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 地下王城唯一的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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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宮殿鐵門關上的那刻,赤白無法抑製好奇的回頭一望,盡管在微弱的火光下無法看清那黑暗裏麵的真麵目,卻還是被那朦朧的影子震懾的渾身一顫。
因為出手幫助幾人,達蒙的臉上蒙上一層難以言喻的羞辱與憤恨,第四宮殿的鐵門慢悠悠的在眾人麵前敞開,方才緊張害怕的情緒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無比輕鬆,有了達蒙這位地下王城守護者,他們還用擔心什麼呢?
第四宮殿非常狹小,而且空空蕩蕩,看不到任何東西,這是火花第一次踏足,因而十分好奇謹慎,“這裏有什麼呢?”,好奇的開口,火花讓腳尖輕輕落地,“這裏又隱藏了什麼秘密?”
雲一淩薇手中的流光依舊架在達蒙的脖子上,“我不希望像一個老太婆似的在你耳邊嘰嘰喳喳,說!”
達蒙猶豫不決的抬頭,看向屋頂,眾人跟著抬頭看上去,不禁麵色慘白。
那屋頂之上,有很多蟲,黑乎乎的,渾身長著短淺的毛發,用肉眼似乎很難數清,此刻,那片黑蟲慢慢的向四周散開,從牆壁上爬下來,圍繞他們。
大子月因離開黑暗的宮殿,氣色好了很多,雙眼仔細瞧了一會兒,咬牙,“這蟲有毒”
說著,把赤白護在身後,巫鹹眉頭一皺,點頭,“恐怕還是劇毒”
火花對蟲類不甚了解,“你們怎麼看出來的?”
巫鹹指著一隻比較大的黑蟲,“你看它嘴下的黑色囊腫,那裏麵是毒液”
“我們怎麼驅逐它?”,雲一淩薇皺眉,甚是厭惡這些蟲子的看著達蒙,“為何這間宮殿什麼都沒有,卻仍舊有這些蟲子保護?”
達蒙沉眉,“驅逐這些蟲子很簡單,你給它們唱歌就行”
“唱歌?”
幾人異口同聲,不解的看著達蒙。
隻見達蒙點頭,微微退開雲一淩薇手上的流光,他近幾年最為出色的作品,整個人挺直腰背,柔聲開口,唱了起來。
那應該是一首特殊的歌,因為整首歌都隻有一句歌詞——‘拉美阿莫意’,曲子卻高低起伏,達蒙的歌聲十分曼妙,與他優雅英俊的外表結合在一起,不難猜測他十分受女人們的喜愛,隻是因為腹部上的傷口,他的聲音中氣不足,不過這隻是站在欣賞歌聲的角度,作為驅逐毒蟲的竅門,效果顯著,不出片刻,那些毒蟲便再次聚集屋頂,和幾人進來時一樣。
雖然頭頂有一片黑壓壓的毒蟲難免讓人感到毛骨悚然,但幾人不得不佩服班戎國對陷阱的設置,歌聲!誰會想到用歌聲來驅逐毒蟲?
“那麼”,大子月環顧四周,“這裏到底藏了什麼需要毒蟲保衛呢?”
眾人看向達蒙,達蒙卻紅著脖子,“夠了!你們何不幹脆的告訴我你們想在地下王城得到什麼?你們的目的似乎非常明確,從你們對第三宮殿的藏品不聞不問就看的出來,你們隻想得到一件東西,而且你們似乎知道這間東西的大概位置,你們從何得知?地下王城隻有長老才能進入,你們是否還傷害了其他長老?”
“我們要隱秘之境的地圖”,赤白盯著達蒙,在對方震驚的眼中,繼續開口,“目前為止,我們隻劫持了第一長老,如你所見,他沒有受到我們任何的迫害,我們並不想製造傷亡,隻要得到地圖,我們立刻保證你們的安全”
達蒙轉頭,與火花對視,在後者的眼中,肯定了赤白的話語不假後,突然仰頭大笑。
“你笑什麼!?”,犬封支皺眉,覺得他們對人質太過寬容。
達蒙因笑聲牽扯腹部的傷口而緩緩停了下來,卻仍舊眉目帶笑,“我以為,我以為你們不辭辛苦,冒險而來是為了什麼珍貴無比的東西,居然是為了那個虛偽的神話!”
