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等巷子裏不相幹的人都走得沒影，慕歌總算恢複清醒，毫不留情把人一把推開，洛清源後背撞上牆壁，被硌得悶哼一聲，慕歌理理被她扯亂的衣襟，冷冷甩了一句“活該”。後者也不生氣，反正便宜已經占夠了。
    “喂，你還要去哪？”洛清源見他冷著一張臉朝前走，有些詫異，怪她記性不好，一通亂吻之後已經完全忘了他們這麼晚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慕歌覺得有必要給她立立規矩，並不回答，洛清源已經習慣了他的高冷，也不氣餒，準備措好詞語氣放軟一點再問一遍，清清嗓子還沒開口，慕歌已經走到衙門牆根下，飛身而起翻了進去，洛清源一句“我X”梗在喉口，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眼裏還有沒有王法了！無奈，雖然夫妻同林鳥，大難各自飛，但洛清源難得認準一個人，隻好苦逼兮兮地當了從犯，站在牆根下非常盡職地望風。
    牆邊有一棵上了年頭的古樹，枝繁葉茂，麵對毛毛細雨可謂是天然的擋雨屏障，可在細雨前下了一場瓢潑大雨，這屏障就不那麼好了。洛清源現在就是，她不敢明目張膽站到衙門口，隻能縮在牆根這裏，黑漆漆的有保障，偏偏那古樹長得茂盛，樹葉上落的雨水竟比外麵雨下得還大，洛清源抱頭罵娘，慕歌這小子竟然都會偷東西了。
    之前不覺得冷，現在被淋了這麼久，衣服早已濕漉漉的貼在身上，夜裏風還大，洛清源縮成一團不住哆嗦，好幾次想把慕歌扔這自己一人先回客棧洗個熱水澡，早知道要淋雨挨凍幹嘛不多披件外套，還能當傘用！
    慕歌動作迅速，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賺”得“盆滿缽滿”，懷裏塞得鼓囊囊，不知從哪找到一塊破布，包住幾味名貴藥材，走起路來都叮當響。
    洛清源：……“你把衙門庫房搬空了？”
    慕歌不以為意：“沒想到這小鎮子竟然也能搜刮出這麼多錢財，看來這縣令平日裏也壓榨了百姓不少，我這頂多算是為民除害。”
    洛清源欲哭無淚，您這理由找的的冠冕堂皇，偷了人家東西還要給自己說的心服口服，就算縣官壓榨百姓，那也是人家的事，你要真想為民除害，至少應該把這錢送給窮苦人家。
    “你這是什麼表情？”慕歌下巴一抬，臉色不是很好，洛清源搖搖頭，反正現在自己說什麼慕歌也聽不進去，他愛咋樣就咋樣吧。
    “那少俠，咱們可不可以回去歇著了？”
    慕歌腳步踉蹌一下，偷了錢財之後這聲“少俠”似乎擔當不起，於是繼續板著臉：“不許這麼叫我。”
    “哦哦哦。”洛清源應的心不在焉，根本沒把這話放心上，一心想著回去泡個熱水澡再好好睡一覺，明早八成要感冒。
    “你跟之前那個男的認識？”回去的路上，慕歌顯然對被占便宜這事耿耿於懷，非要給洛清源找不痛快。
    “嗯。”洛清源抱著身子哆嗦，“你也認識隻不過你忘了。”
    “之前有過節？”慕歌抬眸，看她走在自己身邊恨不得縮成一團，觸到心底柔軟，卻死活拉不下麵子，剛被親了再眼巴巴把外衣奉上這種沒出息的事他做不來，人卻不自覺朝洛清源湊過去一些。
    “過節算不上，以前有一次我們偷溜下山，你偷了人家大嬸衣服，然後我們都被抓去了官府，他就是當地的官府老爺，然後咱們越獄了。”洛清源說得簡單，刻意避開青梅竹馬這事。
    “…所以？”慕歌又湊近一點，最後的倔強讓他忍住把手搭在人肩上的衝動。
