廁所裏沒人，裏麵有種奇特的香味，並不難聞，江皓拉好拉鏈歎了口氣，他來參加同學會是想看看能不能找人借到點錢，但看今天這架勢，估計是難了。
    董成功家是後來乍富的，先頭讀書那陣，董成功家裏做廢品生意，那時候生意不太景氣，他那人又總是邋裏邋遢，頭發油膩的像是一個月沒洗過，湊近了還能聞到身上有股酸臭的氣味，旁人都不愛跟他玩的。
    但那個時候的董成功就很懂抱大腿了，他自告奮勇要做江皓的小弟，結果江皓嫌他身上有味兒沒有搭理他，從那以後他就把江皓給記恨上了，學校裏關於江皓的謠傳，十有八九就是從這小子嘴裏跑出去的，說得那叫一個有鼻子有眼，什麼江皓和校花表白被拒啊，江皓又在哪裏哪裏打了人啊。
    後來他家意外賺了一筆大的，說實話，憑白生錢不容易，但錢生錢就容易多了，董成功家裏也因為這個原因開始發起來，後來又涉足其他行業，不過他不是家裏的獨子，上麵還有個哥哥，聽說比他能幹多了，家裏的產業也基本是他哥哥參與打理。
    總之，董成功閑錢或許是有的，但江皓從未想過要找他借，不是江皓拉不下這個麵子，董成功看他倒黴隻會高興地酒都要多喝幾杯，何苦自取其辱。
    他本來想找另幾個當年跟他玩得好的，雖然時過境遷，大家因為某些原因關係淡了，但江皓也是真沒辦法了，總是要試試的。
    冰涼的流水衝在江皓手腕上，手指縫隙裏有不管怎麼衝刷都很明顯的黑色痕跡，江皓捧了一捧水，埋頭就澆臉上，這種冷冰冰的觸感叫他越加冷靜。
    再回餐廳的時候人比之前更多了，董成功的哥哥董勝利也來了，正在跟一個人說話，但那人是背對江皓的，隻看得到一個高大的背影，肩膀很寬，背挺得筆直，就算隻是個背影，人群中第一眼看到的也絕對是他，江皓猜是陸澄。
    沒想到啊，當年小雞崽子一樣的陸澄，一轉眼居然比自己還高，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了。
    江皓正要側著身體去顧飛鵬那桌，又叫眼尖的董成功瞧見了。
    “江皓！去哪兒呢？來這兒啊。”他衝江皓招手。
    江皓腳下頓了頓，終於往那邊走去。
    “陸總您說巧不巧……”董成功臉上帶了些討好的意味，“往年您忙，沒空來，今年您好不容易來了，嘿江皓也來了，江皓您還記得吧？要我說，咱這江哥也不容易啊，聽說是開了個修車鋪自己當老板，這老板當得就沒比他更敬業的了，還自己親自下去修呢，我瞧著他手指縫裏都還……”
    “陸總。”江皓剛好走到幾人麵前。
    那背影轉過來，果然是陸澄，和江皓記憶中的一樣，又很不一樣。
    五官長開了，如果說以前還有些女孩子的精致，那現在就再不會叫人錯認性別了，他的肩膀果然很寬，跟個衣服架子似的，鼻梁高挺，兩側投下一點陰影，唇卻有些發白，像是慣常緊抿，眉心有一道淺淺的豎紋，如果說有哪點還能找出以前的影子，那就是眼睛了，總是暗沉幽邃的，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他對著江皓冷淡的點了下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見他這樣的態度，本來還有些顧慮的董成功完全不虛了，以前江皓是跟陸總關係好過一陣子的，毫不誇張地說，他們那時好得就差穿一條褲子了，但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兩人突然就翻臉，那架勢，說是水火不容都不為過，後來陸總轉學，再聽這名字，陸澄就成了振業集團的老總。
    董成功一直想利用同學這層關係搭上線，但跟他名字不符合的是，他一直沒成功。
    也是，這都多少年過去了，陸總多大的腕兒啊，能紆尊來參加個同學會就不錯了，指不定人早忘了當年那點破事兒，董成功又開始暗怪自己給陸總找不痛快，簡直沒有眼力價兒。
    江皓站在原地，一時間實在是找不到話來說，他麵對陸澄確實是有些尷尬的，當年……當年陸澄偷親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