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戲夢 第九章:跟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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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鐵站裏並沒有多少人,林川買了票便走下了台階。
蘇瓊跟在後麵,為了不驚動別人所以也買票下去,一輛列車進站了,林川慢慢地踏了進去,蘇瓊則從另一個門也緊跟了進去。
隍都的地鐵中向來沒有多少人,何況這是中午。蘇瓊看了一眼林川,在距離自己大約十幾米的地方,林川找了一個座位坐下了,然後雙手抱在胸前,閉上了雙眼。
這個舉動令蘇瓊十分地為難。
按照常理來說,如果林川的確是案件的參與者,昨夜又經過了警方的詢問,他此時的表現絕不應該是睡覺,而是十分警覺地注意著身旁的人。這是罪犯或知情者的一種天性。最起碼也應該陷入一種沉思狀態,畢竟突然看見死人的事情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遇到的。
所以,林川絕不可能睡覺,頂多是個假寐,或閉目養神罷了。
但對於蘇瓊來說,最怕的莫過於嫌犯閉上了眼睛。因為這樣一來,她根本無法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任何東西,即便對方發現了自己的跟蹤,她也絲毫不知,相反,自己這個跟蹤者卻已經處於一種劣勢。
林川是真的休養還是故意做出姿態給自己看得呢?蘇瓊心中沒有底,她隻能坐下來靜觀其變。
地鐵開得很快,窗外在黑暗與燈火中交替著,上車與下車的人不斷地變幻著臉麵。林川卻如和尚入定一樣沒有動彈半分。
這是一場比耐性的跟蹤,蘇瓊告誡自己一定要沉住氣,她盡量地用眼角的餘光瞄著林川,生怕林川猛然間的睜眼會意識到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這樣的暴露是十分可笑的。
突然,林川站了起來,蘇瓊也立即站了起來,她必須隨時準備著下車。但蘇瓊卻為自己的緊張笑了,原來林川站起身的原因隻是將座位讓給了一名抱小孩的婦女。
那名婦女坐了下來,林川似乎向著蘇瓊這邊看了一眼,蘇瓊忙低下頭轉過臉去,心中卻是一驚。
難道林川真的發現自己了嗎?
等到蘇瓊再度回頭的時候,林川赫然便不見了蹤影。
這一下,蘇瓊真是有些心慌了,她怎麼也想不到林川竟然會突然消失,在這個行駛的地鐵上,怎麼可能會消失呢?
蘇瓊拚命地穩定住自己慌張的心情,不知為什麼,從跟蹤林川的那一刻起,蘇瓊心中就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她要跟蹤的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狡滑,陰險,甚至殘暴瘋狂,極難對付。
蘇瓊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在犯罪現場,蘇瓊第一次見到林川。當時林川給她的第一眼的印象是極為普通的,仿佛是曾經校園中隨處可見的一個學生,有點藝術氣質,但矜持,靦腆,不愛說話。但林川麵對死屍時所表現的那種瘋狂卻令蘇瓊大吃一驚,那個瞬間,蘇瓊仿佛從林川的眼中讀出一種顛狂的嗜血本性來,那蒼白清俊的臉因為現場的殘酷而露出些許的紅暈來,伴隨著的是那興奮的眼神。而在探員隊中,林川又象一個孩子一樣無知單純,頗有些令人憫愛的感覺。
一個善變的人,這是蘇瓊對林川的初步印象。
善變的人隻有兩種,第一種是天性如此,這種人很單純,遇到某些事情便會全情地投入進去,雖然說是善變,但多少有些神經質,每一次的變化其實都是他真實的一麵。
第二種則是城府極深,他的善變多是故意為之的,令人琢磨不透,看不到真實的他,這種人奸滑可怕,令人防不勝防。
蘇瓊雖然看出了林川的善變,卻無法定義林川屬於那一種。在這樣的情況下,蘇瓊突然發現自己似乎在跟蹤一個極其危險的人物,而這種感覺對於辦案經驗已經十分豐富的蘇瓊來說幾乎從來沒有過。
為什麼自己會對這個叫林川的嫌疑人如此害怕?其實直到現在,蘇瓊還並沒有認為林川就是凶手,隻把他當作一個線索而已,是警方與真正凶手較量的砝碼。
蘇瓊根本沒有時間想清楚這些問題,她隻希望在這個並不太擁擠的車廂中盡快地找到林川。
地鐵緩緩地停了下來,這是一個大站,上下車的人很多,蘇瓊更陷入一種絕望中,她不知道下一步應該怎麼辦。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影從車窗外閃過。
林川,蘇瓊為發現目標而驚喜,那瞬間的捕獲令她根本來不及再想些什麼,一個箭步就躥出了車外。
但林川走得更疾,似乎要擺脫蘇瓊似的。蘇瓊的心立即停到了嗓子眼,怎麼可能,難道真的被林川發現了,他要逃走嗎?
蘇瓊的思路在迅速地調整著,試圖要立即對即將發生的事情做出一個判斷。但林川卻停了下來。
林川伸長了脖子,左右張望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人,而且轉過身來,繼續張望著。蘇瓊立即隱身到一根立柱的後麵。
看來林川並沒有發現自己,他是在找什麼人,難道就是給他打電話的人?這個人到底是誰,是不是和案情的關係?蘇瓊有些緊張,躲在立柱後緊緊地盯著林川的舉動。
這班地鐵已經開走了,林川的表情顯得很無奈,不知道他是在尋找還是在等待,站台上已經沒有幾個人了,蘇瓊隻好緊緊地貼在立柱的後麵,生怕被林川看見。
但顯然林川沒有再找下去的意思了,他沮喪地走到一個長椅前坐了下來,呆呆地看著地麵。
等人還是等下一輛地鐵?蘇瓊很是疑惑。
把座位讓給一位婦女後,林川便倚在了門口,他並沒有注意到蘇瓊的跟蹤,卻正好被身前一個強壯的中年人遮掩住了。
看著外麵的黑漆漆的隧道,林川怎麼也無法從案件中擺脫出來,他的心情就如同車外的景象一樣,黑暗的,象個無底洞一樣,摸不清方向。林川的生活又何嚐不是如此呢?
就在列車進站的時候,林川突然發現站外的人群中一個穿著紅色風衣的女子一晃而過,不知為什麼,那件紅色的風衣十分地打眼,仿佛一下子就在林川的眼神中燃燒了起來似的,他似乎在什麼地方看見過,火紅的,如岩漿一般,炙熾烤著林川的心。
林川猛然間覺得這個紅衣女子在什麼地方見到過,那紅色如烙印一樣貼在他的心裏,於是,林川飛快地走出列車,他要看一看這紅衣女子到底是誰?是不是自己曾經熟識過的人。但在林川的印象中,真的有熟識的女人嗎?
一想到這個問題林川的頭就會疼,好象自己天生就與女人絕緣似的,每當要想起某個女人的時候,尤其是那種令林川心慕的女人,林川就會頭痛的。生理上的反應似乎在阻止著他對女人的愛慕。
林川再一次失望了,他沒有找到那個穿著紅色風衣的女人,列車也緩緩地開走了,他隻好沮喪地坐了下來,等待著下一班的地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