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 (拾荒)我要三國國王親自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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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白並未打算做任何停留,他坐在巨大五彩蝴蝶之上,閉著眼睛,由著寒風凜冽吹起看似單薄的紅色外袍,距離赤方已經不足半日的路程,作為一個複仇者,赤白似乎缺少複仇的興奮。
對比起來,跪坐在一旁的孩童,依舊保持著出世時的興奮。
“吾王,為何要放過大月國,如今四國皆應臣服您的腳下,優待一個王國會讓人覺得你過度仁慈”
孩童小心翼翼的開口,整個人伏在赤白的腳下,友善的提醒道。
赤白卻問孩童,“你叫什麼名字”
似乎沒人問過孩童這個問題,它不解的皺眉,讓圓圓的腦袋皺在一起,“吾王,我沒有名字”
“那我為你取一個名字”,赤白睜開眼睛,“你似乎很喜歡蝴蝶,以後就叫蝶童吧”
‘蝶童’兩字對孩童的衝擊很大,它鼓著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裏麵滿滿繼續淚水,“吾王,您賜予我名字,這是多麼大的榮幸!”
“我還以為你不會喜歡這個名字”,赤白撐著下巴,看著蝶童一身慘白的膚色,和有些慎人的肚子,“我以為你會更喜歡陰暗一些的名字”
孩童慌亂的搖頭,“不,吾王,我很喜歡,蝶童很喜歡這個名字”
聽言,赤白不解的開口,“上一任靈帝也是你侍候的麼?”
蝶童似乎還在回味自己新得的名字,點頭,“是的,吾王,蝶童自出世以來,一共侍候過三位靈帝,您是第三位”
“他們都死於非命對麼?”,赤白突然冷色的問道,“幾乎都不得善終”
蝶童得意愉悅的神情驟然消失,它跪在地上,整個身體瑟瑟發抖,小心翼翼斟酌赤白的神情,“吾王····,您不用擔心,蝶童已經擁有足夠的經驗,一定護您周全”
赤白卻輕輕一笑,“你不用著急,我並不害怕死亡,我是已經死過一回的人,我是想你告訴我,我的力量是有弱點的,對麼,不然,憑借這無上的力量與軍隊,靈帝不可能被凡人迫害”
“您的智慧遠遠超過前兩任靈帝,吾王”,蝶童再次激動難掩的看著赤白,“幾乎每任靈帝都隻會沉迷揮霍這份無邊的力量,隻有您,吾王,你看到了力量深處的東西”
“我的弱點是什麼?”,赤白腦海裏閃過火花當日的警告之詞,沉聲問道。
蝶童挺直腰背,頗為恭敬的開口,“吾王,其實那算不上弱點,但您一定要問,那麼,您的弱點是黑夜,有圓月的黑夜”
“有圓月的黑夜?”
“是,吾王,正如隱秘之境被困在大月國北方一樣,隱秘之境害怕有圓月的黑夜,大月國擁有拾荒大陸上最正的圓月之夜,他們那愚昧不堪的拜月教某種程度上確實具有玄幻的力量,正是聖月宮所處的正月位置,才能封固隱秘之境,可是您再次釋放了我們,像前兩任勇敢智慧的靈帝一樣,吾王,你是幾千年來的天定帝君,你注定會擁有這無上的力量,成為拾荒大陸的又一位帝王”,蝶童在激動之後,又沉穩下來,“當然,吾王,隱秘之境的弱點就成了您的弱點,在圓月之夜,您無法召喚靈兵,無法施用魔劍,但是,吾王,我會一直守在您的身邊,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您,這正是我的責任,我作為奴仆出生,正是為了靈帝而生”
赤方國的邊界出現在地平線處,赤白眯著眼睛,輕不可聞的歎息,“可赤方最美的恰好是月夜,繁星璀璨,月色醉人,那是我家鄉除了春日百花盛開之外最美的景色”
蝶童垂頭,握住權杖,“吾王,世上難有兩全之事,即便是帝位··”
聽言,赤白站起來,看著高牆臨立的赤方邊關,無謂的冷笑一聲,“無妨,若無良人共賞,又何來一響貪歡”
蝶童站起來,貼在赤白的腳邊,它感受到了赤白的哀痛,那是對戀人的哀痛,幾乎每一個獻祭戀人的靈帝都會這樣,任後麵再有何等佳人,都不能消除這份內心深處的哀痛,在哀痛之後,蝶童察覺到了赤白的仇恨,隨著他們越來越接近赤方國,逐漸加深而張狂。
“蝶童,去為我傳達一個命令”,巨大蝴蝶穩重的落在城牆之上,在士兵的驚詫攻擊中,赤白抬手,抽出赤方劍。
蝶童立即跪在地上,垂下腦袋,“請您吩咐,吾王”
“我要你到赤方王宮,傳達一個命令,我要貊陽親自帶領國王禮隊來迎我回宮”
說著,赤白看著圍攻的士兵,揮動赤方劍,大聲嗬斥,“放肆!你等竟敢揮劍指向你們的國王!”
