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執念 第三十四章、顧君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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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城鎮相鄰甚近,馬車不過走了一日不到就看到了另一座小鎮的城門口,烏壓壓圍了一大群人,洛清源隻在大牌明星駕到時看過那麼幾次這種大場麵,怎麼著,難道皇帝微服私巡了?
洛清源伸長腦袋瞅著,奈何人群疊了一層又一層,看了老半天也沒看出什麼名堂,慕歌將她拽回來:“看樣子是什麼大人物剛好來這裏,別急,車夫已經去問了。”
不出片刻,車夫頂著滿頭汗小跑回來:“不得了哇,聽說這城裏舉辦什麼大會,各地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那陣仗,嘖嘖。”
“行了行了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慕歌萬分嫌棄,洛清源聞言趕忙把腦袋撤回來,自己表現得也很像沒見過世麵的鄉下妞,千萬不能讓慕歌看扁了。慕歌看她神情,親身用行動證明了什麼叫區別對待,他故作清冷,別開腦袋,“既然這麼想看進去看不就行了。”
“要不算了吧,既然有這麼多大人物,搞不好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洛清源望而卻步,想起了人滿為患的5A級景區,一瓶水都要十塊錢,住個酒店沒個七八百塊錢都住不到,換算成銀子怎麼著也要二三兩吧,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路途漫長能省一點是一點。
“你覺得他們會住客棧?”慕歌反問。洛清源被噎住,眨巴眼睛,不住客棧住哪,住房頂上嗎?“官衙那麼大建來看的?”
“……”這,我有心反駁竟然找不到反駁的話!“你之前偷…賺的銀子還剩多少?”提到官衙洛姑娘就想起之前大半夜跟慕歌去官衙偷竊的往事,慕歌當時懷裏揣得滿滿當當,也沒過去多久,應當還剩下不少。
“沒了。”
“沒,沒了?”這才過去多久你就敗完了!“你是不是去嫖了?”
“胡言亂語。”慕歌臉色一沉,分明是後來良心發現分了大半給窮人,自己難得的善舉竟得到洛清源這般評價。
“沒嫖的話不會是去賭了吧?”那邊洛清源還在嘰嘰歪歪胡亂猜測,慕歌懶得理她,門口實在太過擁擠,車上眾人都下了車,紛紛到門口排隊——如果那能算是隊伍的話。
洛清源此生最討厭兩件事,一是排隊,一是擁擠,偏偏這裏兩樣都全了,她的耐心像潮水一樣退去,忍著一股氣在胸腔亂躥,開始百無聊賴發牢騷:“怎麼都不動啊?還得排多久?”
人群中他們這一群人格外顯眼,不像是普通的老百姓,倒像是什麼達官貴人,自然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不待守衛說些什麼,就有一官老爺自人群中走出,眾人紛紛讓出一條道,洛清源正罵罵咧咧,冷不防再沒一個人擠到自己,有些詫異抬起頭跟一雙秋水盈盈的眸子對上…天作孽,她出門前絕對沒燒香!眼前這人竟特麼又是顧臨安!她是犯了什麼太歲,走哪都能碰到冤家。
“歌兒,你怎麼會在這?!”這一喚聲音太大,一時間周邊人都投來疑惑的眼神,方才已經看到這位大人掏出了皇帝身邊親近之人特有的令牌,定然身份不凡,那他麵前這位女子也不是個凡人,畢竟崇尚門當戶對。
洛清源堆著笑:“顧官爺,好久不見。”
顧臨安湊近一點,伸手捉住她的手,深情款款一如四年前的初見:“叫我臨安。”
……“臨安官爺。”洛清源繼續笑得討好,用力把手抽出,一旁慕歌跟葉寒笑臉色都不是很好。“那個,我為以前的事道歉,您看都過去那麼久了,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我一般見識了。”
那時的事顧臨安早就忘了,思念了四年的人此刻就在眼前,還是當初的模樣,一顰一笑依舊緊緊牽著他心弦,他不顧其他,隻拽著洛清源的手朝裏麵走去,洛清源不想羊入虎口,死死拽住慕歌的袖子,慕歌眼神晦暗,不著痕跡與她十指相握,兩人就陷入一種拔河般的膠著,顧臨安拽了老半天也拽不動分毫發現不對勁轉頭看來,看到心上人跟另一個男人手牽手臉色一垮,然後就看到這男人還是當初那個一萬瓦的電燈泡加老鼠屎!就是因為他,自己才跟歌兒分開四年之久!