“是”,大子月走近達蒙,以冷炙的凝視讓達蒙的笑意散去,“很顯然,你和所有班戎國人一樣,對隱秘之境不屑一顧,那麼我想,隱秘之境的地圖對於你們來講,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聖物,既如此,你何不直接帶我們去找到地圖,我們想要的,隻是這張殘缺的地圖而已”
達蒙繞過大子月,打量身旁的每一個人,包括身後的雲一淩薇,最後把眼神停在第一長老火花的身上,在沉默許久之後,咬牙,點頭,“好,我帶你們去”
第四宮殿的鐵門沒有關上,踏入第五宮殿的大門時,巫鹹好奇的回頭,“那空無一物的宮殿到底有什麼?”
達蒙冷漠的仰頭,“既然你們唯一的目標是隱秘之境的地圖,那麼我說出來,對你們也毫無意義不是麼”
巫鹹皺眉,心想話雖然如此,但是人的好奇心偶爾也需要兼顧一下啊!
第五宮殿再次出乎幾人的預料,十分寬大,這次沒有毒蟲,沒有暗道機關,更沒有第三宮殿不能目睹的駭人之物,隻有一盆花。
不,赤白走近,發現那不是一盆真正意義上的花,那是一盆假花,用金屬鍛造,花瓣呈幹淨透明的銀色,花枝是暗一些的銅色,幾乎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眾人不禁走近細看,紛紛感歎這巧奪天工的手藝。
“我以為世上最精美的工藝品是在雲雊國”,雲一淩薇沉迷的看著,“卻沒想到冷冰冰的金屬也能綻放如此讓人驚歎的美麗”
火花睜大眼睛,作為一名出色的技師,也難免跟著沉醉,“是啊,我以為我們的手隻能創造堅硬冷酷的東西,可是你們看,它看上去幾乎和真正的花朵一樣脆弱讓人憐愛”
“這是最偉大的第一長老之一,鐵心的作品”,達曼驕傲的仰起下巴,仿佛那是自己的作品一般,“這便是讓她成為第一長老的作品,她是三百多年來,班戎國唯一的女長老,如果你們進入班戎國仔細觀察,就應該發現班戎國女人頭上總佩戴一種輕盈精美的發飾,那些發飾輕的像一朵花兒,鐵心長老是第一個打破了金屬沉重堅硬的技師,正是她的作品,激發了班戎國技師對於精細鍛造的探索,在她之前,人們總是覺得金屬應該像男人一樣健碩龐大才能發揮其作用”
聽言,雲一淩薇看了看手裏的流光,“很顯然,流光的靈感也是來源於這位女長老”
它實在太過靈動輕巧又富於實用,讓大子月都難免生出不舍的感情。
達蒙點頭,眉頭散開,毫不掩飾自己對於這位女長老的欽慕,“你們若低頭輕輕一聞,便能聞到這盆‘心花怒放’的香味,鐵心長老是一個對細節都‘錙銖必較’的偉大技師,她不僅讓金屬開花,還會讓它散發花才有的清香,而且無論你們信不信,這盆’花兒’的香味已經持續了整整一百多年,仍久久不散”
眾人聽言,特別是火花,低頭,嗅了嗅,果然,一股花香襲來,沁人心脾,像少女在春天奔跑時帶走的花香味。
赤白在欣賞之餘,不禁好奇,“如此寶貴的東西,怎麼沒有東西看守?”
達蒙聳肩,“你們錯了,你們隻是在我講解渲染一番後才知道這盆花的珍貴,如果一個外行人,或者對藝術品根本無心欣賞的人,它根本不值一文,而真正懂它的人,我想不會試著動它的,你們看到了,它非常脆弱,它的花瓣輕到大風都能吹落,它已經被保存上百年了,禁不起任何的動作,隻有在這裏,它才能不受任何驚動的存在下去”
“換言之”,達蒙抿唇,“這間宮殿的寶物根本無需保衛,因為你帶不走它,如果你硬要帶走,那它也將不再是寶物”
讚同的點頭,幾人在不舍中,往第六宮殿走去。
對光明沒有任何忌諱後,赤白讓每個人都點燃了火把,這樣不禁讓大子月好受了許多,他們也能感受到片刻的溫暖,畢竟長時間置身於黑暗,不是一件愉悅的事情。
第六宮殿的擁擠程度讓人乍舌,那些精美華麗的東西甚至堆積如山挨著屋頂,火花一眼看出這些東西不過是俗品,因而好奇的問達蒙,“這裏怎麼多中等物品,堆積到如此程度,這是地下王城的雜貨間?”
