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衣徑直走進了房間的最深處，他穿過的戲服，都是他自己放在那裏的，快速看了一眼掛在橫竹竿上麵的衣服之後，他輕輕取下了深紅色的一件，看了一眼上麵的花色，刺繡太過華麗，衣服紅得刺眼，該穿上它的人應該是幸福至極的。
    可翩衣想不到這些，精神恍恍惚惚地就離開房間。
    就在他踏出房門的瞬間，一個猶豫的聲音叫住了他。
    “你剛剛有聽到我們的講話嗎？”那位年輕姑娘一臉擔憂地問道。
    “談話？嗯——我過來的時候沒怎麼注意房間裏麵的事，所以沒有聽到。”翩衣看著她的眼睛，一臉失意地說著，他是想笑著的，至少表現得正常一點，可是他臉上的表情，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失意的，但此時並不是他想控製就控製得住的時候了。
    “啊——那就沒事了。”
    “那我先走了，失禮。”
    翩衣對了她們欠了欠身子，這是他的習慣，十七歲的他，無論是對誰都畢恭畢敬。
    後來，翩衣也忘記他是怎麼回到大廳的，總之在回過神來時，他便拿著戲服來到了曾老爺等他的大廳，遠遠地，便看見原本一人坐在大廳的老爺正在和一個年輕姑娘談話。
    年輕姑娘麵若桃花，嘴唇稍稍向上翹著，是一張謙和的笑臉，從姑娘的衣著和談話間的舉止和衣裝打扮上看，是個大家閨秀。
    “老爺，衣服我拿來了。”翩衣走到曾老爺的麵前，對他深深地鞠躬。
    “哎——你不用對我行此大禮，都和你說過多少遍了？私底下咱不這樣啊。”
    曾老爺一臉寵溺地看著他，而翩衣抬起頭，看著他，卻眼神空洞。
    “抱……抱歉”這回，弓鞠得更深了。
    “你瞧這孩子。”曾老爺一臉寵溺微笑，看著姑娘道，“老是在意這些有的沒的，私底下就別注意那些場麵上的事了。”
    接著，他愛護地撫著翩衣的肩，讓翩衣坐到他身邊的位置上，道：“我沒生氣——你來得正好，你快快認識認識這位。這位是我們上海大米商人範無殷的小女兒，範一愛小姐。範小姐，這是柳翩衣，別看他才十七歲，這戲唱得可好了，別說是日後，現在就已經是我們的頭牌。”
    曾老爺說得一臉驕傲，講到翩衣的名字時還稍稍挑起了眉毛。
    “啊——是翩衣小弟啊，我還想是哪個小戲子長得這麼好。我早就聽夢天講過他了，說是讓他驕傲可愛的師弟呢！很高興認識你。”
    範小姐舉止大方而不失優雅，講話從容而自信，不愧是大家閨秀。
    “能認識範……範小姐、我、我也很高興……”
    聽到那人的名字，翩衣感覺所有氣血都往上衝，眼前一陣又一陣的黑暗，而身體去像是被妖怪吸走氣力一般無力，他能感覺到自己是笑著的，但也一定是不自然的。
    看著範小姐可親的笑臉，翩衣就清楚地感覺到了他向來不願意去承認的事實——不可能比得上啊，別說是範四小姐了，隻要是女人，他柳翩衣就一定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