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雪看著懷中之人不敢挪動，隻好將一隻手搭在聞子規的背上僵著。正巧這時赫炎和墨玄從遠處走來。
    赫炎伸長脖子往前使勁看，“那個，好像是寒公子吧。”
    墨玄剛才掃一眼就看出來了，“嗯。”
    赫炎收回視線笑出來，“沒想到寒公子是個麵冷心熱的，還在這天上找了個相好的。墨兄啊墨兄，你們朔北山上風氣這麼開放的啊！”
    墨玄別有意味的朝赫炎看過來，“你知道他懷中之人是誰嗎？”
    “不知不知。”赫炎奸笑著，“但我想知道。”
    赫炎背著手悠閑的往前走去，“喲，這不是寒公子嗎？嘖嘖嘖，這是調戲哪位仙子呢，還護的這麼嚴實？”
    赫炎給寒江雪的印象都是不見其人先聞其聲，他這下是真的不知所措了。聞子規腦袋靠在懷裏他動彈不得，聽到赭燨山神的聲音也回不了頭行禮，而且赭燨山神在他身後的話，灝溔山神也一定跟赭燨山神在一起。寒江雪隻能硬著頭皮背對著赫炎說：“小仙見過二位山神。”
    “免禮免禮。”赫炎非常欠揍的離寒江雪越來越近，“這怎麼還不轉過來讓我們看看臉呢，能讓寒公子護的這麼嚴實的究竟是什麼樣的絕色？”
    墨玄伸手拽住赫炎，“你確定要知道？”
    “當然。”赫炎一方麵是好奇，一方麵也是想見見美人兒。
    墨玄鬆開手，雙手抱臂站在一旁隨時準備見識赫炎臉上的情緒變化紛呈。
    果然赫炎在看到寒江雪懷中之人後，先由一開始的好奇轉變為呆愣，再又呆愣轉變為震驚，最後是難以置信，“你，你們！”
    “赭燨山神聽我解釋，他隻是喝……”寒江雪還沒完整的說完一句，就被赫炎打斷了。
    “罷了罷了，你們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是刻板之人。我家子規有可能是斷袖也就算了，可我萬萬沒想到寒公子竟也……那你們就好好相處吧。”赫炎又看一眼睡得正酣的聞子規，搖搖頭轉身走了，走的時候心裏還有種自家種的大白菜被別家好白菜給拱了的惆悵感。
    寒江雪哭笑不得，隻好向講道理的灝溔山神解釋：“山神，他隻是喝醉了我扶一下而已。”
    墨玄點點頭，“好好照顧子規，等他酒醒了就再扶他進來吧。”
    “是。”寒江雪就知道灝溔山神一定會相信自己的清白。
    墨玄剛回到自己的席位就被艾天青拉著問：“墨玄，你們家寒江雪和赫炎家聞子規是真的在一起啦？”
    “赫炎說的？”墨玄反問。
    “就是因為他說的我才不信，所以這才來再問你一遍。”艾天青朝著赫炎那個方向上看了一眼，隻見他又在白霜荼那邊吹噓他們家聞子規的眼光有多好。
    “那就是吧。”墨玄沒有否認，順著赫炎的話回答艾天青。
    “什麼！”艾天青萬萬沒想到墨玄也這麼說，“我還以為是赫炎那小子又編什麼謊話來誆人呢！”
    墨玄低聲笑起來，“他還有什麼時候誆過你？”
    “這……”艾天青的話是脫口而出的，她仔細回想他們認識的這些日子裏，赫炎好像除了愛拿自己開玩笑倒真的沒怎麼誆過自己，“不知為何，腦子裏好像覺得赫炎這個家夥總是誆我，要讓我說起是什麼時候我倒是真不記得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艾天青說的這話倒是跟墨玄之前的狀況一模一樣，“天青，你可有過記憶受損？”
    墨玄突然嚴肅讓艾天青心裏發毛起來，“應當是沒有的，為何突然這樣問？”
    “那你有沒有覺得自己總是記不清某些事或者某些人？”墨玄又問。
    “有。”艾天青確實有這種情況，“我們活的時間太久了，有很多人和事都記不清也是正常的。”
    “就是因為我們活的時間太久了，很多時候會忽略我們原本的身份。可我們是神明，我們都忘了一件事——我們本來就不是正常人。”墨玄的意思是他們記不清往事是很異常的事，神明的記憶力怎麼可能會這麼差。
    “你在懷疑什麼？”艾天青壓低聲音問道。
    墨玄也壓低了聲音，“我懷疑，我們都被迫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
    “我們？你和我？”艾天青不解。
    墨玄凝重的看向赫炎和白霜荼那邊，“不止是你和我，還有赫炎和霜荼。”
    “等等，你剛才說‘被迫’？”艾天青不由得望向端坐高階之上的那位，誰能讓他們被迫遺忘掉某些事，誰有這樣的本事和權利，不就隻有那位天君了嗎？
    墨玄與她視線交彙，沉重的點下頭驗證了他們二人的猜測不謀而合。
    “灝溔山神。”一道清冽的聲音打斷了墨玄和艾天青的懷疑。
    墨玄回過頭，“迷途，你今日也來了。”
    “這位是？”艾天青還沒有見過迷途。
    還好宴席上是可以隨意走動相互寒暄的，墨玄站起身側過身來介紹，“這位就是孤行澤的撐船人，名喚迷途。”
    迷途：“見過初木山神。”
    艾天青：“不必多禮。早就聽說孤行澤風景宜人，下次定要親自去領略一番。”
