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衣身上穿的還是三天前那一件深褐色的長袍，隻是在外頭多批了一件深褐色的棉外套，頭頂上戴的是一頂黑色的呢帽。見到忠銘的時，他摘下了頭上的帽子，稍稍鞠了鞠躬。
    或許是天氣太冷的緣故，翩衣的臉頰微紅，再加上臉上溫和的笑容，一瞬間觸動了忠銘的神經，他的心髒開始劇烈地跳動著。
    “忠銘少爺，讓您久等了，實在是萬分抱歉。”翩衣說完，輕輕咧開嘴笑了，他身邊跟著的夥計也笑著微微欠了欠身以示抱歉。
    忠銘本想是輕輕瞟一眼就算了，但那笑臉卻使得他留戀，莫名的想要多注視一會。
    “不，我沒來很久，不過……需要道歉的應該是我，選了這樣的天氣……”忠銘微微低了頭，他比翩衣高出半個頭，想要仔細看還是要低一下頭的。
    ——啊——右眼也有一顆痣。
    前幾日的見麵由於心情煩躁沒有注意到，翩衣右眼下方也有一顆刺眼的淚痣。
    今日心平氣和一看，又一次覺得五官有些像那記憶中的少年，而如此近距離的觀察，竟讓他覺得這個人就是記憶中的少年，忠銘心髒劇烈的跳動，似乎用光了全身的力氣，深呼吸了一下想要使自己冷靜下來。
    “沒事，都是要出來的，什麼時間都一樣。”翩衣笑著，目光飄向了西湖上，微微眯起了眼睛。
    今日出來之前，林老爺曾經特意提醒他：好好管好自己的脾氣，還有前些日那件事也要向人家小少爺道歉。
    當時翩衣自然是恭恭敬敬地答應了林老爺，但是做不做得到他可不敢肯定。麵對那“臭臉”少爺他能控製好脾氣就不錯了，還要道歉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今日見完麵，以後兩人也不會再見麵了。
    翩衣心裏也懶得理會這“臭臉”少爺。
    “……你都沒化妝？”忠銘不知道說些什麼，硬是擠出了這句話，然而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問出這個問題讓他覺得自己真是無禮，而且又顯得無知——男人怎麼可能會在平時化妝！！！
    或許是這個問題讓翩衣覺得好笑，他列開嘴，露出稍比剛剛更大的笑容，說道：“畢竟是個男人，不唱戲我是不會往臉上抹胭脂的。”
    同樣是溫和的笑容，卻沒有溫和的幸福的感覺。
    忠銘看著那張笑臉，四肢的那種無力感讓他回想起初見大成時的感覺，懷疑著，眼前的人是否是孩童時期見過的那個人——難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不可能啊、不可能啊，究竟要怎樣的巧合才能使眼前這戲子變成劉大成？想著想著忠銘便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怎麼了嗎？”隻見眼前的男人在瞬間輕輕皺了皺眉露出厭惡的神色，而又在一瞬間展開完美笑容。
    “沒。”忠銘移開目光，看向湖麵，又將剛剛說過的話重新說了一遍：
    “抱歉，選擇這樣的天氣。”
    “少爺不必顧慮。隻怕是我跟了出來，壞了少爺和小姐的雅致。”
    翩衣跟著忠銘將目光移到了湖麵——依舊是不害臊的恩愛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