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是非對錯,孰能定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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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霜荼和艾天青率先來到十字路口。白霜荼穿得簡單,灰咖色的長發到背部蝴蝶骨下方,發尾處打了幾個大卷兒,頭發斜撩到一側露出雪白光滑的脖頸。雪青色的毛衫外套搭上波點半身長裙,一雙黑色的平跟短靴代替她日常的高跟鞋,襯的整個人溫柔嫻靜。
艾天青則不同,她生性張揚,在山上待著的時候還能勉強恪守規矩,等一下凡就完全解放天性。霧藍色的半長發齊肩,左耳垂綴著一枚銀色耳釘,右耳也有耳洞,可就是空著。上身黑色的寬鬆皮衣大敞著,裏麵白色的T恤印著誇張的LOGO,衣擺掖在複古淺藍色的闊腿牛仔褲裏,腳上還不忘組合上一雙看起來笨重但絕對時尚的灰白配色老爹鞋。園林設計師這工作也跟藝術有關,她也一直堅信自己是個藝術家,所以艾天青的穿衣風格自然偏向藝術家風格。
白霜荼的唇色淺,薄塗了一層楓葉紅的唇釉,沉靜內斂;艾天青則是烈焰紅唇,肆意張揚。
赫炎從出租車上下來,一聲純黑的運動服,頭上還戴著一根黑色的發帶,腳下是高幫的藍白配色的跑鞋,他穿著總是很隨意。他招手向白霜荼和艾天青打招呼,“我剛晨跑完就趕來這邊了。”
艾天青指著白霜荼腕表上的指針,“大哥,現在是早上十點鍾,你是不是對晨跑有什麼誤解?”
白霜荼大方的笑著,“我們也剛到不久。”
赫炎掏出手機,“加個微信吧,靠這破鏈子聯係你們實在不方便。這地方的地址還是昨晚墨玄發給我的。”
艾天青翻出自己的二維碼,“果然墨玄還是比較照顧你。”
赫炎掃完白霜荼再過來掃她,“小心給你備注成‘朽木’。”
“用不著客氣,我早給你打上‘黑炭’二字了。”艾天青在赫炎麵前晃晃手機界麵示意自己已經先他一步動完手了。
赫炎當然如她所願,毫不猶豫的打上“朽木頭”三個字,光打“朽木”兩個字的話還是太客氣了。而對於白霜荼,赫炎背過兩個人偷偷摸摸打上“女朋友”三個大字,還特意尾綴了顆紅心表達愛意。
這時墨玄也到了,他將車停在路邊。毫無疑問他還是一身規整的西裝,隻是將裏麵的襯衫換成了淺灰色的毛衫。
“抱歉,剛才公司臨時有個會議耽擱了。”墨玄邊說邊抬起腕表看看,十分歉疚。
艾天青第一次見到在凡間時的墨玄,冰山男神穿西服的誘惑簡直不要太美妙,她下意識摸摸自己的鼻子下麵想探探有沒有流出鼻血。
赫炎上前用力蹭了蹭艾天青的嘴角,“行了別試了,沒流鼻血,口水倒是流了不少。穿西服而已,看著多像賣保險搞推銷的,有種沒見過世麵叫犯花癡。”
“穿西服也分人的好不好,你懂什麼?”艾天青用拇指輕輕擦了下嘴角,根本就沒有口水,“喂!你蹭我臉上的粉底液幹什麼,你知道蹭一下得多少錢嘛!”仙女神明什麼的也是需要化妝的好不好!
墨玄解開西服的扣子走到前麵,“走吧。”
其實真的不難找,憑著他們對時間路程的估算,最符合的地點就是隱藏在高樓大廈和車水馬龍之間的一條小巷。狹窄幽長的小巷裏有兩排人家,都是些低矮的平房院子,在山城市日新月異的發展中,這樣的地方著實不常見了。這片地方被打上拆遷的符號,兩排人家的門楣上布滿灰塵結滿蜘蛛網,說明住戶已經搬走很久了,很顯然過不了多久,這裏就要被開發商承包重新開發。然而在小巷最深處的一扇木門卻幹幹淨淨,兩邊是新貼的白色對聯,木門上著鎖,是一把老式的舊鎖。鏽跡斑斑的鐵鎖鏈很厚重,一看就是經過長時間的風吹日曬才氧化生鏽。墨玄上前抬起鎖孔,鎖孔處無比光滑,裏麵還有些許墨色的鉛筆芯,這說明這鎖被疏通過不久,一把鎖被長期修理的木門,充分證明有人經常出入。
白霜荼在門外環視一周,“應該就是這裏沒錯,方圓幾裏內隻有此處陰氣最重。”
赫炎元靈是魔靈,對陰氣更為敏感,“這裏陰氣雖重但較為平和,與這間屋子裏的陽氣不相悖反倒是包容。”
艾天青摸上青磚砌成的牆麵,“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溫和的陰氣,這樣的陰氣害不了人的。”
“目前無害,可若是一直用這屋子裏活人的陽氣養著,時日一久必將陰盛陽衰,後患無窮。”墨玄語氣堅決,“這陰氣必須得除!”
