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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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餘暉下的小城居然慢慢的熱鬧起來,這讓大子月非常驚訝。
赤白看著,解釋道,“這是赤方國最南邊的城鎮,一直作為互市接納三國的商販,所以這裏比起赤方國其他小城鎮要繁華且熱鬧一些”
果不其然,大子月仔細瞧著,發現了南岐大月人,甚至還有明顯裝束不一樣的雲雊國女人和班戎國矮人。
“看來我們有機會活命”,大子月下馬,溫柔的扶著赤白下馬,再將馬拴在一家客棧的馬棚裏,兩人眼尖的看到那隻小小的馬隊跟著他們,也停在了這家客棧旁邊。
“我們要一間房,一桌飯菜,再送一大桶熱水”,大子月把一顆指甲蓋大小的金片放在老板的跟前,想了想,“飯菜要精致一些”
老板見到金子眼睛比夜燈都亮,親自引著兩人往二樓客房走,聽出大子月的外邦音兒“好的,客人,客人是南邊來的吧,是做什麼買賣的?”
大子月輕笑,“紙”
“喲,怪不得客人這麼豪爽,放心住下,保管你們二位滿意”
拾荒大陸四國,各有各的產出,北荒赤方以珍貴皮毛出名,西洲雲雊盛產絲綢瓷器,東玄班戎國以各種冶煉品揚名,尤其刀劍武器,而南岐大月國則是以產紙出名,南岐大月國的紙白皙耐用,尤其是南陽紙光滑如美人肌膚,價值連城,雖然四國交易頻繁,各色貨品都有,但這四國的特產在市場交易中是最吃香的。
滿意是不可能滿意,大子月特意挑了一間看上去好一些的客棧,進了房間,發現還是有些簡陋,赤白拿著赤方劍,環顧四周,不解的看向大子月,“我以為我們一直在熱鬧人群中更為安全,這樣投宿,對方一定會在深夜動手”
大子月點頭,“是,你是國王,他們一定不敢公開動手,多半選擇夜裏偷襲,悄悄解決我們”
“那····”
“白君”,大子月走過去,伸手摸了摸赤白濕透的發梢,“您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吃一頓飯,沒有好好睡一覺了”
赤白躲過大子月的手,“我撐得住”
大子月收回僵硬的手,替赤白脫去早已潮濕不已的外套,戲謔的說,“可是我心疼啊,您的身體要是垮了,我可怎麼辦”
一桌飯菜,雖然大子月交代要精致一些,卻仍舊不過是小城一些家常菜,赤白仍舊深陷仇恨的憤慨與母親被貊陽挾持的擔憂中,難以下咽,大子月便一口一口的勸,赤白才好歹吃下些。
倒好洗澡水,大子月起身作勢要幫赤白脫衣,侍候赤白洗澡,赤白握住大子月的手腕,皺眉,“你確定此刻我們是悠哉的洗浴睡覺,而不是趁著夜色偷偷逃命?”
大子月解開赤白的腰帶,壓低聲音,“陛下,那些不過是小角色,等我侍候你沐浴休息,我會去好好解決他們,決不讓他們打擾您休息”
“你有法子?”,赤白有些懷疑,再次阻止大子月的動作,“我如今不過是一隻喪家之犬,不是什麼陛下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來做便可”
大子月脫去厚重的外套,低著頭,和赤白四目相對,“陛下,您如今不過是一時被小人得逞,日後等你找到靈兵,貊族就會像螞蟻一般被你踩死,還有”,大子月抬手,解開赤白束發的頭繩,“作為主君,侍候國王的規矩禮儀,我可是整整學了大半個月呢,你得給我一個學以致用的機會”
赤白有一頭烏黑柔順的頭發,赤白在很多方麵都像極了他的母親,大子月在為赤白洗頭發的時候,忍不住感歎道,“要說你是南岐大月人,也是有人信的”
赤白睜著眼睛,盯著房頂,“你準備怎麼對付他們?”
