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流光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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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籠淡水,霧罩飛花。還是那片煙雨的江南。
美麗的少女,遙望著對岸花叢中那一抹年輕英偉的背影,眸中閃爍著的,有癡,有戀,有恨,有怨。
輕撫了一下絞痛無比的胸口。片刻後,一咬牙,轉身融入了背後那一片靡靡人聲。
絲竹管樂,歌舞笙簫包圍中正與江湖朋友豪飲的他突的一震,似乎聽見一陣淒怨哀婉的輕吟:
“雨如幕,芳菲漸遠,驚鴻一瞥猶存,那人卻在秦淮彼岸。回眸處,燈火闌珊。
百般柔腸,相忘紅顏。千言萬語未盡,到而今,卻為時已晚。夢醒如初,少年心,魂歸軒轅。”
心中驀的一痛,猛的回頭,望向同樣奢靡繁華的對岸。
“沈兄,怎麼了?”
“啊,沒,沒事。”
再回過身的英俊俠客沈文宇,已不複先前那般瀟灑開懷。高舉酒樽,談笑幹杯時,眉間已輕染了淡淡落寂。
秦淮沈舊燦爛。
十九年後。
秦淮一如往日那般繁華,鮮豔。
千裏之外,苗疆十萬大山深處。
一陣悠揚無比的笛聲徐徐緩緩穿透山林。似秋風過,落葉翩般,讓人心中不由一陣輕愁。徐爾,清揚中淡淡一股幽魅詭異之聲冉起。雖淡,卻沈稀可聞,揮之不去。讓人聽了憑生一股怨殺之氣,好似魂魄被怨念所附,要被未知所俘虜。
忽而,笛聲戛然而止。
密林中,一條清澈的小溪旁,一道血紅的身影徐徐而立,將手中竹笛插入腰帶中。“娘,你的願望我會替你達成的。但,你的痛苦,我亦會加倍加注在那人身上。讓他嚐盡這十九年來你所受的苦。”
盡管語氣恨然。但是,聲線竟是那樣優美,不染塵埃般,清新靈動,不辯雌雄。
那人轉過身來。嗬,好一個絕代佳人,身肢修長纖細,膚若白瓷,檀口挺鼻,細長的眉下是一雙幽若深潭般的眸子,平靜得似乎要把人吸入其中。不似一般女子般柔弱,眉宇間透著一股子英氣。一身血紅似火的衣衫穿在其身,更平添一股魔魅。
紅衣人輕輕將一個一直捏在手心的漂亮白瓷瓶細心的揣入懷中。帶著一臉的堅毅,緩步向東而去。
“蘋果,三文……”
“賣燒餅羅……”
“冰糖葫蘆……”
“……”
繁華的揚州城中,各色叫賣混雜著,不絕於耳。
忽然,城門口傳來一陣騷動聲,竟是一絕美紅衣人緩緩而來。那一身火紅本就顯眼,更莫提那天人般容姿。
竟是那苗疆紅衣人。
七日後,城中最大的青樓‘棲鳳樓’多了一位賣藝不賣身的謫仙般的花魁娘子——流光。
‘棲鳳樓’這等煙花場所本就是江湖人士多聚之地,而今,慕花魁之名而來的江湖浪子更是多不勝數。
這日,流光輕撫著手中精細的白瓷瓶。忽而幽幽一歎,輕聲道:“究竟他在何處,連日來不斷旁敲側擊向這些江湖人打聽沈文宇的消息,竟毫無頭緒。”說完,又是輕輕一聲歎息。
流光臉上微顯落寂,緩緩地下得樓去。忽覺有一道專注的視線始終跟隨左右。驀然抬首,卻毫無預警的撞進了一雙溫柔深邃的眼。微微一愣。眼前的男子豐神如玉,俊郎非常,一身月白長衫,腰間別一秀美長劍。整個人就算在這喧鬧嘈雜的青樓中,似也不染塵雜般突出,讓人不能忽視。
看見男子瞳中那有些慌亂的自己,流光連忙收斂心神。
男子的眼中有一閃而過的驚豔。
輕輕開口道:“不知姑娘為何歎息,可有為難之事,需要在下幫忙嗎?”溫柔的聲線自有一股信服力,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相信他。
但流光沈然矜持道:“有勞公子了,小女子並無大事,多謝公子好意了。告辭了。”不敢多做停留,他怕一不小心,自己會忘了一切,陷入那男子的溫柔裏。
望著那緩步而上的身影,男子嘴角輕輕牽起,喃喃道:“想不到,天下間,竟有如此天人,”神情更加的溫柔道:“可為何,竟會有那般落寂的眼神?”
