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禁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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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茫然。。。。。。
黑暗中湧動的是不安的感覺麼?亦或是無助的呻吟?
寒水隨手伸向床邊的台燈,卻伸了個空。她左右摸索了下,本該放有床頭櫃的地方,什麼也沒有。難道自己睡糊塗了?她緩緩睜開眼睛,籠罩整個世界的是一片黑暗。那種黑暗不象平時,有如流動的實質。在平時至少她還能看得清各種物體的輪廓,可是現在她什麼也看不到。她坐起來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居然什麼也沒有穿,難道還在做夢,可是為什麼這樣的真實呢?
“有人嗎?”她有些恐慌,大叫起來。然而,沒有人回應。
摸索著下了床,向一邊挪去,走了大約五六步遠,忽然碰到了牆。她沿著牆再向一邊摸去,這次大約走了能有八九步遠的樣子,她摸到了門。應該是門吧?雖然她看不到,但是觸手的冰涼,奇異的紋路,恍如一扇鐵門立在那裏。她似乎都能聞得到那種生鐵的味道。
寒水仔細地摸索著,從上到小,不放過每一處細節,然而卻沒有摸到想象中的鎖。這個夢還真奇怪。她笑笑,坐在門邊又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有人在拿什麼東西撞她的屁股。
“真討厭。”用手撥拉了兩下,她忽然聞到一陣菜香。用力嗅了嗅,寒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從她的身後地下射出一絲微光,借著這絲光,她隱約看清了這屋裏的布局:一個長方形的屋子,一張床而已。寒水一下清醒過來,這是什麼地方?
她低頭看到菜香的來源,原來是一盒盒飯,從門下一個三厘米左右高的翻板處塞進來。不過因為她擋在那裏,所以隻塞進了三分之二,這樣翻板就沒有合攏,外麵的光射了進來。這個翻板是向裏翻的,而且折頁的位置和門上的紋路相同,所以她原來壓根就沒有摸到。
開什麼玩笑。寒水用手把住翻板,把盒飯挪到一邊,趴下身子,腦袋緊貼到地麵上,向外看去。可是那翻板實在太矮,光線又太強,她隻覺得一陣眩目,什麼也看不清。
“喂,有沒有人啊?喂!!頑也你不要和我開這種玩笑。我猜到是你啦。。。。。。給我開門。奶奶的,你看我出去怎麼收拾你!喂。。。。。。”頑也是寒水最好的朋友,昨天晚上她們就一起玩到淩晨三點才往家走。後來。。。。。。後來的事寒水就想不起來了。不過肯定是這家夥趁自己意識不清的時候,將自己關到了這裏。
寒水靠在門邊,將翻板也靠住,借著那點微光,把盒飯拿起來。“呃?”沒有筷子沒有羹匙,難道用手抓?靠,寒水的怒火立刻又升了起來。“頑也,你等著,你看看你會有什麼下場!”忍了良久,寒水終於還是用手吃起了飯。
飯還算豐富,還有一點湯。就是用手吃狼狽了些。
吃飽了飯,寒水的頭腦清醒起來,漸漸覺得不太對勁。頑也應該不會開這種玩笑,至少她不會讓自己用手吃飯的。難道是。。。。。。可是自己的身體沒什麼異樣啊,莫非是勒索?
報警。這是寒水想到的念頭,然後立刻又被自己否絕了。既然自己身上的一切都沒有留下,那這屋子裏更不會有東西能讓自己利用。她懷著僥幸心理,將紙板做的飯盒夾到翻板處,然後到了床上仔細搜索。
果然。。。。。。一無所獲。
寒水失望地躺到床上,究竟是誰做的呢?自己也沒得罪過誰啊。難道是昨天和頑也一起回家時半道讓人劫了?寒水的心裏泛起一絲希望,如果真是這樣,那頑也肯定會報警的。自己這時候應該做的,就是不要讓綁匪撕票。按理說應該不會吧?最多劫個色,難道還能劫財?自己可是個窮鬼。
胡思亂想了不知多久,寒水聽到聲響,發現有人從門下又往裏塞盒飯。她急忙跳下床,趴到翻板處,“喂,你別走?這是哪裏?告訴我這是哪裏?你說話啊,喂,喂。。。。。。”她喊了半天,可是連來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沒有人說話,甚至沒有腳步聲。
“哪怕。。。。。。給我雙筷子也行啊。”寒水喃喃地說。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之所以還有這樣的概念,是因為在吃了第三頓飯後,寒水忽然就睡了過去,直到第二天有人再次往屋裏塞盒飯的時候她才醒。然後她在吃東西的時候就發現,在夜裏肯定有人進了這間屋子,因為她昨天吃的飯盒都不見了。
這一發現讓她振作了些,晚上假裝睡覺,看看進來的到底是些什麼人。那麼至少晚上她可以了解一些情況。
吃了晚飯,寒水立刻早早躺到床上,可是沒一會她的意識就模糊了。
有人在飯菜裏下了藥。這是第二天早上寒水得出的結論。她不相信自己這樣能熬夜的人會那麼容易睡過去。於是這天晚上,她把飯菜倒到一邊,再次早早躺到床上。這一次她堅持了足夠久,甚至一度以為就要成功了,可是在聞到一股甜甜的香氣之後,她又一次失去了知覺。
不是綁架。這是過了七天之後寒水的判斷。因為飯菜都很可口,綁架的話他們沒必要將自己照顧得這麼好。而且,最主要的,所有金屬或者比較硬的東西都被收走了。那為什麼?是因為怕自己自殺,或者逃走。又不想自己死,又不想自己逃走。這樣想來,可能這件事還是頑也做的?自己撬走了她的男朋友雨後,而且婚期就要近了。雖然她一再表示不在意,但是難保她不是嘴上說說。把自己關起來,雨後找不到自己,悲傷之下她再安慰安慰,兩人不就可以舊情複燃了?