“那是小事,不如陛下想想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赤白皺眉,暖和的熱水讓整個身體在幾天的奔波勞累後放鬆些許,心卻依舊緊繃,作為國王,他被臣子背叛追殺,作為人子,父親已死,母親在仇人手中,讓他不敢輕舉妄動,若是之前的赤白一定會傻傻揭開自己的鬥篷,以國王的身份號召百姓舉事,可是如今的赤白明白,兵權已落入貊族手中,他的一丁點莽撞都可能讓他唯一的親人死於非命。
現在他有的,是一把劍和一幅殘破地圖,他要找到靈兵,報仇雪恨,就要收集地圖找到隱秘之境。
“我們去西洲雲雊國”,赤白坐起來,正對著大子月,“但是,我們要先逃出此地,並順利出關”
大子月從旁邊的桶裏舀出熱水,淋在赤白的肩膀上,“我想,明日黃昏之時,我們已經在去雲雊國的路上了”
赤白坐在床上,臉色鐵青的看著大子月慢悠悠的出門,一幅勝卷在握的模樣,不禁感到十分擔憂,又有一陣難以言說的後怕,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真麵目他根本看不清,他不懂的看清人心,從貊族一事中就能看出來,赤白摸出貼身攜帶的地圖,又生出一個短暫而冷酷的想法。
‘也許接下來的行程,他可以一個人走’
大子月慢悠悠走到客棧的飯廳裏,招手要來半斤上好美酒,不露痕跡的看了眼殺手喬裝的馬客,此刻夜幕降臨,小城鎮的街道上卻人來人往,夾雜著歌舞之聲,好不熱鬧,老板多年看人的經驗,一看大子月的舉手投足便知道這不是個簡單的商人,當下熱絡的拿起酒壺為大子月斟酒,順著坐下。
“我看爺就兩匹駿馬,想來這次的貨是賣完了”
大子月點頭,又搖頭,“貨是賣完了,隻是想買的還未買”
互市的生意一般如此,出售本國低價收購的特產,又仗著互市價格中等購入他國特產帶回國高價售賣,這樣也算雙份利益,一來一回都是賺錢,四國貨幣不一樣,一般用金銀稱重交易,偶爾也有以貨換貨。
“不知爺想買什麼,看爺麵生,不瞞爺說,這互市,誰手裏有什麼貨色我可是一清二楚”,老板笑了笑,“或許我能為爺找找門路”
大子月聽言,為老板斟了杯酒,沉沉的歎了口氣,“門路倒是有,就是買不到”
老板挑眉,“價格沒談攏?”
大子月搖頭,“人家不願意賣給我”
“喲”,老板嘴角不屑一笑,“這倒是新鮮,來這兒的生意人還有見錢不出貨的?”
追殺兩人的殺手死死的盯著大子月一舉一動,隻見大子月在老板耳邊說了兩句,隻見老板一雙眼睛賊溜溜的眯了起來,又忍不住興奮的嘴角抽搐。
“爺說的是實話?”,老板盯著大子月的眼睛,輕聲問。
大子月點頭,“這本是樁見不得人的買賣,可如今買賣做不成了,不知回國會被老板怎麼收拾,你說我第一次出門,怎麼就碰上這樣的事兒”
喝完酒,大子月似乎有些醉,在老板的攙扶下,暈乎乎上樓,進門的時候,又些許醉意的開口,“這事我就跟老板你說說而已,老板···你···可千萬···不能傳出去···”
老板笑著點頭,“喲,爺你就放心吧,我以赤方國王發誓,我這嘴可是最嚴的”
聽完,大子月傻乎乎一笑,推門而進。
赤白依舊坐在床上,看著大子月一身酒氣的走進來,站起來,把大子月扶著倒在床上,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你怎麼還喝酒了”
大子月醉呼呼的摟住赤白脖子,“陛下沒聽過麼,一醉解千愁,陛下,你放心睡吧,我已經把他們解決了”
說完,大子月雙手無力的垂下去,呼出陣陣酒氣,睡了過去。
赤白脫掉大子月的靴子,再蓋上不算幹淨的棉被,盯了大子月整整半響,渾身突然開始顫抖,伴隨著緊握的雙拳,赤白轉身,坐在木門正對著的桌椅上,拿著赤方劍,盯著木門,雙眼陰鷙。