“老鴇”男子一聲輕喚。鴇母涎著諂笑的臉,“哎喲,這位公子一看就是富貴人,有何吩咐啊?”
白衣男子癡癡地望著流光離去的方向道:“剛剛那位紅衣姑娘...”話還未說完,老鴇便打斷了他道:“公子好眼光。他,便是我‘棲鳳樓’的花魁流光了。可是他賣藝不賣身,公子,您另選他人服侍如何?”
男子聽完,微微一笑,並不與老鴇多做糾纏。深深望了一眼流光的方向,轉身離開了。
“沈少宮主,怎麼,今日來揚州最大的妓院竟然這麼早就出來了。果然比不上你‘煙宇宮’眾多美婢?”一道戲謔的聲音在男子身後響起。
原來,這白衣男子竟是十二年前崛起,如今,已成為武林第一宮的‘煙宇宮’的少宮主——沈墨軒。
旁邊‘棲鳳樓’的閣樓窗後,凝神聚力聽到底下兩人談話的流光猛的一震。“之前就聽說過‘煙宇宮’了。不過,卻一直沒往心裏去。那少宮主既姓沈,這,這中間會有聯係嗎?這是否就是我要找的?”流光的嘴角泛起一絲詭異的笑,那麼的邪魅。
次日傍晚,流光早早的下了樓,在大廳一間雅座撫琴自娛。這一舉動,自是吸引了無數浪子。奈何,美人在前,卻始終無人敢逾矩上前與之搭訕。
終於,在眾人驚訝的眼神下,雅間竹簾被一隻修長幹淨的手輕輕撩起。
似乎知道來者何人,流光一點也未開口阻止,隻道一聲:“請坐。”說著,起身倒了一杯滾燙的綠茶,輕輕放在男子麵前。
男子定定看著流光,眼裏閃過一絲訝異,繼而笑得溫柔的道:“姑娘,不知在下可否理解成,你知道在下要來,特地在此等候呢?”說完一笑,眼裏閃過一絲奇光。
流光看了戲笑的男子一眼,不置可否道:“公子你認為呢?”眼中亦閃過一縷莫名的光。
輕輕轉動著手中茶杯,流光做無意般問道:“二次相見,小女子亦不知公子姓名,不知公子可否相告?”
男子了然一笑,“既是姑娘想知,在下便如實相告,在下,沈墨軒。”
露出微微驚訝的神情,“姓沈?還真是少見呢。”流光臉上顯現著幾分迷惑,幾分天真,“我好像聽過這個姓氏呢?好像叫什麼宮來著?嗬嗬,公子,你該不會真是那個宮的吧?”說完,輕笑起來,整個人流露出幾分天真,極具別樣風情。
沈墨軒微一愣神,隨即輕笑道:“我若說是,姑娘,信嗎?”
聽他此言,流光忽然認真地看著沈墨軒,“我信。”
聽到如此肯定的答案,錯愕之後,沈墨軒亦認真道:“是,不僅是,我更是‘煙宇宮’少宮主。”
微微一笑,“那小女子可否請公子賜告令尊大名呢?想必亦是名動一方的大俠呢。”
沈墨軒眉頭微不可見的輕皺一下,繼而又微笑道:“家父沈文宇。”
流光在聽到這個名字的一刹那,眼瞳忽的變得幽深無比。
沈墨軒察覺到了流光那細微的變化,關心道:“姑娘,有何不妥嗎?”
