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時，那人對自己說過。
    “不怕，我會護著你的。”明明滿麵傷痕，還要露出笑容，不給敵人任何嘲笑的機會。
    “嗯，我也會永遠陪著你的”。
    稚嫩的誓言在兩人手中牽起一根扯不斷的線，造成如今的局麵。
    京郊外翠竹林。
    一座茅草亭，一張舊桌子，三把椅子，三個人。
    “這杯接風茶，還請上官將軍飲下。”當今三王爺孟邢，雙手端著一杯清茶，敬向上官止。
    “有禮。”上官止回敬。
    孟霆坐在上官止對麵，單手扶額，支在桌子上，看著兩人互相敬茶。
    孟邢飲完茶，將杯子放到桌上，轉頭詢問孟霆“皇上打算何時回宮，袁天榮快撐不下去了。”
    “不是有你幫扶嗎？他就裝個病，有什麼難的。”孟霆說。
    一月多的匆忙趕路消磨了上官止的耐心，他看著孟霆漫不經心的模樣，厲聲說：“你當初為皇位付出那麼多，如今得到了，就這麼棄之不顧？”
    孟霆盯著上官止被茶水潤濕的唇，抿抿自己有些幹燥的嘴，“我說過，若我做了皇帝，必定是有你在身邊。你不願待在我身邊，我還要那皇位幹嘛。”
    天家秘聞，孟邢在一旁安靜的聽著，時不時喝口茶，不發一言。
    上官止握緊手裏的杯子，有些生氣，“孟霆，不要胡鬧。你是帝王，不是尋常小兒，得不到糖果還要哭鬧。”
    孟霆收起漫不經心的樣子，坐直身子，“我要的不是糖果，是藥，續命藥。佑林，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孟霆飽含眷戀的視線直直射向上官止，他將自己的渴求織成網，網住那個一直想逃跑的人。
    林中風起，竹葉騷動，發出沙沙聲。就像精怪們在悄聲議論，這不容於世的言論。
    上官止真的厭了，他對孟霆讓人窒息的情意感到深深厭惡。從未問過自己的想法，隻因他想要，便把自己困在身邊。
    “我不是你的藥，你也不需要莫須有的續命藥。孟霆，放手吧。”
    “不，永遠不會。”孟霆就像固執的頑童，對自己認定的事物，使盡手段，也要得到。
    “三哥，今晚我和佑林就回宮，需要借你的令牌一用。”孟霆對一旁喝茶的孟邢說。
    “是。”
    宮門落鎖前，一輛馬車緩緩駛向高牆聳立的皇宮。大紅色的紅門在夕陽餘暉下豔得耀眼，映照的宮牆也多了幾分粉意。
    “站住，宮門落鑰，任何人不得出入。”守城門的禁軍攔住馬車。
    馬車旁隨行的侍從懷中掏出一物，舉到那禁軍眼前，“瞎了你的狗眼，三王爺的馬車也敢攔。不知道聖上今日精神好些，宣王爺入宮下棋嗎？”
    “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請王爺見諒。”那官兵跪在地上，祈求原諒。這天下誰人不知，當今聖上最信任兩人，一人是昔日大將軍上官止，一人便是眼前的三王爺。
    馬車中的人未露臉，隻是催促道：“快些入宮，莫要皇上久等。”
    禁軍退讓，馬車入了皇宮。
    上官止坐在車裏，安靜地聽著車軲轆碾過石板的聲音。
    孟霆的心情異常的好，簡直喜上眉梢，完全沒有帝王不露聲色的樣子。“我讓禦膳房給你準備了檀扇鴨掌，還有你喜歡的小食翠玉豆糕。你莫跟貓似的，隻吃幾口。”
    “罪臣全憑聖上吩咐。”
    上官止存心的一句話梗在兩人中間，孟霆天大的熱情也被澆熄。
    隻要入了宮，隻要你在我眼前，我就一定能讓你誠服於我，從身到心。孟霆在心中說著自己的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