“又是你。來人,給我把他拿下。”頓時所有守衛將百姓逼退,將慕歌圍在中間,莫洵嵐看得一臉懵,怎麼三言兩句氣氛就變了。
“別別別,別衝動。”洛清源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掙脫顧臨安的手,把慕歌拽到自己身後,橫在他二人中間,“顧官爺,不是說好不動氣的嘛,你看咱們久別重逢也是有緣,別這麼大火氣,大家靜下心來好好說說話行不行?”身後慕歌不安分,一直躍躍欲試要動手,被洛清源死死拽著,眼看局勢就要掌控不住,葉寒笑一步上前,不知用了什麼手段,顧臨安整個人都後退幾步,若不是被手下扶著,怕是要當街摔個狗啃泥。
“走吧。”那一刻,葉寒笑身上仿佛散出萬丈光芒,不愧是大師兄,跟著就是有安全感。“嘶~疼。”洛姑娘還沒讚歎完,手臂就被慕歌毫不留情掐了一把,轉頭就看到他陰沉著眼,滿臉都寫著不高興。
“要不是你攔著我,我也不怕他們。”洛清源一愣,這語氣怎麼感覺酸酸的,那麼多年也不是白混的,當下便反應過來慕歌應當是吃醋了…於是心情大好,一邊走一邊笑嘻嘻吹捧他,“別啊,我知道你厲害,這幾個蝦兵蟹將肯定不放在眼裏,但民不與官鬥,咱們都是文明人,一身功夫留著對付壞人就行了,別氣了別氣了,在我心裏你最厲害!”說著還豎起大拇指,慕歌被這赤果果一通誇讚吹捧有些掛不住,莫洵嵐習慣性瞥一眼,怎麼也搞不懂一開始跟仇人一樣的倆人是怎麼走到一塊的,一旁檸柒望著兩邊攤販眼冒精光,手卻緊緊纏著莫洵嵐手臂。
洛清源所料不錯,衙門沒有那麼大的地方安頓這麼多地方官員,客棧房間異常緊張,他們一行五人,最起碼要開五間房,可客房隻剩三間,葉寒笑建議四個男人占兩間,讓洛清源獨占一間,被洛清源委婉拒絕,開玩笑,這種跟慕歌同床共枕的大好機會傻子才會浪費!
“葉公子,您怎麼說也是禦劍門的人,跟旁人擠一間太委屈了,這樣我跟楚公子一間,您單獨住一間。”葉寒笑眉頭皺起,剛要開口說話洛清源繼續道,“就這麼定了,大家都各自回屋休息吧,趕了一天路都累了,晚膳就各吃各的吧。”
剛進房間,慕歌就把洛清源摁在牆上,後者什麼也來不及說,鋪天蓋地的吻就落下來,大腦順利死機,這是什麼神節奏,慕歌突然開竅了?慕歌“下口”極重,恨不能將她拆穿入腹,想不顧一切將人推倒床上狠狠貫穿,卻又想起洛清源剛經受不久身子可能吃不消,泄憤般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是真的咬,洛清源悶哼一聲,幾絲鮮血順著慕歌的親吻流入口中,溢出一股鐵鏽味。
慕歌鬆開時,洛清源下唇鮮血淋漓——實在是他一口咬得太狠,到現在口中都還有殘留的血腥味。“親就親你怎麼還咬人呢,屬狗的啊。”洛姑娘氣憤異常,破相什麼的根本不能忍好嗎,還是在嘴唇這麼尷尬的位置,鮮血被擦盡也隻是一個小口子,饒是如此,洛姑娘對著鏡子照了半天,順利抑鬱了。
慕先森不以為意,甚至隱隱幸災樂禍:“不就一個小傷口麼,有什麼看不開的。”
你妹!什麼叫不就一個小傷口,你平白無故被人把嘴唇咬破了能高興得起來?!“那你讓我也咬一口。”
“又不是屬狗的你咬我我咬你。”慕歌嘴角微揚,先前陰鬱一掃而光,樂悠樂悠去洗了把臉,回來後開始質問正事。“今天城門口那人跟你認識?”
