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聶小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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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推開酒吧的大門,震耳欲聾的嘈雜之音如海浪般撲麵而來。
衣著暴露的男男女女興奮地扭動著身軀,恍似群魔亂舞。
穿西服的男子靠在沙發上,哈哈大笑。
半杯酒剛剛灑在他的前襟,妖豔的舞伴罵罵咧咧走遠。
他隨手拂了拂,將領帶鬆開。
台上的DJ大聲地宣布:。。。。。。來吧,讓我們欣賞小倩的舞蹈!
讓你所有的不快都去他媽地!
如流雲一樣縹緲的琵琶聲絲絲浮現。
鼓點若有若無挑逗著欲望。
白衣的女子悄無聲息地站在舞台中央。
神情落寞的樣子一如曾經別離的初戀。
男子的眼神忽然就有了些生氣。
獨宿累長夜,夢想見容輝。
生活,難道不是種感情的輪回?
雪白的飄帶如蝴蝶般紛飛在世間。
曼妙的舞姿似幽魂狀影印在心田。
男子將一瓶酒喝光,手腳並用地爬上舞台。
他將西服脫掉,將襯衫裂開。
他的興奮已經點燃,他的快樂正在釋放。
抓不住夢想,那就抓住快樂。
抓不住快樂,那就讓自己燃燒。
他圍著白衣女子左右跳動,仿佛成精的馬猴。
原來焚煉成灰時,瘋狂如此美麗。
四周的口哨聲如伏兵一樣響起,音樂也變得狂野起來。
小倩一隻腳趾點地,身子後仰,擺出妖魅的姿勢。
絳紅的嘴唇在偶閃的熾光裏有微微的冷笑。
最後一個節奏消失,燈光也滅了瞬間。
黑暗中男子被保安拽下台,推搡中被酒瓶砸得鮮血直流。
二、
夜,黑如墨染。
暴雨磅礴。
雷聲近在咫尺,直指人心。
雨水落在地麵,砸出一道道漣漪。
一道電光從半空中擊下,光亮處是三個猙獰的大字:蘭若寺。
蘭若寺Bar。後麵的英文被自然忽略。
男孩拿到成績以後,卻不敢回家。
一個個耳光一句句罵聲仿佛就在雷聲中。
他猶疑地看著對麵樓裏的燈光,抱著肩膀瑟縮地蹲在角落。
落在身上的雨點沒了,一雙白涼鞋站到眼前。
男子恍惚中抬起頭,發現自己原來趴在地上。
小倩撫摸他額頭的傷口,說:他們怎麼把你打成這個樣子?
他注視著她,思維有些停滯,不知道是在看十年前,還是現在。
反正他隻是輕輕地笑,一如十年前那場風花雪月的初遇。
她將他攙扶出後巷,叫了一輛出租。
一輛警車就停在旁邊,車裏坐著一個很帥的警察。
雨水在車窗上泛濫,將閃過的燈光染得光怪陸離。
車裏,是兩個沉默的人。
Truestar清透的忍冬花香和遊離的眼神。
男子頭上的傷口仍然流著暗紅的血滴。
十五分鍾以後,她把他帶到她的家。
她把他推到蓬頭下,然後無顧忌地在一邊卸妝。
他脫掉身上的衣物,像是回到誕生的當初。
她坐在梳妝台邊,看著鏡子裏的他,吸著聖羅蘭。
男子裹著浴巾出來,她便轉過來笑他。
她將他的傷口上了藥,他便將她撲倒在床上。
潔白的床單上,繡著妖豔的曼陀羅。
她吃吃地笑,像伊甸園裏的蛇。
他撕開她的T恤,就象撕開自己的欲望。
他追逐她的乳房,仿佛小時候對未來的向往。
他對她笑笑,下身的武器已經刺入她的體內。
他在瘋狂地征服,征服他的夢想與希冀。
他不知道有沒有成功,他從不敢去想結局。
他耗盡每一絲力氣,全身癱軟了還不敢放鬆。
你愛我麼?
愛。男子說。
小倩便不再說話。
男子感覺身軀下的滑膩,漸漸變得粗糙。
他驚得睜開雙眼,看到小倩就在身下枯萎。
她的頭發開始湛白如雪,她的皮膚已經穀壑縱橫。
她的眼神滿是滄桑,雙乳幹癟如囊。
小倩蒼老的一笑:我喜歡你的愛,所以想要拿過來。
她抽出一根吸管,插入他的胸口。
他的血一點點進入她的紅唇,她的青春便一點點回複。
他睜大眼睛,努力地“啊--”叫出來。
三、
男子恍惚中抬起頭,驚覺自己還趴在地上,什麼也沒發生。
小倩撫摸他額頭的傷口,說:他們怎麼把你打成這個樣子?
他注視著她,總覺得一切似曾發生。
她將他攙扶出後巷,叫了一輛出租。
一輛警車就停在旁邊,車裏坐著一個很帥的警察。
兩個保安從吧裏出來:喂,你不能帶他走!