赤方劍幾乎在同時紅光大作,一股炙熱的熱氣以赤白為中心散開,瞬間融化了整個城牆的冰雪,士兵們猛然駐足,看著眼前這個一身赤衣,一頭紅發的男人,身體像被大火焚燒一樣,動彈不得。
蝶童站起來,放出肚子上的詭異蝴蝶,蝴蝶在眨眼工夫變大,跳上去,蝶童朝著赤白跪拜一下,便飛快的向著赤方城而去。
赤方王宮此刻並不安靜,尤其赤殿書房內人影晃動,不斷有奴仆進出,老者們議論紛紛,甚至爭的麵紅耳赤,貊陽坐在書桌之後的交椅裏,臉埋在手掌之中,冷冷的注視前方,眼神卻明顯失去焦點,嬰兒的哭啼聲在這片喧囂的背景中突然響起,讓所有人在片刻中安靜下來。
王後貊瓔坐在絲絨座椅裏,有些煩躁的抖動懷裏的嬰兒,不安的看著貊陽沒有一絲裂痕的冷漠神色,低聲嗬斥身邊的老奴,“她怎麼又在哭!奶媽不是才喂過奶嗎?”
老奴有些為難的皺眉,“王後,這裏太過嘈雜,公主還太小,又嬌弱···”
除了貊陽,幾乎所有在書房的貊族長老們的神色都十分不好,從一個多月前王後貊瓔產下公主開始,赤方宮的天就開始變幻莫測,貊陽在一眾冷澀神情中起身,走到王後身邊,抬手,抱起較小的嬰兒,貊陽非常高大,襯的懷裏的嬰兒幾乎隻有巴掌般大小。
“你們嚇到我們的公主了”,這句話,貊陽明顯是對喋喋不休的長老們說的,他盡力擺出一抹滑稽的麵容,想博取懷裏小嬰兒的開懷一笑,卻因為揮之不去的陰沉之色嚇的孩子哭聲更大,潰敗的歎了口氣,貊陽把嬰兒放還在王後貊瓔懷裏,“帶孩子回去”
王後貊瓔並不想離開此地,公主的誕生威脅到了貊族的掌權地位,如今這個書房裏的每一個提議都會影響到她們這對可憐母子的命運,在赤方,女子沒有繼承王位的資格,那麼,在直係王子皆已逝死的情況下,旁係王子們開始蠢蠢欲動起來,一開始的爭執起因,就是為貊族支持哪位不起眼的王子開始,貊瓔很明白,隻要新王確定,她和女兒就會被遺忘,消失在這片權力中心地。
然而,此刻的喧鬧並不是為了新王的確立,而是在兩日之內流傳開的詭異謠言——靈帝出世。
在王國覆滅的危險麵前,王位之爭就顯得有些失色。
貊陽已經很久沒有從犬封支那裏得到信息了,他甚至不知道犬封支如今已經慘死,按照犬封支最後的來信,成為靈帝的隻有兩個人,一個是赤白,另一個是大子月,這兩人,無論是哪一個,貊族都不會有活命的機會,這點貊陽十分清楚,他當初用背叛保下貊族,獲得了這短暫的極權,如今,在百萬靈兵麵前,他已無計可施。
如果有人仔細察覺,會發現貊陽其實藏著一絲雀躍,這絲雀躍大概是背負重任終於要卸下,也可能是王後產下公主,貊陽很喜歡這個公主,事實上,自公主降生,隻有他露出欣喜的神情,女孩沒有資格繼承王位,那麼這個女孩在某種意義上沒有奪取赤白的王位,在內心深處,背叛的負罪感,因這個女孩輕了許多··
時間臨近傍晚,白雪皚皚中天空已經開始灰暗,王後的寬大裙擺還未消失在書房的門後,王宮便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蝶童不屑的彈開那些看似鋒利的利箭,讓蝴蝶停在剛好可以俯視眾人的半空之上,緊握權杖。
“誰是貊陽?”
飛雪中,貊陽披著一身黑色的皮毛走出來,來者怪異的外表與座下那隻醜陋而詭異的蝴蝶讓貊陽似乎明白了來客的身份。
“我是”
“很好,男人,我來傳達吾王之令”,蝶童高傲的揚起圓圓的下巴,“吾王要你親自帶領國王禮隊迎他回宮”
嬰兒的哭啼聲突然大作,在這片恐懼的寂靜中,尤其刺耳,蝶童揮動拐杖,王後懷裏的嬰兒便消失不見,轉而出現在蝶童的手中,蝶童大嘴咧開,口水橫流。
“我許久沒有品嚐嬰兒的美味了··”,說著,便要下嘴,刹那間,貊陽抽出腰間短劍,朝著蝶童射去。
“此乃公主!”
短劍在距離蝶童一尺之處斷裂,蝶童卻停住,他驚恐萬分的看著貊陽,又低頭看向懷裏的女嬰,頗為隆重的問道,“你是說,這是吾王的孩子?”