原來如此,呸,狗男女!
“喂,外麵有沒人啊?”寒水趴在地上,無聊地喊著。“你們告訴頑也,她不會成功的。如果她真的還喜歡雨後,大家可以公平競爭啊,我給她機會的。”
然而,沒有人回應。
寒水開始回想自己的童年,想起自己的父母,自己長這麼大了,還讓父母擔心。這一次被人關在這裏,不知道他們要傷心成什麼樣子。她悲從心來,大哭了一場,哭完之後,抽泣著對外麵喊:“頑也,我限你24小時之內來見我,否則,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雨後若知道我死了,一定會懷疑你的!”
寒水想著自己曾經經曆過的所有事,她一件件的進行梳理,甚至小時候搶人家冰棒的事情也想起來了。她幾次將頑也否掉,又幾次回到頑也的線索上來。規律性的生活總是很漫長,多日的監禁讓寒水的脾氣愈發暴躁。時間還沒到,她就站起來高聲宣布:“頑也,你再也見不到我了!”她助跑兩步,一頭撞到牆上。
沒有想象中的疼痛,隻是如同聞到那種甜甜的香氣一樣,她瞬間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的時候,還是躺在床上,摸摸額頭被撞的地方,一點感覺也沒有,仿佛這件事壓根就沒發生過。
我是不是在做夢?我是不是在做夢?媽媽,媽。。。。。。你在哪裏?寒水似乎變成幾歲的孩子,她哭得撕心裂肺,直似要把一輩子的淚水都哭出來。即使有人將盒飯塞了進來,她也沒有理會。
三個月過去了,寒水自己都有點變得麻木,沒有人將她釋放,然而她也死不掉。她曾經大病了一場,病得意識都有些模糊,但是後來莫名其妙的好了。她估計是有人晚上為她進行了注射。撫摸著自己臃腫的身材,想到以後自己即使出去也沒有人會喜歡這樣一個女人,寒水忽然有一種頓悟。這就是那些家夥想要達成的目的吧?緊緊咬住自己的虎口,寒水下了決心。
我要活下去,我一定不能讓他們稱心如意!
她開始鍛煉身體,做俯臥撐、仰臥起坐,把一天的所有時間全用在了這方麵。在力氣恢複以後,她又開始想著如何出逃。
沒有足夠硬的東西,也沒有地方藏東西。寒水看著自己的雙手,眼睛裏閃著決絕的光芒,她一用力,將左手的尾指掰了下來。劇烈的疼痛讓她眼前一黑,強自抑製著才沒有喊出聲來,把尾指含到嘴裏,她草草包紮了一下就躺到床上。
第二天,手指已經被上了藥並包紮好。她嘴角露出勝利的微笑,將將含在嘴裏已經啃盡皮肉的尾指吐出來,移開床,開始用骨頭一點點地摳牆。
一年零二十五天,在用掉了三根手指之後,寒水終於挖掉了一塊磚,她滿心歡喜地將缺口越擴越大。看著外麵的白光刺眼地射進來,她迫不及待地將頭伸出去。適應了白光後,眼前的情景讓她有一點錯愕。
那應該是一間病房,自己正躺在床上。病床旁邊心電圖機上的曲線,在自己出來的刹那,變成一條直線。床邊圍著一些人,有醫生、有父母、有頑也、有雨後,還有許多自己的朋友。那個醫生正在說:“。。。。。。我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狀況,一般來說,作為植物人,在持續一年多的穩定狀況後應該是不會發生突然變化的。所以,很抱歉。”這句話一說完,父母和頑也原來還隻是抽泣的聲音忽然一下子放大。整個病房都被悲哀籠罩著。
雨後輕拍著母親的後背,低聲說:“媽,別哭了。被車撞了以後,又堅持了這麼久,其實寒水很遭罪。她去了,也是她的福氣。”說著,他的眼淚也流了下來。
這就是真相麼?寒水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她隻覺得自己越來越輕,意識開始散亂,她漸漸在空氣裏溶解、混淆,最後終於消失不見。
二○○七年六月二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