達蒙被巫鹹攙扶著,艱難邁過物品中間,狹窄的小通道,“不,這些東西是這間珍貴寶物的保衛”
“什麼?”,巫鹹一腳踢開一隻妨礙前進的巨大金杯,又弓著身子,穿過一個低架,“這些東西能有什麼作用?除了多,他們一點攻擊力也沒有,難道你們在這些雜物裏麵放了一架弓弩?”
達蒙搖頭,傷口的疼痛讓他臉色白了許多,“沒有,我們沒有放置任何武器在這裏,你剛才其實已經說出了這些物品的致命作用”
“我說了什麼?”,巫鹹不解。
“你說了多”,大子月接上話,“也許這間宮殿的寶物就隱藏在這些雜亂無章的物品裏”
達蒙看向大子月,“你很聰明,沒錯,這間宮殿的寶物就藏在這些物品裏,這裏有上萬件物品,其中隻有一件是價值連城的寶物,你要得到,就要在這上萬件物品中找到它”
“而且你還必須事先知道這間寶物是什麼”,大子月若有所思的抬頭打量,“因為這裏的東西看上去似乎都一樣,不差,也不好”
“你能識別出來麼”,赤白突然問向火花,後者皺眉,掃了一眼周圍難以下腳的物品,微微歎氣。
“恕我直言”,火花皺眉,“哪怕我能花時間識別出那件寶物,我也不願意在這間宮殿裏麵浪費我的時間,那肯定是一段極其漫長的時間”
火花的話得到眾人的讚同,在離開第六宮殿之時,雲一淩薇問達蒙,“你知道那件寶物在哪裏是麼?”
達蒙點頭,“當然”
雲一淩薇便突然冷笑幾聲,似笑非笑的開口,“難道你們沒有反思過這寶藏般的地下王城其實有一個最大的漏洞麼?”
聽言,不止聰慧的大子月,連同赤白,巫鹹,犬封支,以及同樣身為長老的火花也眼神轉動,知道雲一淩薇接下來要說什麼。
達蒙忍著傷口,浮起一抹與雲一淩薇同樣似笑非笑的笑容,“哦?最大的漏洞?是什麼?”
“你”,雲一淩薇簡短利落,“一個知曉所有地下王城秘密的守護者,隻要擁有了你,就等於擁有真個地下王城,不是麼”
達蒙沒有被譏諷的怒容,而是繼續保持笑意,“是啊,你這麼提醒,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重要性”
說這句話時,他們走近了第七宮殿,一間不大不小,擺放了數十件珍貴無比珍寶的展覽室。
那些珍寶看上去各有特色,均被放在半人高的鐵架之上便於觀賞,地下王城所帶來的巨大誘惑,一路走來的眾人已經足夠領會,因此,這刻迫不及待的走近觀看,並吸取教訓,絕不觸碰。
雲一淩薇隻選擇了離達蒙兩步遠的鐵架,一邊被鐵架之上一把渾身發綠的寶劍吸引,一邊又小心翼翼的防止達蒙有所動作,而本該扶著達蒙的巫鹹此刻已經走到房間的一角,因為在那裏放著一排精致的小刀,似乎是醫師所用。
誰也沒有注意達蒙臉上慢慢浮現的笑意,他隻是靜靜的看著癡迷的幾人,並有意無意的抖動手指,仿佛在數數一般,當他數到某一個數時,手指突然停了下來,就在他停下來的那刻,在第七宮殿裏,除了他,所有的人都倒了下去。
最先詫異的是火花,他驚恐的看向達蒙,感覺到身體像一株被風吹上天空的蒲公英,無力無欲,什麼也感覺不到。
達蒙捂著傷口,看著倒在地下的眾人,尤其注視火花,最後他把視線收回,盯著倒在地上的雲一淩薇,嘴角一抹冷笑,“你說的很對,作為知曉地下王城一切的守護者,得到我,等於得到整個地下王城,可是,你確定你能輕易得到我?”
說完,達蒙的腳狠狠踩向旁邊一塊地磚,幾乎同時,除了鐵架,所有的地磚翻倒,所有人落了下去,可是達蒙沒來得及享受得逞的喜悅,因為他的右腳不知何時被流光射出的鐵絲捆住,在雲一淩薇嘴角一抹柔笑中,他也跟著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