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大雪紛飛，靈霄派的冬節大考很快就要如期舉行了。方念與羅封回到白雪皚皚的龍鳴山中，開始一心一意複習考試。
    方念依舊被班上所有人視為洪水猛獸，他毫不在意，和羅封兩人占了大教室最後麵的那張桌子，兩人整天發憤圖強，埋頭讀書。
    最難的莫過於金丹要術和神州草藥學這兩門課，前者要煉一堆稀奇古怪難以掌握火候的丹藥，後者要記憶一大堆藥草花果的外觀外形及藥理藥性。看著加起來能砸得死人的兩本大書，兩人是苦不堪言。
    “我好像聞到什麼臭味，是不是有人沒洗澡啊！”
    一個下午，方念正努力背誦板藍根的數十種用法，忽然聽見前麵有個弟子笑道。
    “在座的都是體麵人，哪裏會有人不沐浴的呢？咱們弄得再幹淨又如何，教室裏還是有味兒——我看哪，不像普通味兒。”
    “屍臭！”有個人輕聲嘲諷說了一聲。
    方念僵了一下，沒抬頭，他旁邊的羅封騰的站起來，他伸長胳膊把他按回去。
    “沒事。”方念說：“隨便他們說去，不掉塊肉。”
    “別的僵屍或許是難聞，你才不難聞。”羅封義憤填膺說：“你每天都洗澡的，還每天換襪子褲衩子，比我還幹淨……”
    “別說了，越描越黑。”方念黑線說，看到班主任離度真人發射來殺人的目光，連忙閉嘴做埋頭苦讀狀。
    上完藥草學自習，兩人一前一後去煉丹房練習，靈霄派的煉丹房是掏在石壁上的幾十個小隔間，兩兩相隔，方便小組作業，正好兩人得了清淨。
    “你說，咱啥時候能找到個道侶啊。”
    羅封把切好的藥材揉成團，塞進青銅模具裏。
    “都還沒擺脫弟子身份，談什麼道侶！”方念沒好氣說，手頭把藥材切得又快又好，把靈芝粉混著花汁揉成小團：“談了道侶也麻煩，你還得要花時間去陪他。”
    “不談道侶，咱們去獵豔也蠻好的哦。”羅封把兩人揉好的丹藥坯子推進丹鼎裏，拿著蒲扇拚命在丹鼎底下扇火：“春宵一刻，那滋味可是美極了，你試過沒？”
    方念差點一鍘刀把自己手指切下來，他黑線說：“你就不能把精力集中點！到時候煉不出來藥丹，小心又被罰抄門規五百遍。”
    “看你這個反應，肯定是沒試過了。”羅封詭異笑說，繼續扇火：“怪不得你不想要道侶，我爹之前給我說了個姑娘，也是臨安人，談了大半年都談婚論嫁了，可她都不愛我挨她邊，手都不給摸，你說不喜歡有身體接觸，那肯定是不喜歡我了，我就算了……”
    方念被他說得忍不住也有點晃神，說實話他跟風弘談的戀愛過於純真了，最多牽個手，散步說話罷了。如果真是像羅封說的，風弘恐怕從來沒真正喜歡過他，隻不過是暫時哄住他罷了。
    “如果某人不喜歡……不喜歡跟你身體接觸的話，真的是不喜歡你？”他皺眉問羅封：“那或許也有些人家教很嚴，不喜歡動手動腳的呢。”
    “人非聖賢啊！”羅封說：“家教再嚴，也按不住欲望的野草，除非對方有隱疾，或者實在對情欲之事極為冷淡，我相信這兩種類型你都不會喜歡的……喜歡一個人，當然是想碰她嘛！不真刀真槍，抱抱也好，親親也好。”
    方念不作聲了，他心裏悶悶的，忽然想到總是熱衷鑽他被窩的青長夜，雖然睡姿極為奇葩，但是……但是……
    難道師父喜歡他！？不，太荒謬了，哪個正常人會喜歡一具僵屍，還是毀了容的僵屍。
    方念低頭搗藥，忽然聞到一股焦味，猛然抬頭看著丹鼎，原來兩人隻顧說話，把火燒得太旺，丹鼎已經往上噴黑煙了。
    “糟糕，要炸鼎了！！！快壓住！！！”他慘叫一聲，連忙去撥開鼎下木柴，羅封連忙抄起兩個蒲團一墊，一屁股坐到不斷咯咯作響的鼎蓋上，也慘叫說：“快滅火，快……”
    天地一聲巨響，兩人被掀飛出數米遠，滿屋黑煙，那鼎碎成片片，裏麵滾出一隻黑糊糊猶如烤地瓜的丹丸，十幾顆燒焦的丹藥糊成一團，難舍難分。
    “這鼎質量也太他媽差勁了！”
    羅封的屁股慘遭燙傷，他罵罵咧咧被方念扛著回到宿舍。方念從離度真人那裏要了藥膏，在房裏給他上藥：“自己不看火還怪鼎！火都躥半人高了，還不炸？”
    “哎喲，好痛。”羅封說：“你看，還是需要找一個道侶的吧！就比如說，現在這種屁股燙傷，我道侶就可以給我上藥，就不用委屈讓你上藥了。”
    “所以你找個道侶就為了用來給屁股上藥的。”方念沒好氣說：“麻煩你自己躺著，我去給你打飯。”
    他們是回來準備考試，可是青長夜還在京城，得到元宵節才能回來。這就意味著方念要去靈霄派大食堂排隊，想必在如狼似虎的修真弟子掠奪下，現在食堂恐怕已經沒有多少殘羹剩飯可以吃了。
    他剛走到門邊，就看見個白衣修士閃過來，問道：“你是青長老的徒弟麼？”
    “是，怎麼了？”方念奇怪說。
    “青長老說讓你好好學習，讓我給你捎了點東西。”那白衣修士一板一眼說，把一方包裹直接往他懷裏一塞，轉身就走。
    “你師父給你帶了個啥。”羅封雖然屁股受傷，但還是很好奇伸長了脖子。
    方念坐到床邊拆開那包裹，包裹軟軟的，他一打開就狠狠愣了一下，裏麵正是隻肥嘟嘟的小麒麟抱偶，栩栩如生，一身玉鱗雪白，跟他在集市看到的一模一樣！
    “哇，這可不便宜，是玉漱齋女修手作的珍品啊！”羅封翻開麒麟尾巴下麵一方精致刺繡字樣：“我小時候也有一個玉漱齋做的食火貂，被我玩壞了，心痛了好久。”
    方念心砰砰直跳，包裹底下有封青長夜留的書信，他忽然沒來由有點緊張，慢慢拆開。
    青長夜清晰的墨字映入眼簾，隻看信上悱惻現出八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好好學習，不要偷懶。”
    方念簡直難以置信，他把那信顛來倒去，翻前翻後，果然隻有那八個字。
    旁邊的羅封笑得險些背過氣去，方念有點惱火，一把將信塞進懷裏，起身說：“我去打飯，把麒麟放回洞府去，你在這裏等我。”
    “別說。”羅封終於勉強忍住笑意，撐著床對方念說：“一碼歸一碼，有的時候……我真的覺得，你師父好像有點喜歡你，不然哪個師父會給徒兒買玉漱齋的抱偶？你自己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