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 英俊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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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大子月沉浸在對赤白與赤方劍的巨大困頓中時,沒有想過他那矜貴的國王,尊敬的大子日陛下親筆寫下了一封書信正在送往班戎國的路上。
此時,深秋的寒冷還未席卷大月國,大子日雙手負立,站在他敬愛的母後與他溫柔大方的未婚妻身後,陪著兩人一起,欣賞大月王宮禦花園獨有的菊花盛宴。
大月國的王宮是四國中占地麵積最大的王宮,大子月幼時曾騎著自己小白馬試圖逛完這個偌大到讓人發指的王宮,卻在三天之後放棄這個念頭,想起來,就是那次,大子月第一次遇到大子日,他這位可愛溫柔的堂弟,如今,這個王宮的主人已是這位年幼的男人,以及他精明能幹,富有心機的母親。
至於這位自赤方而來遠嫁的公主,在失去父親與弟弟的庇佑之後,性子裏的孤傲逐漸顯露出來,讓大子日的母後列陽氏敏銳的察覺到,而生出幾分擔憂,畢竟自己的兒子一向不喜女色,如果與未來的妻子也多有隔閡,如何能為大月國生下儲君。
“我不覺得這菊花有什麼好看的”,逛的有些疲憊的大子日如此對著母親抱怨。
列陽氏嗔了自己寶貝兒子一眼,拉著赤芮的手,拍了拍,“你這未來的夫君啊,什麼都好,就是不解風花雪月,除了喜歡寫幾個字,對這四季變化,百花交替,再沒有其他什麼心得了”
赤芮對大子日並無男女之情,卻常常被大子日吸引,她無法明白自己為什麼這樣,大子日對她總是溫柔慷慨,甚至照拂有加,完全是奴仆口中稱職的未婚夫,可是赤芮能感覺到大子日骨子裏的冷漠,尤其,在大子月曾經入主王宮的那些日子裏。
“陛下喜歡桃花”,赤芮低頭,聲音輕柔,“陛下對深愛之物,總是專一深情的”
言者無意,聽者卻有心,列陽氏不露痕跡的剜了大子日一眼,“作為君王,不應隻獨愛一樣事物,他要愛他國家所有的子民與土地,作為君王,專一除了給他帶來軟肋,便毫無作用”
大子日輕輕一笑,俏皮的揚起下巴,“母後的意思,難道是要提醒朕以後不能獨寵公主,要多多寵愛大月國的美人?”
列陽氏眉頭一皺,抬手就給大子日一個腦蹦,換來赤芮的輕笑,“太後,您息怒吧,我們是說不過陛下的”
在身旁的奴仆們看來,主子們一片其樂融融,但赤芮明白,在大子日和列陽氏中間有一個絕對消除不了的隔閡,大子月,那個輕而易舉便成為國王寵臣的沒落王子。
赤芮總在深夜裏,寫下一封又一封長長的家書,然後把這些家書封存在櫃子裏,曾經,是不想父母擔憂,如今,是擔憂無人可看,在來大月國漫長的幾年裏,赤芮隻向赤方送去了一封家書,那便是在赤白登基王位之時,如今,這封家書仍舊完好無損的躺在國王書房的抽屜裏,隻是坐在書桌之後的男人,從赤白變成了身材偉岸的貊陽。
攝政王入住國王紅殿,是極不和規矩的,但在如今貊族隻手遮天的赤方國,誰又敢說出這樣的正義之詞。
王後貊瓔的肚子一天大過一天,已經足足有八個月了,眼看就快到了小王子要出生的日子,貊陽如往常一樣,與貊瓔用完晚膳後才慢悠悠的回到紅殿處理堆積如山的事物。
在這些重要與不重要的事物中,他的親衛跪在地上,奉上了一封密書。
貊陽沒有打開,而是盯著他的親衛,“據說,宮裏如今有一個流言”,抿了口奶茶,貊陽示意親衛起身,繼續開口,“說王後肚子裏的王子不是國王的血脈”
親衛抬起來的腿驟然落下,“這等謠言絕對沒有,尊敬的攝政王殿下”
貊陽眯著眼睛,在這短暫又似乎漫長的時間裏,學會了一個富有權利的當政者應該具備的不可捉摸的表情,“我要知道這個謠言從何而起,並且如你所說,我要絕對沒有!”