“我沒事,多謝公子關心。我隻是有些累了,先行告退了,失禮。”說完,臉色微有冷竣的起身離開了雅座。
沈墨軒見此,眼中不禁閃過一絲疑惑。
第二日,‘棲鳳樓’這才來一月的花魁娘子,竟神秘消失了。無跡可尋.....
千裏之外,一座無名山下。
蓊鬱的林裏竟有一座巍峨的大宅,城堡一般讓人不敢逼視。大門口,四名一看便知武功不俗的勁裝玄衣男子肅然而立。大門正上方一匾,遒勁的字體,正是‘煙宇宮’。
這日,隱蔽處,一抹紅影恨恨地盯著那匾額,輕輕撫摸一下懷中微微凸起的東西,輕喃道:“十九年了,為你曾經的錯誤,付出代價吧,哼,哼哼...”
大宅內,多年不曾出宮的宮主沈文宇心中猛的一跳,喃喃道:“為何今日如此心緒不寧,難道,有什麼事要發生?”
沉聲向外喊道:“來人。”
“是,宮主有何吩咐?”一玄裝男子迅速出現。
沈文宇臉色凝重道:“飛鴿傳書墨軒,讓其盡快趕回。”
“是,宮主。”一眨眼,那男子已消失不見。
“十九年了,那日那種心緒不寧又出現了,難道?會,會是你嗎?”沈文宇低聲喃喃,“你在哪裏?雨煙?”
一片密林中,一個異族服裝的男子踉蹌地往前跑著,一邊驚慌失措地不斷往後看著。好像很在意後麵的什麼似的。
“站住,大膽妖人,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殺了你這外族妖孽。”一陣呼喝聲傳來,眨眼間。一個青衣大漢已立於身後。“哈哈,你跑啊,跑啊,怎麼不跑啦?”說著便舉劍砍下。
異族人絕望的閉上了眼睛。等待那最後一刻。可半晌都不見那最後一劍,反而聽見一聲淒厲的叫聲。驚疑的睜眼一看,那大漢竟倒在地上。捧著雙手,不住的在地上翻滾。隻見他滿頭大汗,一臉的痛苦之色。牙關緊咬,喉間發出呼嚕的聲響。被緊捏的左手已烏黑發紫。
異族人驚疑的望向旁邊那一臉平靜的絕美紅衣少女,顫聲問道:“姑,姑娘,是你救了在下一命?”
女子咯咯輕笑著道:“你說呢?”
那男子激動得當場便要跪下,“巴赫裏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一臉淡然的紅衣少女道:“不用謝我,我隻是看在你是苗人的份上才出手救你的。快走吧。”
那巴赫裏卻誠懇道:“無論如何,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銘記於心,告辭。”說完一拱手,撞撞跌跌離開了。
待那巴赫裏離開後,女子突然沉聲向旁邊喝道:“你是何人?出來吧。”
戲謔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姑娘果然好功夫,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發現我,的確不簡單。”隻見一位高大英俊的藍衫男子微笑著從林中深處走出,一邊拍著手。
“承蒙誇獎,閣下在此出現,到底是無意路過,還是有意窺察。這值得人思考啊。”紅衣女子說完冷冷一笑。
“在下南宮隨風無意路過,遙見姑娘英姿,心生愛慕,故進來一看。姑娘可別誤會。”那南宮隨風一邊嬉笑,一邊向著女子拱手一禮。
“那就再會吧。”女子也不與他糾纏,飄然施展輕功而去。隻留一縷香風隨風而淡。
那南宮隨風望著紅衣女子離去的方向,臉上緩緩露出一縷奇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