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執念  第四十一章、七年之痛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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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定的夜裏離開,半途卻出了岔子,好在落翎夠給力,哄得其他人乖乖喝下兌了蒙汗藥的水,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師叔,這位是?”客棧門口,落翎望著一陌生男子疑惑開口。洛清源也感到頭疼,怎麼把這貨給忘了,不是說回宮複旨的嗎,這麼快?!
    “這是我的朋友,顧臨安。”人來都來了,一時半會也趕不走,洛清源撫著額頭,滿臉無奈,“顧官爺,你這會不應該在宮裏嗎?”畢竟皇帝身邊紅人,應該時時刻刻陪伴左右,左膀右臂缺一不可。
    “我與皇上告假出來走走,何況我府邸在皇宮外麵。”顧臨安風度翩翩,微微笑著跟落翎打招呼,“姑娘你好,我是歌兒朋友,在下顧臨安。”
    “歌兒是誰?”落翎並不排斥這類翩翩君子,難得掩起女漢子本質,乖乖巧巧。
    “是源兒,我與她一同長大,習慣了叫她以前的名字。”
    “師叔,你還有個一同長大的朋友?不是孤兒嗎?”落翎不解,湊到洛清源耳邊,順利得到後者一通鄙視,“我什麼時候說過自己是孤兒了?”腦補能力不要太強。
    “顧官爺,皇上同意你…辭職,咳,告老還鄉了?”
    “皇上沒有同意,說我還年輕,現在告老有點早。”聽他這麼說,洛清源心中竊喜,就知道能當上皇帝的都不是一般人,這麼好的苗子怎麼可能輕易放走,然而不待她竊喜完,顧臨安接著道,“不過皇上也感念我這幾年奔波勞累,特意給了我一年的假。歌兒,我現在有時間陪你了,你想去哪裏我都可以陪你去。”顧臨安輕車熟路打算牽小手,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慕歌幾步上前橫在二人中間,語氣不悅,臉色不好,依舊一言不發。
    “顧官爺,我要去的地方比較遠,你這難得休假不如在家好好休息。”在慕歌發飆之前洛清源趕忙堆笑將他稍稍推遠一些,生怕他一個脾氣暴躁就把顧臨安給幹掉,落翎心如明鏡,覺得在慕歌記憶殘缺之時冒出個青梅竹馬,也是有點難以言喻,便對慕歌生出些同情。
    “你怎麼總是對我如此生分,我都不在意你身邊有別的男子。”顧臨安臨界爆發點,不顧洛清源抗拒臉色上前把人小手捉住,握在手心摩挲,“歌兒,你忘了我不在乎,你別一直把我往外推可以嗎?我們少時便相依為命,我一直等你,我隻剩下你了,你若再不要我這世上我找誰依靠。”洛清源原本猛力往外抽手,陡然聽到他這委屈帶著哽咽的聲音,心裏瞬間軟了。
    “我,我不是不要你,我隻是…隻是,我要去的地方真的非常遠,而且很危險,你跟著我會有生命危險的。”這個是實話,南疆怎麼說也是魔教總部,而且她不想讓顧臨安知道他一直敬重的陸伯伯和愛慕已久的搖歌都是魔教的人,也不想讓他看到曾經熟悉的人變得麵目全非,“臨安,我不想耽誤你,你有大好前程,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家世背景才能相貌俱為上佳的人才配得上你,我隻是個小老百姓,你真的不用為了我這樣…”事已至此,洛清源決計不想再看他越陷越深,所謂“快刀斬亂麻”,長痛不如短痛,索性趁今天把話一並全說了。
    “你這是不要我了嗎?”
    “…不是,我們可以做朋友…”
    “做什麼朋友!”顧臨安霸氣一扯直將她扯入懷中,落翎見情況不對忙生拉硬拽把慕歌拖離是非之地,她相信洛清源會有分寸,也相信她對慕歌的真心,有些話說清楚了才好,在一段感情裏最後總有抱著遺憾離開的人,這都無可避免。
    “臨安,你放開我,我喘不過氣了…”洛清源拚命推拒,也不知道顧臨安看起來文弱書生哪來這麼大的力氣,仿佛要把她融入自己骨血,顧臨安越抱越緊,口中呢喃挽留,“你說過的,此生非我不嫁,你說想讓我陪你一輩子,是你說的!”
