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窗簾照進了房間，窗簾的一角沒有拉好，一道光柱就從那裏照進來，光柱裏有些不知名的東西在遊動，緩緩的，感覺就像在做夢。
    在眼睛已經習慣了黑暗的現在，忠銘甚至連翩衣的睫毛都看得見，他緊緊地看著他的側臉，那張臉確實是美麗的，白得就像是月亮，好像一點溫度也沒有。
    忠銘抬頭看著光柱，慢慢地說道：“也不是這麼說。我是討厭沒有尊嚴的人。”
    “……沒尊嚴的人？”翩衣翻了個身。
    “嗯，比如說——為了錢什麼不堪的事都可以做的人。”忠銘有想起了小時候在賭場看到的事。
    “啊——哦、那您是在說我啊。”翩衣將雙手放到了後腦勺上，聲音倒是十分輕快，“這彎拐得還真大，你們這些文化人說話還真喜歡拐彎抹角的。”
    “說是討厭沒尊嚴的人，但我並不明白何為沒尊嚴的人，真是可笑。再有，其實我並不討厭你——大概罷，你自己別誤會了。”
    “誒？”翩衣重新坐起，一隻手撐住床，將身子跨過放在兩人中間的被子伸到忠銘那邊，另一隻手指著自己的臉，道：“我可就是那種人。視財如命，為了錢什麼都能做的那種人。”
    “……你不是，”忠銘聲音平靜，道：“雖然沒什麼實際證據，但我感覺你不是那樣的人，畢竟就算是裝出的笑臉，你流露出的也不是諂媚的神情。”
    “啊——我不是諂媚的人啊。”翩衣變回了原來的坐姿，“那還真是多謝少爺誇獎啊。”
    “別再叫我少爺了罷。”忠銘歎了一口氣，說道：“你為何要做那樣的事？”
    “什麼事？”
    “在人前賣笑，你自己喜歡嗎？”即使先前問過同樣的問題，忠銘還是忍不住再問一次。
    “我也說過，哪有喜歡做自己厭惡之事的道理。”
    “那還為何要做。”
    “您要我說幾次您才明白？我沒少爺您這命，不賣賣笑可是難以生存啊。錢、都是為了錢。”
    “是嗎？”忠銘不相信翩衣有說真話。
    以他的見識判斷，貪財之人不應該是翩衣這樣的，雖他口裏是這麼說，但感覺少了些東西，是粗鄙還是獻媚，總之是少了貪財之人該有的核心性格。
    貪財之人應該是像生意來往的商人那副模樣，貪婪、粗俗、諂媚、膽小。
    雖與翩衣相處的時間甚少，但能明顯感覺到翩衣身上並沒有那樣的氣息。
    雖然在笑，但他那種笑感覺不是諂媚的笑，而是有些不屑輕視在其中，有一種悲傷抑鬱的氣質在裏麵，這讓忠銘莫名地想要揭開翩衣的秘密。
    “是啊，不然能為了什麼？”翩衣的聲音十分輕快，感覺在笑，“錢可是很重要的東西啊。”
    “不是罷？”
    “不是？”
    “……比如說悲慘的過去之類的？是這麼回事罷、所以才會那麼重視錢財。”
    忠銘靈機一動，手直接跨到了翩衣那邊，將翩衣的半身包圍在手臂和身子形成的環裏，兩人的臉正對，忠銘有一種像是把敵人逼到沒有退路的得意，感覺自己要揭開了重要的秘密，而勝利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