他並非不相信大子月的話,大子月赤方一行已經足以證明他的才智,赤白告訴自己,這是他最後一夜照顧大子月,這位他名義上的丈夫。
夜靜靜的來臨,又靜靜的離去,屋裏,樓道,到整個客棧,都安靜異常,那隊緊跟的殺手自始至終沒有出現,大概就是這沒出現的殺手讓赤白更加篤定,大子月的才智遠在他的估算之上,他也許能輕鬆就控製自己。
天將將灰白,赤白起身,坐在鏡子前,抬手收拾一頭烏黑亮麗的順發,在很小的時候,赤白因為太過嬌小白皙,常常被人當作女孩子,赤白照著白日裏刻意記下的雲雊國女人模樣,粗糙的梳了一頭發髻,又拿出方才趁著大子月下樓喝酒爬窗出去買的發飾與女人化妝用品,加上一套簡單的女裝,再次站在睡著的大子月跟前,赤白已經是一個嬌俏美麗的少女。
赤白的年紀,模樣,扮成雲雊國女人簡直神來之筆,雲雊國女人為尊,長相英氣,舉止大開大合,赤白恰好符合這全部的特征。
把一半的金子放在大子月手邊,赤白有些心緒不寧的低頭,低聲開口,“我沒有把握能夠贏你,大子月,我的才智遠不如你,可我不能把靈兵給你,我···我不配做你的丈夫,你也不需要我這樣軟弱無能的男人”
說完,赤白轉身,打開窗子,帶著赤方劍和隱秘之境的地圖,跳了下去。
幾乎是同時,大子月睜開眼睛,雙眼明亮,哪裏有喝醉的跡象,坐起來,拿起手邊的金子,放進懷裏,起身,走到窗邊,借著灰白的天色,看著赤白一身女裝,騎上馬匹,朝著邊關揚長而去。
微微搖頭,大子月輕歎,“你,確實有些笨”
“不過···”,大子月又想補充什麼似的,笑了笑,“這不就學了些小聰明麼”
天色大亮,赤白一身紅裝,已到了邊關,赤方邊關守衛相比其他三國,十分不嚴,這是因為赤方一直自信於自己的戰鬥力,雖然聽著有些不以為然,但三國確實十分忌憚赤方的武力,若不是古老森林神獸的攻擊,赤方大概是四國中唯一一個能一統拾荒大陸的國家。
“通關公文”
士兵攔住赤白,赤白一驚,嘴巴嗚嗚呀呀的,別扭的學著雲雊國女人口音,“我的公文丟了,在與班戎國一個矮人交易的時候,他偷走了我很多東西”
士兵半信半疑的皺眉,“你的同伴呢”
來互市的人一般都不會獨自前來,因為這代表要獨自麵對路程中的強盜和無數可能的艱辛,結隊而行,是最明智的選擇。
“她們····”,赤白抿唇,正要現編理由,突然被後麵的聲音打斷。
“你是我雲雊國人?”
赤白回頭,便看見一隊雲雊人馬,將近二十人,正護著五輛大馬車的貨物。
赤白點頭,洋裝哭了起來,“我···我和我的母親走散了···我····我不知道····”
為首的女人一身紅衣,聽言,皺眉,下馬,仰起下巴打量赤白,“女人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你是想丟我雲雊國的臉?”
赤白捂住嘴巴,女人打量了兩圈,“你是哪個馬隊的,說出你行商文號,我帶你出關”
行商文號?那是什麼?赤白睜大眼睛,後背一股冷汗,對了,他想起來了,各國商人為了能在互市行商,一般都要在本國辦理一個行商文號,以便得到他國的認可通融,此刻想起來,無疑晚了,赤白著急萬分,如熱鍋上的螞蟻,正想胡亂編一個行商文號賭一賭之際,一聲驚呼從遠方傳來。
“夫人,夫人,你怎麼能丟下為夫,你當真不要我了麼!!!”
隻見一匹駿馬之上,大子月一身雲雊國男人裝束,頭戴麵紗,滿臉焦急,那麵紗被風吹開,露出大子月一張俊朗如月的臉龐,赤白整個人愣在原地,像做壞事被人揭穿似的,臉驟然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