    “我…”洛清源實在不知要如何辯駁,這些話都是搖歌說的,可她不是搖歌,不懂他們之前有什麼樣的牽扯,顧臨安沒有錯,她也沒有錯,錯就錯在他陷得很深,而那個發誓陪伴他永遠的人已經不在,他們這段感情,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你如果當初沒有對我說這些話,我早已娶妻生子,又何來如今這狼狽樣,歌兒,你既許了終身就不能言而無信,我不在乎你喜歡的是誰,你隻要讓我陪著你,我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臨安,你不必如此謙卑,你可以找到一個更好的女子愛你疼你,時時刻刻把你放在心上,我心裏已經有人了,不可能再分出多餘的愛給你,我不想耽誤你。”
    “可是明明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為什麼選擇他而不要我。”顧臨安總算良心發現將她放開,改為捏住她雙肩,洛清源看他眼眶泛紅又是不忍,隻覺一個頭兩個大,“感情之事,沒有先來後到。”如果她沒有碰到慕歌,如果沒有跟他回沐城山,如果她一直待在顧臨安身邊,或許會被他的柔情感動,可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她來這異世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慕歌,從此心甘情願將他放在心尖疼愛,好巧不巧,剛好緣分到了。
    “可你明明說過…”
    “臨安!”洛清源抬眼看他,難得正經嚴肅,“有件事我不想瞞你了。”看到顧臨安越陷愈深洛清源心有不忍,下了決心,道,“我不是搖歌,我隻是借住了她的身體,你心念的搖歌…或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顧臨安紅著眼睛定定看她,半晌後哽咽道:“你若不想見到我直說便是,何必編出這些謊話來騙我。”
    “我沒有,我說的都是真的,或許你覺得難以置信,但這就是事實,不知道你聽過沒有,在南疆魔教有一種禁術,可以移換兩人魂魄。我叫洛清源,我承認之前都是騙你的,我沒有生過大病忘掉一切,我根本就不是你口中的搖歌…臨安,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我們總要麵對這一切,搖歌不會回來了。”她轉過身不去看顧臨安那備受打擊蒼白無血的臉色,狠心道,“你回去好好休息吧,以後,隨緣吧。”
    顧臨安愣怔當場,久久反應不過來,直到洛清源的背影隨著客棧大門的關閉而消失在視線中,才旁若無人痛哭起來,他等了搖歌七年,七年哪,自父母過世他便一直與搖歌相依為命,街裏四鄰都羨慕無比,說他們郎才女貌天生一對,白日他在衙門賺錢養家,晚上回到家裏搖歌便會做上一桌好菜犒勞自己,那時他們尚且年少,隻等再大一點便下聘成親,誰知天不遂人願,搖歌失蹤,一晃就是三年,再見到她時已將自己盡忘,說著“江湖不見”絕情無比的話語,一刀一刀紮在他心上。
    他難過的是搖歌忘了以前的誓言,忘了那些依偎相伴的時光,隻用一個敷衍至極的謊言將他隨便打發…原來,年少的誓言最是傷人,不能得到永遠,隻能分道揚鑣……
    客棧內,洛清源神魂遊蕩,顧臨安痛徹心扉的哭聲一聲聲敲在心上,帶起一股無法言喻的酸楚,落翎站在不遠處,也不知該如何勸慰,隻好輕聲道:“洛師叔,你沒事吧?”
    洛清源如夢初醒,看到在她身後的慕歌臉色依舊不好,卻沒上前質問,這讓她有些吃驚,方才看慕歌神色以為他會拔劍殺了顧臨安,現在怎麼突然這麼乖巧。
    “沒事,該說的都說了,給他點時間適應吧。”洛清源轉身透過門縫看外麵,顧臨安已經離開,心中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免心酸一番,她所有的記憶都圍繞著慕歌,實在不知該用何種情緒麵對顧臨安,嗟歎之時不免又想起搖歌,她那一縷孤魂此刻又在何處飄蕩,若是知道自己心上人受了這般委屈不知該心疼成什麼樣,“好了,落翎,我們也該走了,慕歌,走吧。”
    “師叔,你這個樣子真的可以嗎?”落翎不放心,感覺洛清源心不在焉隨時都要哭出來的樣子,魔教不比其他,萬一因為心緒不穩而遇到什麼危險那就太憋屈了,“要不要推遲兩天?”
    “不用,好不容易把黎絡他們放倒,再推遲兩天等他們醒了還不把我劈了,行了沒事啊,我們走了。”洛清源盡力裝出無事人的樣子,拽過慕歌胳膊背上包袱開門離開,隻叮囑落翎好好照顧大家。
    一路上兩人都沉默寡言,最後慕歌忍不住,借口她發簪歪了要給她重新別的時候開口搭話:“我知道是我心胸狹隘,你一路上都不開口講話該不會還在生氣?”
