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海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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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滿,光明海鎮是也。多商旅雜客,各國人等皆可見。”
——《皇鑒·海書》
位於海於江交界處的同滿沒有光明王朝最大的港口“偃”富裕,人種的混雜卻可說得上是光明的一最。
好不容易上了岸,商船上的人一點數,神奇地發現除了少數受傷的人以外,還沒有人死在海怪手裏。前來救援的光明王朝官員在一陣忙亂之後為他們準備了休息的地方,等他們平複下來之後再各奔前程。商船上的客人有不少有那麼些背景,乖乖待在被分配到的客棧的懸壇宗衣一行人不時能看見某國某家的仆從和老爺太太等呼天搶地地喚著心愛的兒子或女兒的名字衝進客棧來尋人,場麵熱鬧得如同某些心愛的兒子或女兒已經天人永隔了一樣,而那些兒子或女兒也相當配合地嚎啕大哭,平日裏供客人休息的客棧一時之間無比熱鬧。第三天頭上,委實受不了“騷擾”的九嬰拉了沒有什麼親戚朋友在這裏的懸壇宗衣和懸壇冰瀾結了帳走人。
走到了同滿的集市上,懸壇宗衣才體會到了同滿為什麼被稱為光明王朝“人最多”的城鎮的道理。
比起被皇城監督的偃,這裏同樣臨海,管製也不那麼嚴,為各國的商旅提供了合法的非法的各類方便,在這裏,能看見各類聽說過的或沒聽說過的地方的人。幾步路下來,懸壇宗衣的眼睛都花了,側眼瞄瞄冰瀾,發現他比他好不到哪兒去地微微晃著腦袋。
過了一會兒,他對儼然成為他們導遊的九嬰提出了疑問。
“這兒的人是很多,不過好像沒怎麼看見國都的人。”
“那是自然。”九嬰挑著小攤販攤位上的小巧飾品,漫不經心地回答,“魑魅公國的人可不太喜歡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人待在一起。貴族嘛,和我們這些可不一樣哪。”
說起來,光明的等級製度還是很有名的。
“咦?那不是忘葉嗎?”九嬰把手上易碎的飾品一丟就衝了過去,嚇得那個手忙腳亂接住自己貨物的老板幾乎心髒病發,宗衣朝他抱歉地一笑,拉著還處於暈頭轉向中的冰瀾也跟了過去。
“九姐姐!”忘葉的稱呼證明她們倆的交情夠得上姐妹了。
從海上一被救起來,忘葉和無咎就被光明的官員請走了,讓三個人好一番猜測,原先打算要是他們再沒有消息就要上官府那裏詢問了,現在好,在街上遇見了。
眼前的忘葉身著淺藍色的衣裙,精細盤起的發,很有一派小公主的氣質。
“九姐姐,我正想去找你們呢。可客棧的老板說你們走了,沒想到能馬上就碰到。太好了。”
“說明我們有緣嘛。”九嬰摟摟少女,覺得還是女孩子幹淨的味道舒服。
“我和懸壇家兄弟都商量要再去找‘司幽之國’,你呢?”
“誰跟他是兄弟?”姓懸壇的兩個人同時指著對方開口,又同時狠瞪了對方一眼後別扭地移開視線。
他們也知道,這種問題九嬰是絕對會忽略不計的。
“我和無咎也去。”忘葉忙不迭地回答,“馮爺爺說他的新船再過三天就能下水了,我和無咎說好了再搭他的船,九姐姐,你們也一起來吧。”
“怎麼?馮船長這麼快有新船了。”宗衣脫口而出。
“窮桑國造船的速度和數量向來驚人,想必因為馮船長是屬於官府的正式船隊,況且又是為了官府的正業被海怪襲擊,有相對的補償也是應當的。”懸壇冰瀾對傳說中司幽的雙子島,同時也是他們商船出發的島國——窮桑——非常了解,“我想,這裏想必有窮桑的造船工廠,馮船長在其中挑了一艘快造好的吧。”
“……想不到,你知道挺多的嘛……”九嬰發出曖昧的微笑,“該不是,離開家以後就一直四處晃蕩吧……”
“……彼此彼此……”
無咎不著痕跡地向後退了一步,宗衣處於他們兩個視線交戰的正中,不舒服地打了個寒顫。
“冰瀾你好厲害。”現場唯一一個沒有感覺到氣氛異常的小女孩天真地把崇拜的眼神投了過去。
“咳咳!這不算什麼。”冰瀾擺慣了嘲諷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可疑的紅暈。
“就是,走的地方多了,自然知道的也就多了。”九嬰笑得越發燦爛,“那我們到時候還是搭馮船長的船去窮桑,然後再著手找司幽的事。”
經過了海怪的騷擾之後,各人都知道需要事先好好策劃策劃再行動。免得目的地還沒有影子,就先把自己喂了魚了。
