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戲夢 第十六章: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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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車風馳電掣,坐在車中的每一個人心情都十分地緊張,尤其是林川。
林川不知道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但他真的不希望尹陸出現什麼意外,也許是尹陸那句“我不算真正的電影人,但我要一個拍片的機會,這也許和你一樣。”感動了他,也許是同樣作為一個影視邊緣人的身份,總之,林川對尹陸的印象比以前好多了。
當林川想到尹陸桌子上放著的那張小海報時,他的心便糾到了一起,急忙撥打電話,但尹陸的手機卻一直無法接聽的狀態,這讓林川更增添了幾分擔憂。
這時天氣已黑,雙子大夏夜幕中顯出一種詭異的樣子,令人看著十分地不舒服。
來到樓下,林川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此時還未到深夜,許多窗戶都亮著燈,所以他也分不清楚哪一扇才是小雪03房間的窗戶,心中更是著急。
蘇瓊等一行人早已衝進了陽座大樓,順著電梯奔向了第二十層。
來到小雪03房前,蘇瓊先伏在門上靜靜地聽了聽,裏麵沒有任何聲音,她立即叫陳東敲門,幾名隨行的警探暗中都把手槍攥在手中,生怕出現什麼意外。
沒有人應聲,房間裏還是靜悄悄的。
到底是尹陸出了意外還是房間裏沒有人,大家心裏都沒有底。
在蘇瓊的示意下,陳冬拿出兩根細小如耳勺一樣的東西來,輕輕地插入了鑰匙孔中。眾人都屏住了呼息。
陳冬的手法很靈巧,不及半分鍾,門鎖輕微的響動了一下,他急忙退後身形,再次把槍拿在了手中。
眾人身後的林川目睹著這一切,他現在隻想盡快的開門,看一看尹陸是否在裏麵。
門被陳東一腳踹開了,眾人一下子湧了進去,林川則跟在眾人的身後。
屋中平靜無聲,這時,蘇瓊才打開了燈。
沒有人,尹陸根本就不在辦公室,屋裏一片混亂,蘇瓊立即看向辦公桌,上麵果然有一個相片架,但被扣在那裏,她走上前去,掀開,上麵果然是《洛城機密》的小海報。
林川看著這一切終於放下心來,尹陸不在這裏,至少證明第二個被害人不是他,因為劇本上寫得明白,凶案現場應該在辦公室裏。
但林川顯然高興得太早了,他看到了一張張疑問的臉,他知道自己推斷錯誤實際上卻把自己的被懷疑成份更加深了。
果然,蘇瓊轉過頭來看著他,試探的口吻說道:“你猜錯了。”
林川隻得點點頭,此時他無話可說。
陳東有些沉不住氣,逼問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蘇瓊立即喝道:“陳東!”
陳東知道自己有些衝動,連忙閉上嘴不再說話。
林川歎了口氣道:“我說了,這隻是我的猜測,尹陸的辦公桌上的確有這部片子的海報,你們也看到了。”
蘇瓊點點頭:“林川,謝謝你來報案,也謝謝你給警方的分析,到時候有新情況我們可能還會找你,手機二十四小時開機可以嗎?”
林川點點頭,沒有說話。
蘇瓊接著說道:“你有什麼意外發現也可以與我們及時聯係,對了,你最好找到你這個叫尹陸的朋友,但不用跟他說什麼,隻要他沒事就行了。”
林川答應著:“好的。”
蘇瓊一行人離開了小雪03房間,走進了電梯裏。
陳東還是最先忍不住的,問道:“探長,就這樣?”
蘇瓊並沒有直接回答,卻問道:“老範那裏怎麼樣。”
陳東搖了搖頭:“肯定還沒有到呢!”
蘇瓊歎了口氣:“但願真如林川說的能在那張海報中找到點什麼線索。”
陳東小心翼翼地問道:“如果沒有線索呢?”
蘇瓊的臉色變了一下,沒有說話。因為他們知道,沒有線索並不是意味著林川的分析有誤,極有可能林川是故意將他們引入歧途。這樣一來,林川還將是第一懷疑對象。
但有線索真的能說明什麼嗎?隻能說明林川的分析是正確的。但他為什麼能分析正確呢?這同樣也是一個疑問。看來老範對林川的懷疑不無道理,蘇瓊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應該做些什麼了,對自己的直覺似乎也不是那麼自信了。
林川並沒有在尹陸的辦公室裏尋找到什麼,他之所以故意逗留一下隻是為了離開那些警察,想來蘇瓊也不願意讓他跟著,畢竟她對自己的懷疑並沒有消除,而又沒有證據可以證明自己便是那個凶手,所以蘇瓊暫時絕不會限製他的人身自由。
林川看著蘇瓊留給自己的名片,開始反思從昨天夜裏直到現在發生的事情。
毫無疑問,自己始終是警方的第一懷疑對象。雖然警方讓自己幫著分析案情,但所有的一切都表明警方隻是在試探自己。自己的分析到底是不是正確呢?