“你忘啦,這不就上次咱連夜探衙門的時候碰到的那個。”心累,感情你記性比我還差,這以後可怎麼辦哦,私房錢藏哪都不記得!
“他跟你什麼關係,不像仇人。”
“哎,你聽我說哈。”今日的情形慕歌都看見了,再瞞下去不是明智之舉,誰知道顧臨安還會整出什麼幺蛾子,“以前的事呢其實我也記得不太清楚,不過我們第一次見到顧臨安的時候他說是我青梅竹馬…別急著變臉,我跟他什麼都沒有,是他一廂情願。”這事一定要撇清關係,見他臉色緩和洛清源繼續道,“說是青梅竹馬不過我不記得所以也不能確定真假。”
“就這樣?”
“昂…等會,我突然想起來一個事。”
“什麼?”
“之前掌門師兄跟我說過,我是現任魔教教主的義女,既然顧臨安跟我一同長大,你說他會不會認識我義父?”
“沐城山掌門怎麼會跟你說這事?”
“……各種隱情說來話長,改天有空我再跟你提這茬,先放一放挑重要的來。”這事還用問?掌門要知道我就是魔教聖女不扒了我的皮!而且以你現在的智商,肯定理不清穿越是什麼意思,我這還特麼是魂穿!
“你不是一直想打聽魔教的事嗎,有句話叫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弄清魔教教主是誰才更有把握下手滅了他。”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胳膊肘往外拐說的就是她了。
慕歌沉吟半晌,心底下意識不想見到那人,可洛清源說得也在理,知道魔頭身份以及性格特點,報仇的機會才更大,最終點頭:“好,現在時辰還早,我們現在就去會會那個官老爺。”
“等會,有一句話我要提醒你,顧臨安脾氣不太好,要有什麼得罪人的地方咱不跟他一般見識,大事為重。”不怪洛清源千叮萬囑,顧臨安就是個癡情種子,原以為過了四年感情應該淡了,誰知還和以前一樣,見到她就要拉小手…偏偏洛清源對於顧臨安總有一種莫名的愧疚,占了人家小青梅的身體再不給人好臉色,那這備胎也忒慘了點!
慕歌鼻間冷哼,沒有正麵回答,隻要不觸及底線他懶得跟旁人計較。
顧臨安身份與旁人不同,是以縣太爺將他請進自己私家宅院,挑了最好的一處好吃好喝供著——這都是洛清源打聽之後得到的消息,不然找到明天早上也不會知道顧臨安住在哪。四年前他還是個縣城的小官,沒想到如今排場這麼大,看來這四年他也沒閑著,一步一步往高處爬。說實話,像顧臨安這種事業有成長相帥氣的有為青年,擱現在就是香餑餑,隻有他挑別人的份,怎麼就一心紮在搖歌身上不肯出來了呢,難道原主人還是個才女?
“什麼人?”
洛清源想得太入神,差點被守衛的劍戳中,嚇得立馬後退保持距離,不敢發怒隻能堆笑:“請問,顧大人的府邸是在這嗎?”