    “所以咱們現在還在被通緝…阿嚏！”噴嚏打出來之後洛清源頭昏腦漲，揉著鼻子企圖讓自己舒服一點，誰想一個噴嚏跟打開了什麼開關一樣，鼻涕橫流，洛清源不停吸著，果然要感冒了。
    慕歌終於忍不住，脫下外袍搭在她身上，故作不在意：“回頭凍死你去南疆我找誰？”
    洛清源一感冒脾氣就差，再被慕歌這麼暗戳戳嫌棄一番無名火起，把衣服毫不留情撥下：“會不會說話，你把這濕袍子披我身上是想我死得更快是吧？”
    “你？”慕歌也怒，原想她一個病人不跟她計較，轉念又想自己難得心軟竟被人當成驢肝肺，真是不識好歹，於是也不再多言，連衣服也不撿，冷冷甩手加快腳步，不多時就把洛清源扔在空蕩蕩的青石路上。
    洛清源氣得跺腳，大罵慕歌沒良心，髒話還沒罵出口就被人捂住口鼻，洛清源心髒直跳，慘，遭綁架了，果然自己人品不好！
    “噓。”那人在她耳邊輕呼一聲，洛清源下意識覺得這聲音竟有點耳熟。“是我。”這這這，這他娘的不是林書淩嗎！這麼晚鬼鬼祟祟裝什麼土匪搶良家少女！
    知道是熟人之後洛清源也不再害怕，抬起手肘朝身後搗去，林書淩悶哼一聲堪堪鬆開，一臉怨相：“你做什麼？”
    “誰讓你大半夜從背後偷襲我。”洛清源麵無愧色，是你活該！
    “我是怕你突然大叫把慕師弟再引來，這一路上慕師弟刻意躲著我們，大師兄隻吩咐偷偷跟著。”
    “所以你們其實一直在跟蹤我們？”洛清源瞪大眼睛，特娘的，那不是什麼都被看到了？
    “是。”話音剛落，旁邊巷子裏又走出幾人，正是那日四散而走的黎絡一行，沒想到他們竟然一路跟著而自己這一方沒有一絲察覺。
    “洛師叔，今日客棧裏那女的是誰？”落翎臉色不太好，想來也是看到柳雲淵不太喜歡，洛清源也不喜歡，慕歌身邊總是莫名其妙多出異性，就剩一個殘魂也有美女追隨，還說自己潔身自好，好個屁！
    “不知道，說是他的救命恩人，還在調查。”
    “師叔你不舒服？”
    “嗯，淋了雨怕是要生病。”洛清源繼續揉鼻子，癢癢的很難受，“你們難道打算一直跟到南疆？”
    “嗯，不過這幾日我們抽空去找了一趟莫師兄。”落翎乖巧答道，貼心給她遞了帕子，“不過我們去的不巧，屋子裏沒人，而且…”接下來的話她沒有說，洛清源摁著鼻子，好奇問道：“而且什麼？莫洵嵐搬走了？”
    “不是…我們發現屋子很亂，好像，剛打了架一樣…”
    “你的意思，難不成莫洵嵐逃命去了？”怎麼回事，每次要出事大家一起出事，親兄弟都沒這麼有默契！
    “我們不知道莫師兄去了哪裏，師兄說現在慕哥哥要緊，便趕忙尋你們來了。”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黎絡開口，帶領眾人去了下榻的客棧，洛清源洗了個熱水澡，換了幹爽衣服，抱著杯茶，瞬間從地獄來了天堂，要是沒感冒就更好了。
    “我不能待太久，遲了慕歌會發現。”既然慕歌不想讓他們跟著，洛清源也不打算讓他們現身，反正慕歌武功不行發現不了。“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們說的，隻是沒遇著人。”洛清源這次記性不錯，喝了口熱茶，慢悠悠道，“黎絡師侄，你是不是跟那個拂塵有過節？”
    黎絡在一旁打坐，猛地話題轉到自己身上，一頭霧水：“何出此言？”