她冷冷回頭看了看,將他扶進車裏。
兩個保安追到近前,看到旁邊的警察。
男警察也下了車,問:有什麼事嗎?
小倩說:沒什麼,我送朋友回家。
保安沉默片刻,說:沒什麼,轉身回去了。
男警察問:你朋友不要緊吧?
小倩露出淡淡的笑容,沒事,謝謝你。
雨水在車窗上泛濫,將閃過的燈光染得光怪陸離。
小倩淡淡說了句:去醫院,就再也不說話。
車裏,是兩個沉默的人。
Truestar清透的忍冬花香和遊離的眼神。
男子頭上傷口的血,越流越烈。
十五分鍾後,她把他扶進一所醫院。
一對情侶正在門口吵架,女孩子打了男孩一巴掌後哭著跑了。
小倩將他扶到處理室躺下,然後出去點了一根聖羅蘭。
他用手絹捂著頭上的傷口,鮮血開始一點點滲出來。
男子用袖子擦擦,無意中側頭發現那個男孩已經萎敗。
他的腰佝僂下去,身上的水份也似乎蒸發,本來健碩的身軀變得幹癟精瘦。
他的頭發如雪般脫落,神情委頓不堪。
男子漸漸有些驚懼。
沒有愛的日子如此難熬,是否連生活都變得荒蕪?
處理室的牆皮在他等待的時候,一點點脫落。
室內的器材慢慢生出透跡。
醫生夾了個酒精棉,給他擦拭著傷口。
怎麼搞成這樣子?不是和女朋友打架弄的吧?
不是不是,不是她。
你愛她?
啊,我們才剛認識。
剛認識就不能愛麼?醫生笑起來。
男子也笑了,有那麼一點點,愛。
那麼,我私人想請你幫個忙。
什麼?男子睜開眼睛,驚恐地看到醫生拿了個和小倩一樣的吸管!
你。。。。。。這是。。。。。。
醫生的麵容迅速老去,牙齒顆顆掉了出來,臉頰也一點點凹陷。
他的話語開始含混不清:我今天剛離婚。所以,謝謝你。。。。。。
他一把將吸管插入他的胸口,鮮血泉湧般射出來。
男子瞳孔放大,努力地“啊--”叫出來。
四、
男人恍惚中抬起頭,驚覺自己確實趴在地上。
有風吹過後巷,什麼也沒有發生。
小倩撫摸他額頭的傷口,說:他們怎麼把你打成這個樣子?
他注視著她,努力想看出她蒼老後的模樣。
可是他隻感受到嬌豔與溫柔,一如十年前那場風花雪月的初遇。
隻是最後他不屬於她,她也不曾屬於他。
她將他攙扶出後巷,叫了一輛出租。
一輛警車就停在旁邊,車裏坐著一個很帥的警察。
兩個保安從吧裏出來:喂,你不能帶他走!
她冷冷回頭看了看,將他扶進車裏。
兩個保安追到近前,看到旁邊的警察。
男警察也下了車,有什麼事嗎?
保安指著男警察,你少管閑事!
男警察大怒,你說什麼?
一個保安將警察推到一邊,另一個抓住小倩的胳臂。
警察掏出槍來,放開她,不許動。我懷疑你們襲警,把手放到頭上,站到牆角去。
兩個保安愣了一會,啐了一口,乖乖走過去。
小倩站在警察後麵,警察問:你不要緊吧。
我沒事。
出租車司機趁亂將男子扔下開車跑了。
保安說:小子,你新來的吧?我們是蘭若寺的!
警察“嘿嘿”冷笑,你們就是紅若寺綠若寺也不關我的事。給我滾!
警察將保安趕走,然後指著男子問:你朋友?
不認識,隻是要送他去醫院。
坐我的車吧。
小倩將男子扶到警車後座上,然後坐到副駕駛的位置。
雨水在車窗上泛濫,將閃過的燈光染得光怪陸離。
車裏,是兩個暖昧的人。
Truestar清透的忍冬花香和遊離的眼神。
男子頭上傷口的血,越流越烈。
小倩露出淡淡的笑容,你叫什麼?
寧,寧采臣。你呢?
聶小倩。。。。。。謝謝你啊。
客氣。
男子躺在後座上,聽著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談話。
原來她真的不屬於自己。所謂愛情,隻是個華麗的肥皂泡。
五、
男子的肌肉漸漸幹癟,皮膚上到處沾染著老年斑。
他的頭發大把大把花白,眼窩也凹陷下去。
他想起他的童年和初戀,想起他的夢想和希冀。
人人心中都有一個聶小倩,我卻不是她的寧采臣。
一滴晶瑩的淚,從蒼老的眼角滑落,將潔白的床單打濕。
床單上麵的曼陀羅,正在妖豔的盛開。
二〇〇七年二月二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