“顧大人吩咐今日不見客。”
“麻煩通報一聲,就說搖歌求見。”
那侍衛也不為難人,何況事無巨細都應當向主人稟報,一味將人趕走保不準不會得罪不該得罪的人,於是冷冷應一聲,吩咐他們在此等候,自己進去通報。不出片刻侍衛出來,恭敬請他二人進去,心中暗歎幸虧沒不分青紅皂白將人轟走。
洛清源千恩萬謝,拽著慕歌猶如鄉下人進城,小心翼翼跟著前來引路的婢女,如果拋開自己這具身體,她是配不上顧臨安的,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自己跟慕歌就很般配。
“歌兒,你來了。”不出所料,顧臨安幾乎算得上是小跑,一來就拉住洛清源小手,幸虧來時給慕歌打了預防針,洛清源臉上笑意滿滿,手卻不著痕跡想抽出來,奈何顧臨安有了經驗握得很緊,打發侍女退下就牽著人去了屋內。
屋內陳設應有盡有,洛清源來這邊這些年第一次見到如此精致的屋子,有些移不開眼,倒真像個劉姥姥一般,什麼都想摸上一摸,直到慕歌在旁咳嗽一聲才將她理智喚回,麵色大囧,丟人,太丟人了!
“歌兒,你既喜歡這裏,不如住下來。”
“不了,我有住的地方。”實在受不了顧臨安那愛意滿滿的眼神,想著盡快完事盡快回去,直切主題,“大人…”
“叫我臨安。”
……一個稱呼而已那麼在意幹嘛!“臨安大人,我們此次來是有件事想問問您,你也知道,我忘了不少事,這幾年我也在打聽自己身世,一年前偶然得知,我是不是有個義父?”
顧臨安仔細觀察,見她神情不像說謊,何況當初她也是說自己大病一場忘了往事,便也不懷疑:“是,你義父名叫陸淩,是一個俠客,十一年前無故失蹤,再沒回來,你在我家住了四年,豈料七年前也失蹤了,我再見你是三年之後,這次見你又是過了四年。”他語氣悲愴,聽得洛清源都心有不忍,等一個人有多煎熬她知道,隻是沒想到顧臨安這般癡心,苦苦等待七年,若不是這次歪打正著碰上,他會不會一直等下去,到死為止。
“這幾年你都在做什麼?”洛姑娘突然聖母心泛濫,一時把正事放到腦後,她跟顧臨安僅有一麵之緣,卻真真切切被他放在心上七年,即使他念的是那一縷不會再回來的孤魂,洛清源一向以慕歌為中心,此刻卻真的覺得對不起麵前這個男人,她頂著他愛人的殼子,卻給不了他任何感情。
“我去沐城山找你他們說你離開了,天下之大我不知道你在哪裏,我就想有沒有什麼辦法讓我可以滿天下地找,全天下的人都幫我一起找,我每日苦讀,步步謹慎,走到了今天這個位子,皇上對我看中,所有人都敬佩我怕我,我撒了帖子重金尋你,依舊杳無音信。”
洛清源心裏不是滋味,顧臨安說得輕巧,這其中的苦楚她也是能猜到的,一個人要用短短兩三年的時間從默默無聞的小職員爬到總裁位置,這其中的辛苦旁人想都不敢想,顧臨安做到了,不是為了榮華富貴,隻是為了尋找一個不在乎他的人…四年前的洛清源絕不會想到顧臨安的用情至深,這就是為什麼很多事情年輕的時候想不通,到老了卻不敢回想。
氣氛有些不對,饒是慕歌再冷酷無情這個時候也不會傻兮兮去打擊嘲諷,隻好開口將話題拉回正軌:“不知大人可有那俠客畫像?”
“沒有。”顧臨安一直看慕歌不順眼,不知道這人到底有什麼好,值得搖歌那麼死心塌地,對他也沒有好臉色,洛清源橫在中間十分為難,今日來此是為了確定教主身份,隻好收回滿腹惆悵憐惜,輕柔開口,“臨安,你能不能為我們畫一幅?”
顧臨安原本百般不願,聽到她這一聲溫柔綿綿的“臨安”心就酥了,忙不迭應下來,洛清源又是過意不去,心中暗自發誓以後一定要離他遠點,沒有希望的事就不要讓他期待。顧臨安筆墨極好,隻消一盞茶功夫一幅畫就作好了,洛清源道謝之後將畫展開給慕歌看,後者臉色驟變,畫像栩栩如生,跟他記憶中那擄走母親的流浪劍客有了重疊。
魔教教主,竟然是被打得半死不活擄進南疆的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