這句話像一把利劍插入貊族人的心口,幾乎在一瞬間,所有人都明白,吾王兩個字的含義。
“赤白··”,貊陽雙眼發紅的開口,“他··他··”
“你怎敢直呼吾王姓名!”,蝶童厲聲嗬斥,又突然把眼光看向一身華服的王後貊瓔,它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突然用權杖指著貊瓔,“很好,王後,你和這個男人一起去迎接吾王”
國王複活的消息幾乎從邊關為源頭,一路蔓延,飛快的傳遍整個赤方土地,這其中,在所有人的猜測下,赤白以靈帝的身份歸來尤為讓人揣測不安。
赤方境內,白雪紛飛,邊關卻無一絲積雪,這都源自插在城牆之上、散發紅光的赤方劍,赤白就坐在赤方劍的旁邊,一身單薄赤袍,仿佛感覺不到寒冬的冰冷,微微垂眸,手掌若有似無的撫摸著身旁蜷縮的五彩蝴蝶,讓所有士兵不敢靠近。
當蝶童帶著龐大的禮隊趕來之時,赤白幾乎像睡著一樣,側身撐著腦袋,靠在赤方劍上,一動不動,蝶童收了蝴蝶放回肚子上,恭敬的跪在赤白腳邊,有些讚賞的看了一眼渾身赤紅的赤方劍與一旁沉睡的巨大五彩蝴蝶。
“吾王,按照您的命令,我把他們帶來了”
赤白緩慢的睜開眼睛,依舊撐著腦袋,一雙紅眸掃向城牆之下一片火紅的禮隊,“人呢?”
蝶童聽言,忙不迭的回身,揮動拐杖,幾乎在立刻,貊陽跪在了赤白的麵前,四目相對,仿若隔世。
貊陽失去了赤白記憶中的年少張狂,和身上那件黑色的毛皮一樣,有種深不可測的沉著,當然,赤白也從貊陽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驚歎,赤白明白,自己也同樣失去了在貊陽記憶裏那個柔弱單純的模樣。
“好久不見”,赤白開口,在貊陽的驚顫中,“赤方的冬日還是這般寒冷”
赤白身上的單薄衣襟似乎聽到了主人的感歎,突然在狂風中飄舞起來,隨著赤白的紅發,讓赤白整個人看起來都像極了一團烈火。
“小白··”
貊陽的聲音顫抖異常,蝶童卻瞪大眼睛,在赤白跟前,它不好大聲嗬斥,便把拐杖指向貊陽,“恭敬!男人,對待吾王,恭敬!”
赤白卻笑了笑,揮手,讓蝶童退下,“無妨,他連我的命都敢傷,何況是一句稱呼”
蝶童在瞬間都察覺到了赤白的怒氣,他顫抖的回頭,突然咧開嘴,堆笑一般看著赤白,“吾王,為了歡迎您的聖駕,我帶來了您的妻子與孩子”
說著,在赤白與貊陽同時變色中,蝶童揮動拐杖,王後抱著嬰兒出現在了赤白的跟前。
嬰兒的啼哭聲打破這片寒冷的邊關,王後貊瓔看著陌生異常的赤白,死死抱住懷裏哭泣的嬰兒,因為恐懼,本能的顫抖起來,“陛···陛下··”
蝶童似乎沒有察覺到幾人怪異的神色,他抱過嬰兒,獻寶一樣獻給赤白,帶著討好的神情,“吾王,公主長得十分可愛”
很奇怪,當赤白接過嬰兒,抱在懷裏之時,嬰兒的哭聲居然止住了,嬰兒用一雙大大的眼睛看著赤白,咬著手指,似乎是在好奇的打量這個渾身紅色的男人,赤白的臉上突然在多日的冰霜中裂開一絲融雪般的縫隙。
“她確實可愛”
仿佛這是一句無上的讚詞,蝶童圍繞在赤白與嬰兒的周圍愉悅晃動,“您的孩子當然可愛無比,吾王”
這是一句足夠毀掉一切美好表象的話,赤白微微的愣住,在貊族兄妹的顫抖中,伸出手指小心翼翼撫摸嬰兒粉嫩的臉頰。
“蝶童,去傳達我的第二個命令吧”
蝶童跪下,興奮的睜大眼睛,“請吩咐,吾王”
“我要為公主舉辦誕生盛宴,我要三國國王親自來喝,並帶上他們的國璽與兵符”
蝶童點頭,又興奮的問道,“如若他們膽敢拒絕··”
“帶上靈兵”,赤白逗弄著嬰兒,平淡的說道,“若有一絲反抗,屠城”
幾乎與此同時,在赤方的邊關之外,無數骷髏幹屍破土而出,因久違的出征,吼聲震天,讓白雪在一瞬間就變成一片灰暗,即便是見慣了血戰的赤方士兵與赤方曾經的第一勇士,也被眼前那漫無天際的靈兵嚇的渾身僵硬,更不要說早已麵色慘白的貊瓔。
蝶童放出肚子上的蝴蝶,整個人興奮的大笑一聲,“尊令!吾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