    “啊?”洛姑娘眨巴眼睛,一臉無辜,“沒有啊,我生什麼氣。”天作證她真的隻是單純發呆。
    “不生氣你一句話都不講?”慕歌十分傲嬌,連道歉都拐彎抹角,“你若是還在生氣說出來就是,何必一直給我臉色看,顧臨安那事我也有錯,我們就此翻過,以後都不再提。”
    “你,這是服軟了?”洛清源受寵若驚,無論以前還是現在,都是慕歌第一次給她道歉,雖然沒有那麼明目張膽,也值得慶祝一下。
    慕歌原想矢口否認,但看這幾日她一直悶悶不樂,舔著臉應了:“如何,是不是不生氣了。”
    “慕歌,我好喜歡你啊。”洛清源熱情回應,張開雙臂就摟住他脖子,將自己整個人掛在他身上,“既然你主動道歉了我也沒有不原諒的理,雖然我不知道你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但我接受你的道歉。”說著張口就要親親,光天化日之下周圍過路人都朝他們看過來,慕歌臉皮薄輕輕將她推開,後者也不惱怒,隻是挪到身後一躍跳到他背上,半撒嬌道,“你背我。”或許真心相愛就像此刻一樣,無論多壞的心情也會因為對方簡簡單單一句話而眉開眼笑,失了憶的慕歌不喜歡笑也不會講肉麻的情話,卻總能牽動洛清源心底柔軟那處,總能不分場合讓她心情愉悅。
    “好。我背你。”
    “慕歌,你覺得我做得對嗎?”她問的自然是對待顧臨安那件事的態度。
    慕歌不語,背著她穩穩當當走著,洛清源伏在他背上,鼻尖充斥著熟悉讓人安心的氣味,不覺竟睡了過去。慕歌發現背上的人沒了動靜,傳來細微鼾聲,有些忍俊不禁,口中吐出極輕極輕的一句:“感情之事,你情我願,若是今天換作是我,也會理解你的良苦用心。”
    如此又往南走了幾日,便到了葉寒笑說的草原外圍的鎮子,洛清源原本以為這鎮子好歹算是進入南疆最後一個落腳點,雖比不上京都那般繁華,卻也不至於這般貧瘠,與其說是一個鎮子,倒不如說是一個貧窮的小村莊,一眼望去都是泥土砌成的毛坯房,頂上搭著幾撮稻草,一陣風過便吹落幾根,有的屋頂已經露出泥質的底層,若是下場大雨,這些房屋怕是都會坍塌。
    “這裏人好少,我以為是個相對繁華的鎮子,沒想到是這個模樣。”洛清源與慕歌穿梭在僅供兩人並肩同行的泥路上,旁邊空地有幾個小孩在玩蹴鞠,瘦骨嶙峋帶著兒童特有的稚嫩,讓她想起非洲那些吃不飽穿不暖的小孩,“葉寒笑來這個地方要做什麼?”
    慕歌停下腳步,洛清源不解,問道:“怎麼了?”
    “前麵。”
    她順勢望去,差點驚呼出聲,慕歌眼疾手快將她嘴巴捂住帶到一旁,前麵那白衣藍衫背著劍的少年肅然轉身,東看西看並未發現可疑人影隻當自己出了錯覺,繼續尋著可以居住的屋子,他那一身幹淨昂貴的衣飾跟這鎮子的貧窮格格不入,旁人不知洛清源他們卻知曉,白衣藍衫便是禦劍門的弟子服飾,那位少年,便是四年前在客棧遇到的禦劍門掌門小弟子鄭玄之。
    “他怎麼會在這?”對於鄭玄之,洛清源的記憶還停留在四年前,那時他還是個半大的孩子,一晃長了這麼大,比之那時愈發英俊,“禦劍門的人出現在這,我能想到的隻有一個可能,他會不會在等葉寒笑?”
    “怕是如此。”
    “不對啊,葉寒笑比我們早出發那麼久,怎麼還沒有到?”洛清源心中疑惑,加之想起在客棧林書淩說的話,更加不解,“林書淩說葉寒笑是逃出禦劍門的,鄭玄之該不會是來抓他回去的吧?也不對啊,這鄭玄之也打不過他啊。”
    “我們跟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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