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銘有些驚訝，翩衣明明應該在台上，怎麼現在就站在他身邊，但是，驚訝歸驚訝，他心中卻有些莫名其妙的愉悅。
    “你對小廝也這麼禮貌？”翩衣問道。
    “是？”
    “沒有。”翩衣坐到了忠銘座位桌子旁邊的椅子上，道：“覺得你們富貴人家教養還真好啊，不過——也不是人人這樣就是了。”
    “是嗎——也是啊。”他想到的是黃老板。
    “對啊，那個黃老板不就是，他簡直恨不得把夥計們當狗對待，不、連狗都不如……嗯——你今天居然還真的來了，我還以為你說笑呐。”說著，翩衣從長袍的口袋中拿出一張手帕，在上麵弄上點茶水。
    “我說過會過來便一定會過來。”
    “拿去。”翩衣將手帕遞給忠銘，說道：“你衣服上有糖漬。”
    忠銘遲遲沒有拿手帕，他有些吃驚，不知道翩衣會做這種事。
    見忠銘不拿，翩衣說道：“嗯？小少爺您是打算讓我幫你擦嗎？做夢去罷。”
    說罷，翩衣一笑。
    看到翩衣的笑臉，忠銘覺得自己大概也是有露出笑臉，他結果手帕，說道：“謝謝你。”
    “你啊——”
    “怎麼？”
    “就如廉哥說的一樣，有些地方的確是像個孩子。”
    “——什麼地方？”
    “像是你會對這種小事就說謝謝的地方。稍稍成熟一點的應該不會這樣罷？尤其是對我這種人。感覺有點不習慣。”
    “……會覺得沉重嗎？如果給你帶來了不好的感覺，我道歉。”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翩衣看忠銘的表情好像是真的懊悔自己的言行，於是他一笑，說道：“你這種一看就家教很好的坦率我並不討厭。”
    “你對來看戲的這個承若。”翩衣稍稍側了，看著戲台，說道：“這裏不是什麼高級的場所，會來這裏的人自不是能討得你的喜歡，開場到現在都是吵吵嚷嚷的，你一定很討厭罷。”
    翩衣看了看忠銘，又繼續說道：“即便如此，你還是遵守自己的承若來了——我可沒有要你來。一般的人會將那樣的承若當做是意思一下，說說罷了，你卻當真來了，因此、這樣認真的一麵雖然是值得誇讚，但就成年人來說，這樣顯得十分幼稚生硬，隻有孩子會重視這種沒有好處的承若——當然，不要和我抱怨任何問題，是你自己選擇要來的，我可沒有逼你。”
    “孩子氣嗎？”
    忠銘微微低下頭笑了笑，果然與他預先想好的一樣，翩衣一定會對自己強調他沒有叫自己來，他就是這樣的人，這樣想想，他還真是好懂，然後又抬起頭來，看向翩衣，道：
    “但孩子什麼時候都是認真的啊。”
    他下意識地將翩衣的手帕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覺得自己沒準是有些希望的，今日翩衣沒有戲要演出，自己已是他不必賣笑討好的人，大可不必過來，但他依舊是過來了，想來自己在他心中多少是有些分量的。
    翩衣不見得在拒絕他，隻要他“死皮賴臉”地纏著，或許有一天翩衣就會自然地站在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