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念雙眼中掠過一絲狠戾，他倒退半步，看著風元和柳劍不懷好意朝自己靠過來，他雙目死死盯著兩人，手按上禦劍的劍柄。
    風元和柳劍都是華嚴長老的門徒，這兩人靈力修為都不在自己之下，可是自己是僵屍，不懼創痛，硬拚不會落下風。隻是如果華嚴也出手的話……
    “這點犧牲的覺悟都沒有，你如何當靈霄派弟子！？”華嚴厲聲說，他的身形猛然一虛，方念還沒看清他的動作，便感覺後背被劍柄狠狠一擊，將他擊得慘叫出聲，踉蹌半跪在地上。
    旁邊的墨夜看不過眼，剛想說什麼，突然不遠處傳來朗聲道：“我倒是有另一個提案。”
    “……師父！”方念看清來人，心一下放了下來。
    來人正是青長夜，他麵色平靜，手攏在廣袖間，身後披了件舞鶴長衣，冷冷看了汝南王夫婦一眼。
    “我們靈霄派已經提出三個方案，第一，放繩下峭壁，將郡主吊上來，但需要郡主借力往上攀爬，可郡主身嬌肉貴沒有體力，此方案不通；第二，讓郡主往山縫外挪動些許，讓我們看清方位，好從山縫底部將她接出，可是郡主怕黑，又無法實行。”青長夜淡淡道。
    “第三，也是最好的方案，派訓練有素的風靈犬將郡主馱出，可是郡主怕狗，慘叫得極為可怖，猶如殺豬般刺耳，恐怕損傷靈犬寶貴的聽力，因此，還是行不通。”
    旁邊有個修真弟子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被華嚴一瞪，立馬板住臉做麵無表情狀。
    “所以，現在隻有一條路可選。”青長夜平靜說，看著汝南王漲成豬肝色的臉色：“看來貴郡主隻能留在山縫裏等死了。”
    師父這個麵無表情的毒舌啊！方念歎為觀止，第一次知道青長夜還有如此刻薄的一麵。
    “好大的膽子，你說什麼！？”汝南王夫人氣急敗壞，跳腳指著青長夜說：“郡主怕狗，自然會慘叫，如此讓人憐惜，你敢說她的尖叫損傷了這些畜生的……你敢把金枝玉葉的郡主和這兩隻畜生相比！？”
    “確實如此。”青長夜淡定說：“貴郡主的尖叫如雷貫耳，就連我遠在龍鳴山主峰也聽得一清二楚。而墨夜道長這兩隻靈犬，從小飼喂藥材靈草，極通人性，道行隨主人一同增長，最重要的是訓練有素，不會隨意尖叫。恕我失言，不該把郡主與這些靈犬相提並論，因為這簡直是損傷了這兩條靈犬的尊嚴。”
    “你……你你……”汝南王夫人麵色紫漲，手指一陣亂抖：“來人！快上去把他抓起來！居然敢在汝南王爺麵前這樣大放厥詞！”
    那數十位侍衛連忙拔刀圍上來，青長夜清冷掃了他們一眼，無人敢動手。
    “雖然王爺來參訪靈霄派，可也無權對靈霄派長老動手！”墨夜厲聲說：“請您自重！”
    “青長老護徒是眾所周知，為了徒兒開罪汝南王爺，倒也真是不計後果了！”華嚴假笑說。
    “看來華嚴長老很有犧牲精神。”青長夜麵無表情掃他一眼：“那不如請華長老的愛徒敲斷琵琶骨，自行爬入山縫中救出郡主，這功勞，青某讓給長老。”
    華嚴身後的風元和柳劍一聽，連忙臉色難看，連連後退。
    “你徒兒是僵屍，我徒兒都是活人，這能比嗎！？”華嚴有點繃不住了。
    “雖是僵屍，卻也是我的愛徒，並且，我隻有一個徒弟，少了他，洞府灑掃整理都無人去做。我看華嚴長老有一群門徒，細細數來有二三十個，不如隨意選出一個敲斷琵琶骨，也不耽誤你洞府內諸事正常運轉。”青長夜淡定說。
    華嚴身後一群弟子繃不住了，連忙你推我我推你，齊齊後退，亂成一團。
    青長夜譏諷笑了一下，轉身道：“方念，我們走。”
    “你敢走！”汝南王夫人暴跳如雷：“不過是靈霄派的長老，你就如此狂傲了是麼！我告訴你，我記住你了，沒個交代，你今天休想走！”
    “我已經給出交代了。”青長夜頭也沒回：“這邊建議貴郡主在山縫中等死，放心，最近天氣寒冷，不出三日，郡主魂歸極樂，你們回來撿骨也不耽誤。”
    “你還敢說，你還敢說！哎喲，我可憐的女兒啊……”那汝南王夫人看無法威脅到他，緊緊捂著心口，哭倒在地。
    “你……我認得你！”汝南王爺麵色難看，緊緊盯著青長夜：“你是九王的獨子！可恨，不過是前朝王親貴族，膽敢如此跋扈！你信不信我在當今聖上麵前參你父親一本！如此狂傲，你倒是小心九王一脈都要受你牽連！”
    “汝南王爺，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青長夜停步，用眼角漠然瞥他一眼：“我父親最近整日在抱怨無事可做，窮極無聊，你能給他找個消遣的由頭，那就太好了。方念，走。”
    方念連忙跟上師父的步伐，不住看身後幾人，華嚴麵色鐵青，墨夜麵色難看，顏麵掃地的汝南王滿臉紫漲，正不住抱怨什麼，汝南王夫人哭倒在地。
    墨夜看著青長夜拎著徒弟離去，懸在半空中的心總算放下來。
    別人不知道，他在靈霄派中資格算是老了，青長夜看起來清俊翩翩，表麵知書達理，卻曾是修真界中鼎鼎有名的不良少年，不言不語便動殺招，可說是邪性飄忽，讓人捉摸不透。
    看來有個徒弟總算好些，真是感激上蒼。他想，厲聲對汝南王夫婦說：“您也聽到了，靈霄派不會對郡主坐視不理，但也絕不會平白犧牲弟子來救郡主，若不讓風靈犬去救，接下來有什麼後果，您看著辦吧。”
    “後來呢？後來那郡主咋出來的？”
    暮色西沉，羅封趴在床上饒有興味聽方念說事情經過，連忙問。
    “聽說還不是風靈犬馱出來的，救出來後硬說狗咬了她一口，大哭大鬧，找遍全身也沒找到傷口，硬說自己受傷了，墨夜道長正焦頭爛額呢。”方念沒好氣說。
    “少主原來可是很喜歡狗的。”阿榕給他們端來熱茶，笑吟吟說：“小的時候王爺送了隻小黑狗給他，高興壞了，成天抱著狗睡覺。”
    “那怎麼他現在不養了。”方念奇怪說：“找墨夜道長要個風靈犬崽子養嘛，這靈獸我看挺好。點墨峰洞府這麼冷清，汪汪幾句也熱鬧些吧？”
    “他那隻小狗後來被人害死了。”阿榕歎氣說：“後來發誓再不養了。少主小的時候沒有朋友，很孤僻，難過得好多天都沒吃飯。”
    方念心裏犯了嘀咕，他突然出現了一個念頭，還沒想透徹，就聽見外屋青長夜沉聲道：“方念。”
    “哎，師父！”方念連忙跑過去：“怎麼了嘛。”
    “聽說你收到紅鸞書了，我還沒離開靈霄派山中半月，你動作倒挺快。”青長夜端起茶碗吹了吹，徐徐喝了一口，嗓音冷冽：“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