林川也沒有把握了,他現在隻想回去睡一覺,至於尹陸在什麼地方,自己會不會繼續被懷疑對於他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估摸著蘇瓊他們已經走了,林川這才走出小雪03房間,來到了電梯前。
正在這個時候,林川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拿出了手機,一個陌生的號碼。林川喂了幾聲,對方一直在沉默中,空氣似乎在這個瞬間窒息了。林川立即示意到了什麼,剛才有些疲憊的精神被驚醒了,他莫名地感覺到有一雙眼睛正在看著自己,是誰?難道就是那個凶手嗎?
這個凶手是不是尹陸所說的那個女投資人呢?而這個女投資人是不是擁有一雙電腦黑幕中那雙眼睛?
林川陷入一種錯覺中,他急忙向兩旁看過去,他的目光立即落到了走廊旁邊的一扇門上。
雙子大廈中每一層都有一座天橋連接著陰陽兩座,而林川目光所及的這扇門的後麵正是通向陰座的那個天橋,七米長的天橋透過玻璃呈現在林川的眼前。
門外夜色,門內燈光反射著,玻璃上卻隻能映出林川自己的身影。
但透過這光怪陸離的色彩,穿過那僅僅七米長的天橋甬道,對麵門前儼然站著一個人。女人,紅衣經過夜色的過濾顯得十分地暗淡。
女人的手臂似乎抬起的,但林川根本就看不清她的臉。可有種直覺卻奇襲著林川的大腦,他感覺到了這個女人的微笑,那是他所熟識的親切的,不容半點玷汙的微笑。
一瞬間,林川的所有血液似乎凝固了,他仿佛認識這個女人,曾經是他最親近的女人,但真的有這麼個女人嗎?林川卻根本記不起來。而另一種判斷卻立即湧入了林川的腦海,凶手,對麵這個女人毫無疑問便是凶手,便是那個在劇本上署上自己名字,通過MSN發給自己劇本的凶手。
林川猛然間啟動,飛一般地衝向了那扇通向對麵的門。
林川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定要衝過去,雖然他似乎意識到在對麵樓中的紅衣身影便是那個凶手,但他卻沒有絲毫的害怕,相反,他有一種渴望,渴望見到這個紅衣的女子,渴望一睹此人的廬山真麵目,即便因此將自己置身一個危險的境地,他也會在所不惜的。
林川並不是一個柔弱的書生,他的行動很快,但他卻怎麼也想不到,一件奇特的事情發生了,那個紅衣女子雖然就在眼前,但似乎遙不可及。
就在林川穿過陽座這道門,踏上了天橋的那一瞬間,他感到了一種強大的壓力突然襲到,這種壓力來自於他的體內,震擊著他的心髒,一時間,林川聽到了強烈的如朋克一樣的鼓聲,衝擊,張狂,一顆心隨著這個鼓點在劇烈地跳動著。
血液從心髒中噴湧而出,遍布了整個身體,卻讓他的每一寸肌膚都感到了寒冷,透徹骨髓地寒冷。力道在刹那間消失了,林川渾身感到一種疲憊與癱軟,腳下仿佛陷入了無盡的泥潭,再也動彈不得半分。
夜色就在頭頂,夜風曲折地穿過兩座塔樓間狹小的間隙,狠命地擊打在林川的身上,徹骨的寒意令他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來,牙齒敲擊著嘴唇,恐懼隨同血液一齊湧上了大腦。
大腦中一片空白,雙眼也因為充血而變得迷幻,放眼看去,在兩個樓座間形成的那道曲線狹小異常,遠處隍都城內的街燈被夜色的迷霧所吞噬著,如海市蜃樓,點點凡影重瞳,林川突然間分不清哪一個是天空的夜色,哪一個是地麵的燈光,天與地攪和在一起,自己仿佛置身於一片混沌,前與後被兩個扭曲的樓宇夾著,透不過氣來。
恐高?林川殘存的一絲理性在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自己有恐高症?