白霜荼點點頭,“不錯,這裏活人的陽氣一旦不能夠滿足這陰氣,那這陰氣便會去尋找下一個宿主,可若下一個宿主不是心甘情願,那這陰氣便要害起人來。”
“你們是誰,為什麼聚在我家門口?”一道女孩兒的聲音從四位山神的後方幽幽傳來,鼻音很重。
白霜荼轉過身,果然是那晚的紅衣女孩兒。她這才看清小姑娘的臉,小姑娘從厚重的劉海後麵露出半雙眼看人,眼睛很大眼白偏多,眼神五分憂鬱五分戒備。鼻子微微上翹,小嘴始終不服氣的撅起,下巴尖尖的。小姑娘手裏緊緊捏著一把鑰匙,明顯就是開這木門的。今天她並沒有穿紅色的連衣裙,而是最平常普通的高中校服,頭發也規矩的綁成一根腦後的馬尾,身高適中,體型纖瘦。要不是那顯眼的劉海和左胳膊上還在的孝牌,白霜荼無論如何也不能將這麼清純的小姑娘同那晚淩晨見到的詭異身影聯係起來。
白霜荼柔柔的笑起來,輕聲說:“我們是來看你家房子的。”
小姑娘眼神裏的五分憂鬱瞬間轉變成暴躁,突然抬高語調,“我說了,這房子我不會讓任何人拆的!”小姑娘趕起人來,“你們給我走,快走,我家不歡迎你們!”
白霜荼拉住小姑娘的手,“小姑娘你誤會了,我們不是拆遷戶,不會拆你家房子的。”她放平語調,生怕嚇著小姑娘。
“我不信,你們要想拆這間房子,那就先拆了我!”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硬氣的很,大有種跟門外的人同歸於盡的架勢。
白霜荼指指從牆頭探出的枝丫,是一棵柳樹,葉子半黃著,“阿姨真的不是,我隻是想進去看看這棵柳樹。”
墨玄站在一旁嘴角抽了抽,“霜荼,這理由會不會太牽強了。”
小姑娘不動了,半信半疑的抬眼看白霜荼,劉海直戳到眼皮上。
艾天青笑嘻嘻的過來摸摸小姑娘的頭頂,“你看叔叔阿姨都長得這麼好看,怎麼可能是拆遷戶呢?”
小姑娘眨眨眼,似乎有點相信了,她真的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拆遷戶。
“什麼叔叔阿姨,我是哥哥!”赫炎非要跟艾天青計較一個稱呼。艾天青翻給他一個白眼,懶得提醒他是個活了好幾千年的老怪物。
赫炎蹲下身來跟小姑娘平視,“告訴哥哥,你叫什麼呀,多大了?”
“季穀雨。”小姑娘打了個噴嚏,“今年十五了。”
墨玄注意到季穀雨戴孝牌的左手掌心裏有個不淺的十字傷口,剛結痂沒多久,算起來應該是那晚在十字路口劃的。他察覺到屋子裏的陰氣似乎有些躁動,應該是感應到季穀雨的氣息卻不見她人進屋著急起來,就像是在等她回家的感覺。
墨玄開門見山,“你用了血陣招魂對嗎?”
季穀雨一下子把手蜷住擋住傷口,吸吸鼻子,“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赫炎站起來把墨玄拉到一邊,“你這樣也太直接了,萬一嚇到小姑娘怎麼辦?”
“一個敢在淩晨去空無一人的十字路口布血陣招魂的姑娘膽子能有多小?”墨玄繞開赫炎走到白霜荼身邊,“霜荼,咱們得進去了。”
季穀雨的眼神突然淩厲起來,“你們究竟是誰?”
墨玄就知道季穀雨沒看起來那麼膽小,“是能讓你的血陣失效的人,如果你不讓我們進去的話,你掌心的傷口馬上就會愈合,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季穀雨擋在木門前,捏著鑰匙的手背在身後,秋風吹過來掀起她劉海的一角露出一隻毫不讓步的眼睛,“你越威脅我,我越不怕。”
白霜荼一手搭上季穀雨的肩,“穀雨,血陣一旦等手上的傷一好就會失效,然後你隻能再次劃出傷口重複上次的步驟。這是傷害你自己。”
“我不怕。”季穀雨微抬起下巴,倔強固執。
墨玄向來是行動派,直接開始聚靈施法。季穀雨覺得自己左手掌心處癢癢的,等她抬起掌心一看,剛結痂的新傷口正在悄悄愈合,她驚慌的看向墨玄,“住手,你快住手!”
墨玄也是點到為止,給季穀雨一點厲害自然會停手,“我剛才不是威脅,是實話實說。你一個小姑娘能知道用血陣招魂,想必見到會法術的人也不會奇怪。”
“穀雨,讓我們進去看看好嗎?”白霜荼真誠的看著季穀雨。
季穀雨摸摸差點愈合的掌心十字形傷口,來回在四位山神臉上掃了幾圈終於鬆口,“好吧。”
季穀雨將手中已經捏出汗的鑰匙利索的插進鎖孔,輕鬆一轉帶出了些鉛筆芯的粉末,“哢嗒”一聲鎖開了,鐵鏈被抽出,繼而“吱吖”一聲推開木門,秘密就藏在門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