    “迷途隨時恭候初木山神。”迷途還是戴著銀色麵具，他從來不在乎這些，比如名字和外貌，不論去哪兒，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也沒人知道他的名字。隻在外留下一雙眼睛，雖然他會說話，但跟別人交流之時仿佛用的不是言語，而是眼睛。
    赫炎一看是迷途過來，立刻自來熟的將手搭上迷途的肩，“迷途，咱們可好些日子不見了。”
    迷途也不惱，“赭燨山神說的是。”
    赫炎不滿，“你怎的還這般客氣，我上次見你的時候就說過讓你叫我赫炎的。”
    “他就是這樣的脾性。”，墨玄接著說：“我與他相識多年，他到現在還會叫我尊稱。”
    迷途也許是不好意思起來，他戴著麵具也看不清他的情緒，隻有一雙眼睛向下看了看，“習慣了。”
    白霜荼留下蘇萌和楓荻也走過來，“迷途，別來無恙？”
    迷途一看又是老友，“一切都好，金葉山神如何？”
    白霜荼笑道：“還好。”
    赫炎勾著迷途的肩膀洋洋得意的宣布，“迷途我得告訴你一個喜訊，嶺南山要跟朔北山結親啦！”
    “哦？是哪位仙子和神靈喜結眷侶？”迷途看向墨玄詢問道。
    赫炎搶著說：“是我家子規和他家寒公子。”他說這話的時候連最後一點惆悵感都消失了，隻有滿心的得意和欣慰。可憐聞子規在外麵醉酒未醒，終身大事就已經被自家山神給安排的明明白白。
    迷途當場怔住，“若我沒記錯的話，兩位公子同為男子。”
    “那又如何，你許是沒去過凡間吧，在凡間這樣的眷侶多了去了。”赫炎表示無所謂。
    “是啊，你說的不錯，那又如何。”迷途的眼睛低垂，掩去眼底情緒。
    墨玄看出異樣，“迷途？”
    迷途重新亮出眼睛，眼角布上一絲濕氣，“無妨無妨，宴席也快散了，我也該回去了。”
    赫炎看見迷途的背影有些踉蹌，輕聲說了句：“他好像，落淚了。”他對迷途的經曆越來越好奇，“霜荼，連你也不知道迷途之前經曆過什麼嗎？”
    “不知道。”白霜荼停頓一下想了想，“說起來我跟迷途相識還是經墨玄介紹的。”
    墨玄接上說：“迷途這個人就是一個謎。他跟孤行澤一樣是遊離於六界之外的，不受規製，沒有約束。就像他說的那樣，駐守在那裏隻是為了幫助那些跟他一樣不知歸途之人。”
    談話間宴席已散去，四位山神正待離去，墨玄手上套著的玄戒突然急速的閃動起來，“不好，朔北山出事了！”
    “寒公子和子規還沒回來！”赫炎終於想起了已經被他嫁出去的小助理。
    “天青，霜荼，你們幫忙去找找他們。”墨玄按住手上的戒指，“我先回山上看看。”
    艾天青，白霜荼：“好。”
    赫炎跟上他，“我跟你一起去。”
    墨玄看了赫炎一眼，沒有拒絕。
    朔北山上。
    赫炎縮縮脖子，“我上次來的時候沒這麼大的雪啊！”
    “說明朔北山上真的出事了。”墨玄施法也隻是減小了雪勢，風勢卻不受影響全都刮在他們臉上，像那種又細又鋒利的刀鋒，一下一下恨不得留下幾道血痕才肯罷休。
    等他們到達山門口時，雪停了，風停了，一切都好像沒發生過一樣。從山腳到山頂有明顯的差別。
    “這是怎麼回事？”赫炎四處轉著，並沒有看出哪裏異常，“會不會是天君給的破玩意兒搞錯了？”
    “也許我們來錯地方了。”墨玄確定山上沒事後一把拉起赫炎騰空而起，“離出事的地方越近，風雪就越大。而我們到山頂上卻完全沒有風雪之勢就說明出事的地方在山腳，也許根本就不在朔北山，隻是在這個方位而已。”
    赫炎一個閃躲避開墨玄拉著自己衣領的手，“你不要像抓著一隻雞崽子一樣抓著我。”
    墨玄收回手，在急速飛行中迎著風說：“不抓難不成要抱？”
    赫炎不要臉習慣了，“你這是調戲我？”
    墨玄不答。
    赫炎原本在墨玄右側飛行，而後又從後麵轉到左邊，將自己的下巴擱在墨玄肩膀上貼著他的左耳用慣用的輕佻語氣繼續說道：“你對我這麼好，我會以為你是想泡我。”
    墨玄出手迅速，一隻手想迅速捏住赫炎的下巴。赫炎一下子撤後一步，躲開雙手舉起，“開個玩笑，注意腳下，要落地了。”
    墨玄腳尖輕輕點在地上，“正事要緊。”
    赫炎聳聳肩然後和墨玄一起一同轉過身去，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座軍統時期中式風格的大院，看起來像是某家大戶人家曾經的住宅，距今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曆史。從門外看來這座建築保存尚且算完好。
    “這地方不是一個旅遊景點嗎，能有什麼問題？”赫炎往前走走，如今正是寒冬，像這種地方遊客正是極少的時候，不過還是有幾個零零星星的旅客進去參觀。
    墨玄也跟著那些人一並進去，“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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