    “上次見了拂塵我才想起來，四年前在禦劍門，一群人找我們要說法的時候，拂塵混在一群人裏幽幽瞅了你一眼，好像有什麼深仇大恨。這次也是，首先咱們跟寒山寺應該沒什麼過節，而且拂塵專挑著你打，他明知道自己打不過你，不是看你不順眼難不成自己找抽？”這件事洛清源覺得有必要搞清楚，這次大家運氣好還能湊一起，要是下次拂塵再來這麼一出，再多的精力也抵不住這麼消耗。
    “那拂塵就是個瘋子。”作為曾經被拂塵打得半死不活的落翎自然看他百般不順眼，不過她說得也對，要不是瘋子怎麼能做出帶著門內師兄弟半路截人打架這種破事，就不該這麼草率翻篇，怎麼著也要上寒山寺要個說法！
    “我跟寒山寺沒有過多接觸，更不可能跟它門下弟子有何過節。”黎絡搖頭，洛清源一向盲目信他，便把這次圍堵歸為拂塵在發瘋。
    “總之，你日後注意著點。下次見著拂塵，直接把人敲暈綁走，嚴刑拷打看看他幹麼盯著你不放。”洛清源熱衷提建議，無所事事掃視四周，“對了，林書淩跟江挽楓呢？”剛剛還看到倆人在屋裏呢。
    “出去了。”落翎癟嘴，“林師兄這幾日怕是不敢麵對挽楓師姐。”
    “嗯？他不是一直不冷不熱？”
    “之前是這樣，可上次林師兄竟然偷看師姐洗澡！”
    “噗~”洛清源沒忍住一口茶水噴出，用袖子擦了擦，不確定道：“是林書淩偷看江挽楓洗澡？”沒看出來啊，林書淩那小子挺能耐，都要跟白蓮花成親了，還偷看大師姐玉體，妥妥的渣男！“行了行了，讓他倆相愛相殺去吧，我先回去了。”家裏還有一個不定時炸彈，不比拂塵好應付多少。
    大半夜一個人在街上晃蕩，洛清源心裏發毛，想起午夜驚魂，怎麼這裏連個打更的都沒有，電視劇裏都這麼演。幾乎一路狂奔，看到客棧微弱的燭火心稍稍定下來，然後就跟煞神般的慕歌對上…
    慕歌臉色黑得像鍋底，先前自己一怒之下先走，氣消後發現洛清源竟然還沒有回來，擔心她遭遇什麼不測立馬折回，等待他的是空蕩蕩的大街，洛清源早已不知所蹤。慕歌頭一次知道慌亂是何感受，發瘋似的到處找，自從遇到洛清源，他似乎有了正常人的感情，不再冷冷冰冰無情無義…但，這並不妨礙他質問麵前這個鬼鬼祟祟晚回了近乎一個時辰的女子。
    “跑哪去了？”刻意壓抑怒氣，洛清源心裏一咯噔，想到兩人初見之時，立刻就慫了。“沒，沒去哪…”
    慕歌顯然不信，上下打量一番，看到那煥然一新幹淨清爽的衣服時臉色再黑幾度：“撒謊！你身上衣服哪來的？”
    “買，買的。”
    “你身上有錢？”眯眼睛，洛清源下意識感到危險，縮縮脖子。“有…”
    慕歌伸出右手，做了個拿來的手勢，洛清源如臨大敵，立馬護住小錢袋：“做什麼？”
    “你身上有錢，是不是想著逃跑，拿來。”
    “我是自願跟著你的，不會跑的，要跑也不會跟你走了對不？”洛清源笑笑，一邊討好一邊保護小金庫，身上沒點錢，走街上都沒底氣。
    慕歌不語，伸出的手也不收回，意思很明顯。洛清源還想再垂死掙紮一下：“你看，你都偷…不不，賺了那麼多錢，也不缺我這點，這平常買點吃的喝的都要錢對不對，總不能餓死…”
    “你吃我的喝我的哪裏需要用錢！”
    “……拿去吧。”洛清源認命，很想大哭一場，都是老婆收老公零花錢，怎麼她這麼命苦，人倒貼就算了，連家底都要送出去！
    慕歌收了錢心情轉好，這下也不用擔心人半夜偷偷跑了，洛清源心塞塞，好不容易攢的小金庫就這麼沒了，很需要冷靜一下。於是她擺擺手：“不早了，沒什麼事我就先去睡了，記著明天給我吃早飯，我現在沒錢了…”一提到錢又是一把辛酸淚，洛姑娘隻能乖乖睡覺，在夢裏鑽黃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