”
“先處理你的傷吧。”展令揚避重就輕地回答。
赫爾萊恩凝思,並沒有追根就底。令揚脫下深色外套,“穿上吧。找間賓館,處理一下傷口。”
“嗯。”
經過一個星期左右的休息,赫爾萊恩的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他明白,當他的傷口愈合時,那就是另一個傷口劃開的時刻。
因為他要走了。
他將親手幫他離開這是非之地,而後,失去他的音訊。
“要走了嗎?”明知有些多此一問,可是卻始終抱著一絲僥幸。
赫爾萊恩從冰箱裏取出啤酒,這天喝冰的似乎有些冷,但這能讓他冷靜地麵對眼前的離別。
“該走了。”
“不能留下麼?”
“你是在請求我留下麼?”展令揚玩笑地問。
“如果我的回答是肯定的,你會留下麼?”
赫爾萊恩的坦白讓令揚斂起了頑皮。
“一定要走!”
“是因為他們?”眼神暗淡了,“在你心裏,他們永遠那麼重要麼?”
令揚不語,答案顯而易見。
“令揚……”
“你會幫我的是不是?”
突然,展令揚的眼中閃爍出堅定的光芒,赫爾萊恩想拒絕,卻無法抗拒那樣的光芒。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妥協。
傍晚,天氣微涼。風掠過微禿的樹枝,沒有留戀,揚長而去。
回到異人館已經三天的東邦一行人沉默地坐在客廳裏,不說話,仿佛在感受彼此同自己一樣的心情,又仿佛正在等待什麼來臨。
烈說令揚會回來,所以他們從羅馬回到了紐約。烈說令揚也許還是會離開,於是他們聚在客廳裏,商量著如何挽留令揚。
時間在凝滯的空氣中一點一滴地逝去,心在一點一滴地逝去中體味著死亡。在等待中,希瑞他們始終一言不發。不明白為什麼在這樣的時刻沉默,現在的他們不是應該積極地討論對策,討論如何不再讓四年前的悲劇重演麼?
可是……為什麼沉默呢?
心在冷凝的空氣中結成了冰。
以農有些按捺不住了,焦躁地在客廳裏踱來踱去。悶熱的空氣讓他不舒服,暖氣的溫度調得太高了。向以農不耐煩地關掉空調,卻赫然發現夥伴們已經熟熟地睡去。驚訝與警惕敵不過睡意的侵襲,以農隻覺得雙腿一軟,渾身乏力,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
朦朧間,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記得他向他伸出了手。
他記得他溫柔地握住了在半空中失去重力的手。
他記得他聽見了他的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