親衛把頭伏在地上,聲音果斷堅定,“是,殿下!”
如此,心事重重的貊陽打開了密書,密書的內容簡短,隻有一行小字,看完,貊陽拿著,放在了燭火之上,看著密書燃盡,貊陽眉頭緊皺,雙手因為握拳太緊而生疼。
“你退下吧”,過了許久,貊陽才開口,親衛便悄無聲息的出了書房。
隻有一個人的時候,權傾朝野的攝政王總是垂著眼眸,在書房發呆,書房的一切和赤白出逃之前一模一樣,這是有意維持,還是貊陽不願多加改變,奴仆們不敢妄加揣測,貊陽打開抽屜,那裏正好放著赤芮公主在赤白登基時送來的書信。
赤芮出嫁時,赤白和貊陽還很小,赤白自小體弱,得到長姐的許多照顧,連帶著的,赤芮也很照顧弟弟這個難得的朋友—貊陽,赤芮自小成熟穩重,就連恭賀弟弟登基的書信都十分內斂,在一句簡短的恭賀之後,盡是囑咐赤白勤政愛民、擅自保重,加強戒備的話。
在滿是赤白痕跡的地方,貊陽內心深處的愧疚總是輕易暴露,比如此刻,他看著赤芮的書信,想著這位大公主置身他國,卻失去了父親與弟弟的庇護,王國無論多小多大,總是充滿各種陷阱與陰謀,沒了赤方親人的庇護,這位公主以後的路恐怕很難用美滿結局。
愧疚容易讓心生痛,貊陽控製自己,卻仍舊下了一個命令,這個命令是讓人準備豐厚的物品與赤方國珍貴的皮毛送往大月國王室,確保在冬季的嚴寒裏,他們尊貴的公主能夠享用。
知曉此命令的王後貊瓔摸著肚子冷冷一笑,打落了送來的補湯,“看看這個可憐無比的男人!他在愧疚!他在痛苦!卻絲毫看不見他妹妹的悲傷”
老奴跪在地上,仰頭,“看在肚子裏小王子的份上,王後,您不要動怒”
“小王子?”,貊瓔低頭,看著自己即將降生的孩子,聲音突然脆弱而無助,“是啊,我的小王子,我的希望,我的太陽,可是他的父親呢,他那薄情寡義的父親呢,他在哪裏?”
老奴看了一眼旁邊侍候的奴仆,垂下頭,眼神晃動,“是,新王的去世仍舊讓您悲痛,我們可憐的王後”
貊瓔並不領老奴的情,隻是坐下,看著窗外,赤方已然開始降落的小雪,雙眼通紅,她幫助赤梟逃走已經過去半年,可是這個背負她所有的深情的男人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赤方王宮裏的主人似乎都陷於無法抑製的悲傷中,在這兩人之中,貊陽的悲傷似乎更加沉痛而壓抑,畢竟高貴的王後隻是期待情人間的久別重逢,而貊陽要麵對的,恐怕是整個家族,不,整個赤方貴族的覆滅,自從那封密書傳來,這種絕望的感情就更加濃烈,即便那封密書隻有短短四個字。
‘秘境將成’
赤白背著赤方劍跟在奴仆的身後,富有禮貌而緩慢的踏入班戎國王宮。
不出所料,裏麵古樸優雅,沒有半分王宮常有的奢靡鋪張,而就從麵積來看,班戎國王宮還不到赤方國王宮的一半,與偌大的大月王宮相比,就更加小巧了,不過這裏很精致,每一處,甚至階梯都被修繕的十分妥帖,更不用說那些精美的雕刻與用來守衛王宮的機械武器。
正是這些外表普通,殺傷力卻巨大的武器讓赤白篤定,自己如今的身手如果在這王宮裏動手,恐怕不是能不能全身而退的問題,而是能不能留個全屍。
步行很久以後,他與身前的奴仆都停了下來,奴仆示意赤白等候片刻,自己則推門而進。
這個空檔,赤白抬頭,欣賞鐵門之上的雕刻,這些雕刻栩栩如生,都是某些人物的腦袋,赤白懷疑這是曆代第一長老的雕刻,為了紀念與尊重,在赤方王宮的地下宮殿裏也有這樣的雕刻,隻是很明顯,赤方的雕刻師不如班戎國這般優秀。
片刻之後,鐵門打開,一位奴仆抬手,“請”