如果說在同滿姓懸壇的兩個是眼花繚亂,那麼到了偃城的時候兩個感慨到五體投地了。九嬰曾取笑說他們兩個是鄉下來的,倒也非常符合事實。宗衣坦誠地供認自己之前從來隻聽說過海,還沒有親眼見過,所以在商船上那次很激動。冰瀾走過的地方是不少,各種傳言和神話都有所了解,問題就是這個貌似有點“厭人症”的家夥唯一不會去的就是人類建造的都城。他的解釋讓眾人很有被悶到的感覺,什麼叫看到太多的人會“頭暈”啊。聽說過海上行船會有“暈船”不適的,還沒聽說過“暈人”的。九嬰聽到這種不著邊際,不知是真話還是掩飾的理由,冷冷地眯著眼睛把他們兩個人從頭到腳掃描了一遍,以“你們兩個真是夠兄弟”作為總結。
在同滿馮船長再次看見他們幾個時,表情怪異了好一陣子才蹦出歡迎這個詞。想來這位經驗豐富的船長心裏實在有點忐忑,再帶上這幾個人出海,會不會有海怪的親戚朋友之類的來報複……
就算他再想象力發揮,也不能拒絕客人,而且還是曾從海怪那裏把自己救了的恩人。在同滿下水的新船和舊商船有了一樣的名字——歸寂。老船長對自己駕駛了長達20年的老船的情感可不是一朝一夕,要不是因為這次因為海怪的關係,整艘船都被撕碎成了木片,說不定老船長會選擇跟著船一起沉進海底。
同滿魚龍混雜,要想作為正規窮桑國的船隻橫渡寐海,還需要到偃城駐有窮桑使者的地方辦理一下許可。況且當時海難時船員是沒有什麼損失,供給還是需要補充的。馮驥船長私下認為既然自己是正式的窮桑海船隊成員,辦理買辦事宜就要同樣正式。於是乎,偃城就成了他們的第一站。
精致的建築綜合了大陸上幾乎所有的風格,卻又混雜得相當融洽。同滿的街頭可以看見各種打扮各種層次的人,偃的街頭走動的行人顯然要高雅得多,偶爾還能見到不少黑色頭發金色眼睛的王都居民。對這些從來沒有見過的人除了經常來的馮船長以外所有人都很好奇,不過——就算是好奇也用不著湊那麼近吧。
懸壇宗衣直愣愣地盯著一個翡翠色衣衫的少女,還在挪動腳步減少原本就隻剩下三步的差距。
一行人中的二位女性,忘葉還小不明白為什麼宗衣會出現這種情況,九嬰則很想脫口而出地罵他色狼。
懸壇宗衣背對著他們,自然看不到同伴臉上的精彩表情,他不過是想湊得近些,也看得清楚些,不過背後的人看見那綠衣的漂亮少女站在原地,哆嗦著想後退又被嚇得動不了腿,大大地碧色眼睛裏盈滿了淚水,一副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樣子,就把被他們誤解得很徹底的懸壇宗衣打入了“壞人”的行列。
所以,很想看看清楚地宗衣被九嬰賞了一個暴栗。
真的很不想承認自己認識他。
眾人都對宗衣被揍之後的那個傻笑避之唯恐不及。連街上的行人都傳來詫異的眼神。
這男人被打傻了嗎?
懸壇宗衣隻覺得頭上不輕不重地挨了一下,連痛也沒覺出來,反而加深了傻笑的弧度,向那個少女抬起臉來。
“這麼說你是——”
“救命啊!!!”
“……”
被少女的尖叫嚇住的宗衣條件反射地躲閃勉強避開了迎麵刺過來的劍。退開幾步,沒想到劍尖追襲而來,逼得他左躲右閃。
糟糕!自己的佩劍在船沉的時候就掉下海了。
“有話好說!”冰瀾雙手一抱拳,攔在了襲擊者麵前。
這個時候,襲擊者停下了進逼的身形,回頭向緊緊依在他背後的少女問道,“霖,沒事吧。”
綠衣少女的麵容埋在他的背後,不過聽聲音她還沒有從驚嚇中回過神來。
“……沒事,主人……”
該不會是——
九嬰看著眼前把少女護在身後,黑色長發披散下來,金色眼瞳中帶著豪不掩飾的怒意以及額頭上鑲嵌著晶亮的翠綠珠子的年輕男子。覺得自己剛才不該隻賞給宗衣一個暴栗,而是應該在他沒有闖禍之前把他拖到邊上痛打一頓。
眼下,禍也闖了,誤會也鬧了,也隻有想辦法向對方賠不是了。
紫衣女子向前踏出,一施禮從容解釋,“這位公子,我一行人來此人生地不熟,禮節方麵自然有所欠缺,若有得罪之處尚請公子海涵。”
在別人地盤上惹人家,懸壇宗衣真是欠教訓!
“說是禮節欠缺,未免將此事太過小化了吧。”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九嬰的應對讓他也相應地拿出禮節來,不過話裏的怒氣可沒有絲毫消退。
“……這個……其實……”挑起這一讓行人紛紛走避的街頭事件的罪魁禍首吞吞吐吐地解釋,“……是我認錯人了。”
認錯人?
九嬰和對麵的眼神都轉到了他那裏。
“那位姑娘的腰上掛著我覺得眼熟的玉佩,我還以為是我一個朋友的親戚,所以……”
似乎是……非常爛的理由啊。
出乎九嬰的意料,對方一愣之下,怒意收斂了不少。
“請問你是否認識一位姓慕容的姑娘?”
慕容?難道真是——
“我朋友之中確實有慕容之姓,請問這位姑娘現在何處。”宗衣作答,眼前那個他懷疑是他熟人的姑娘現在經過仔細的觀察後被他排除了,倒是這個看上去像是魑魅貴族的人知道他所想的人在哪裏。
“在下滄遙,各位這邊請。”玄色衣衫的年輕貴族一擺手,把他們帶向了自己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