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都給朕下去。”德成在哪裏找來的這些庸脂俗粉？不是粗俗庸鄙，就是缺少才情，鬱悶。孟昶想起了張太華那吹彈可破的肌膚，靈動絕塵的雙眸，心痛難忍，一股悶氣又隨之湧上。
    德成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珠子，連忙揮了揮手，讓她們都下去。
    “光當”一聲，一個青瓷茶蓋從孟昶手中掉了下來。孟昶一驚，忽然大怒，緊接著又聽見“啪”的一聲，原來孟昶索性將手中的茶甩到了一邊，拂袖而去。
    德成的臉色變了，又揮了揮手，立刻有兩個秀氣宮女的跟了過去。
    然後溜到了外殿，外殿是正等候見駕的王昭遠和李昊。
    “公公，聖上怎樣？”王昭遠問道。
    德成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說：“想我大蜀就真的找不到象張貴妃那樣秀外慧中的人嗎？聖上連日來神情倦殆，寢食不安，現在連兩位大人也不願意見呢！”
    “公公，我等此次前來，就是發現了一塊仙苑奇葩啊！特來向公公通報。”王昭遠神秘地笑道。
    “哦？”德成不由地提了點精神。
    “公公，聞聽青城有一女子，才貌雙全，遠近聞名呀！公公想詳聽否？”
    “是麼？”看到王昭遠和李昊兩個人那篤定的神色，德成心裏還真是有些喜氣了。
    “隻不過，公公也知道，我等均是外臣，這事實在有些不便了……”
    “恩。”德成點頭，剛想抬手說話，卻發現手裏多了兩個硬邦邦的東西，圓鼓鼓的，很有重量。不由往下瞥了一眼，滿眼黃澄澄的——兩顆金錠子！
    “這——”德成深深吸了口氣。
    “公公，這是我等的一點心意，請您務必笑納。您要知道，這朝中我等雖然也可翻雲覆雨，可是也少不了您的幫襯……”王昭遠讒笑著。
    “德成公公，我那有個漢代的古董玉器，我府裏粗陋，無處擺放，明天派人給公公送來把玩……”李昊接道。
    粗陋？德成心裏“哼”了一聲。誰不知道你們平日搜刮盤剝，金銀滿屋，妻妾成群。怎麼？還以為我不知道麼？
    但心裏卻明白，這兩個人既然絕非良臣，更是不能得罪了。否則，恐怕以後真會結了梁子……暫且收下，反正是不義之才……
    “如此，就謝過兩位大人了!”德成的臉上立即堆滿了笑容。
    “嗬……哈哈哈哈……”三個人互相看了看，又是一片笑聲，蕩澈在殿堂上空。
    ……
    費府。雲裳在正在吟誦“清平調”——
    雲想衣裳花相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一枝穠豔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名花傾國兩相歡，長得君王帶笑看。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亭北倚闌幹。
    縱然嬌貴如牡丹，雨露滋顏，榮華絕世，最終還不是會成為一片塵土？
    還有那個可憐的梅妃，一個多才多藝的奇女子。一首“柳葉雙眉久不描，殘妝和淚濕紅綃；長門自是無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道盡了辛酸和無奈，自盡於傲氣清靈的梅林之中，應是變成了飄零的一縷幽魂，隨著漫天的飛雪，綿綿不絕著傾訴著她憤懣的心聲。
    誰才是最後的贏者？難道是楊玉環嗎？那馬嵬坡的清風至今恐怕還蕩著一股淒涼無依的怨氣，那“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做連理枝”的那個男人呢？恐怕所有的雄心壯誌，都被那兵亂的馬蹄踐踏得一無所有了，哪還有力量去拯救他心中的紅顏？牡丹花雖嬌貴，到底是要和萬物一樣，會凋落、枯謝、衰微……
    雲裳輕輕笑了，搖頭。
    費老爺此時正注視著自己的愛女。在他那枯皺的眼角似乎有絲淚光……
    輕咳一聲，雲裳轉頭，“父親，您怎麼來了？”
    “裳兒，為父想問你個問題？”
    “哦？”雲裳愣了。
    費老爺歎了口氣，說道：“女兒，你願意去宮中嗎？”
    “啊？父親為何這樣問？”
    費老爺舉棋不定，喜憂摻半。說實話，自己是有私心的。自小，自己就請老師對女兒悉心教授。女兒真是不負眾望，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尤其脫口成詩的才情，讓眾人讚歎不已。如果真的到了宮中，能夠母儀天下，也許更能夠發揮她曠世的才華呢！但倘若不能受寵，那……想到這裏，費老爺不由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