赤白大方邁進,走了一會兒,便看到一個旋轉樓梯,奴仆仍舊抬手,“請上”
這次,奴仆沒有跟著,而是放任赤白一個人邁上了階梯,旋轉樓梯的盡頭還是一扇鐵門,這扇鐵門上沒有雕刻,隻有兩個對稱的圓環,赤白抬手扣動圓環敲門。
“請進”
禮貌客氣的聲音,讓赤白推門而進,抬眼,便看見了火花,這個以自己名字為成品命名的少年,如今班戎國的第一長老。
“請坐”,火花指著書桌對麵的座椅,輕聲開口。
赤白抽出背上的赤方劍,坐下,與火花對視,火花一身深藍色長袍已經褪去,換成長老們獨有的白色長袍,這讓火花看上去煥然一新,很明顯,這跟他新剪的發型也有關係,火花的年紀似乎與赤白相仿,卻像所有矮人族那樣,比赤白矮一個腦袋,皮膚白皙,眼神是淺藍色,比起那夜看不太清的容顏,此刻的火花明顯是一位英俊少年。
“您的接見是我的榮幸”,赤白開口,“特別是我還是一個外邦人”
火花臉上稚氣滿滿,眼神卻非常幽深沉著,“在你讓人散布那些謠言之後,我很難不接見你,外邦人”
站起來,火花十分隨和的為赤白倒了一杯班戎國喜愛的果汁,並繼續開口,“作為新任的第一長老,在上任第二天就聽到自己的發明將會成為笑柄,你知道我坐的很不安穩,對了,還未請教你的名字?”
“白君”,赤白喝了口果汁,輕聲開口,“原諒我,尊敬的第一長老,那些謠言並非是為了攻擊你···”
“尊敬兩個字在同齡人中不太適合”,火花打斷赤白,重新坐下,“當然,我知道你並非為了攻擊我,因為作為一個外邦人,這樣的舉動在班戎國是極其不理智的”
頓了頓,火花盯著赤白,“那麼,我們敞開大門直說,你如此想讓我主動找見你的原因是什麼?”
在散布火花的鐵球並非無懈可擊的謠言是赤白的決定,並得到了大子月的支持,不出兩人所料,在謠言出現的第三天,他如願以償的坐在了火花對麵。
可是,這一切仍舊讓赤白覺得驚奇,因為作為長老,外邦人的謠言有足夠的理由不去理會,而火花,卻在短短三天之後就召見了他,一下子打斷了他接下來準備的計劃。
赤白沉眉,“那麼我也直說,你的接見雖然在我意料之中,時間卻比我猜想中提前了很多”
火花點頭,“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為什麼想見我?”
赤白卻咬牙,“那請你先解答我的疑惑,為什麼你會這麼快就接見我,作為外邦人,這樣的謠言你應該嗤之以鼻才對,你屈尊召見我難到不怕民眾的猜疑···如你所說,你才上任第一長老沒幾天···”
火花再次站起來,這次是因為他的寵物,一隻小白鼠不安分的在籠子裏叫喚,打擾了兩人的對話,在安撫好小白鼠後,火花再次坐回位置,歎了口氣,“老實說,第一長老的位置我並不在乎,所以我並非懼怕你的那些謠言才接見你,也不擔心民眾對我有什麼猜測,因為你的謠言並非謠言,我的鐵球確實不是無懈可擊的,而且你不是第一個提出這種言論的人,這便是我召見你的原因”
相比鐵球這個發明帶給赤白的驚訝,此刻的赤白,眼神木楞,完全沒想到火花會說出這番話。
“現在輪到你說出你的目的了,你想見我,有何目的?”,火花對著赤白木楞的眼神。
赤白拿起赤方劍,放在書桌上,突然打亂自己所有的計劃,“我的目的隻有一個,隱秘之境地圖”
火花的神情甚至沒有大的反應,隻是眼神深沉了許多,在赤白忐忑不安的思緒裏,突然輕巧一笑。
“很巧,我們擁有相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