林川似乎從來沒有意識到,但事實上正是如此,這幾年來他隻生活在地下室中,即便因為工作來到一些高層樓房中,他也從來沒有站立在窗前過,他從來沒有意識到這是為什麼,但現在他身處這二十層高樓的天橋之上,他突然間發現了自己的這個可怕的病症。
若大的一個世界,天空被黑暗主宰,無星無月,烏雲似乎在折射著地麵的燈光,變幻出各種各樣可怕的圖案。
遠處,山巒在迷霧中依稀,那是隍都的邊境。高大如斜躺下的巨人一般,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強硬的力量,似乎將整個隍城牢牢地掐住一般。而稍近的地方,那些燈光仿佛可以折射一樣,從雙子樓間的縫隙中鑽了進來,撲在了林川的眼前,他聽到了嘈雜的汽車聲,人們的喊叫聲還有各種生物的悲鳴。
是幻覺還是真實,但混亂卻讓林川頭一次感到這個世界的無趣與悲涼,尤其自己弱小的身影置身於二十層高的天橋之上,完全被黑暗所掩藏著,孤獨無助,內心中立即因此而湧起一種輕生的衝動,雖然他的肢體已經完全不聽使喚地癱軟在地。
但這種輕生的衝動卻令林川感到了恐懼,而另一方麵,正是由於這種恐懼的存在,他才能夠從這眩暈中體味到自己存在的真實性。
是的,自己並沒有迷失,在七米之外,在對麵那個樓層之中,一個紅衣的女子正在招喚著自己。
林川強忍眩暈抬起了頭,盡量控製著自己的目光,不看天也不看地,隻盯著對麵那扇玻璃門。
由於身處於天橋上的夜色中,所以玻璃門中的光線顯得異常的明亮,那個紅衣的女子卻已然離開了門前,她似乎走到了電梯前,靜靜地等著電梯。
樓道裏隻有一盞燈,正懸在紅衣女子的頭頂,強烈的燈光直射下來,將紅衣女子整個身形沐浴在一片神聖之中,仿佛是一個天使,紅衣的天使,帶著一種神秘的優雅的氣質,似乎在平靜地招喚著林川。
目眩神散的林川仍然無法透過玻璃門看清女人的長相,但他似乎覺得女人轉過頭來正在盯著他,眼神中是一種憐憫,是一種關切,更是一種拯救。
凶手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眼神?
她絕不是凶手,她是我的親人,但親人又為什麼眼看著自己如此地落寞?看著自己身處於天橋之上,因為恐高而陷入一種絕境之中。
她到底是誰?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裏?林川在這個可怕的境地思索著,他試圖用這種思索擺脫內心對高度的恐懼,也希望能夠重新喚起自己身體中的力量,走過這天橋,穿過那道門,見到這個紅衣的女子。
無論她是天使還是魔鬼,她的存在比什麼都重要。
但天橋這短短的七米距離卻顯得是如此地漫長,林川隻能等待,他隻能做著無謂的努力。
電梯的門似乎開了,紅衣女子的身影輕飄飄地隱了進去,消失了,一切平靜了,隻留下了依然在天橋上孤獨的林川。
也許這孤獨比恐高症更加令人感到可怕,就在紅衣女人身影消失的那個瞬間,林川仿佛一下子覺醒了,他必須遠離這孤獨,必須尋找到這個紅衣女子。
對孤獨的恐懼在這個彈指間終於化作了一種無窮地力量,立即充斥著林川的每一根神經,在肌肉還沒有蘇醒的時候,在血液雖然膨湃但卻冰冷的時候,神經成為林川唯一的力量,他因此終於可以支配自己這並不沉重的身體。
林川幾乎從橋麵上一下子躍了起來,七米的距離僅僅兩步就衝了過去,推開對麵的玻璃門,闖進了樓道之中,他都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量。
電梯正在下降,電子標牌顯示出這一切。
林川瘋狂地按了按鍵鈕,但顯然他根本來不及等待,於是躥向了安全通道,順著樓梯向下奔去。
狹窄的樓道更象一個迷宮,九曲十八彎,時而弧形時而方形,疾速奔跑起來並不是很方便。但林川卻感到血液的溫暖,感到肌肉的複蘇,渾身立即充滿了力量,令他如一枚出膛的子彈一樣,任何東西都阻止不了他的腳步。
沒有任何疲勞的感覺,隻是害怕自己的速度過於緩慢,但事實上二十層的樓高,任何人都不可能通過樓梯跑過電梯的,何況這裏的樓梯設計的太過怪異,所以林川的努力終於白費了。
林川從安全通道跑了出來,立於大廳之中,尋找著那個穿著紅衣的獨身女子。
一樓大廳中,還有一些人陸續地走了出來,當然也有走進去的人,有員工下班,有人來消費,他們說笑著經過林川的身旁時,不禁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林川審視著每一個人,但都讓他失望了。
紅衣女子消失了,無影無蹤,仿佛她根本就不存在於這樁雙子大廈中一樣。
放眼門外,樓前燈火明亮,充滿了一種暖昧的意味,平靜中隱藏著些許地不安定因素。
林川徹底地失去了目標,他隻能望著大門口,整個身心都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疲憊,一時間,他身體上所有的肌能都再一次變得遲頓了,他隻好邁開步子向門口走去。
但沒有走動幾步,林川突然停住了,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立即轉身走向大廳的電梯,站在了公司目錄欄前。
林川的猜測終於被證實了,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個名叫“小天影視”的名錄上,房間號小雪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