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李文卿不可能不去在意那個人，隻要是方忠廉感興趣或是在意的人，無論那人在哪，無論他是什麼人，文卿都恨不得將那人的皮剝下，看看其中是由什麼構成，又有何種理由讓忠廉去在意。
    “長得很漂亮，講出的話不像是粗鄙的人，看起來性格是挺溫和的。”忠銘銘邊說邊回想著，“不過——那性格是大概他裝出來的。”
    “裝出來？”
    “那戲子黃老板講話時顯得十分溫和文靜，但每次在講完話之後總露出一臉鄙夷，明明是一副嫌麻煩的樣子，卻還笑著，大概是這樣，雖然不明顯。”
    “這樣。”文卿低頭思考著，想要參透這戲子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為何忠廉會說和那戲子是難得談得來的呢？
    按理說，像是那些表裏不一的人，忠廉應該是十分厭惡的。
    “那柳翩衣是個戲子，再怎樣也不過是卑微的角色，不在富貴人家麵前強顏歡笑便討不了生活，到底是生活要討好別人的環境裏啊，真是可憐。”忠銘麵部表情嚴肅，但眼神中透著悲傷的神情，也不知道是可憐這樣的人，還是可憐這戲子。
    忠銘想到了見到翩衣的那天，他細細回憶著翩衣的每一個表情，自言自語般說道：“那笑、看起來有點抑鬱。”
    “嗯——你倒是記住了那戲子的名字啊，對人家感興趣？。”
    “啊、”忠銘像是給嚇到了一般，停頓了一會才說道：“那畢竟是大哥帶回家過的，多少要了解一下他。”
    “哎——大哥，大哥的，你還真是離不開你大哥啊。”文卿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站起身，說道：“我要去叫你親愛的大哥起來了，昨天他對你發脾氣他要我和你道歉，你也就別生氣了罷。”
    “我沒有生氣。”忠銘的背離開了沙發，挺直腰板坐了起來，說道：“昨天我也有錯，大哥他不會亂發脾氣，我那樣的想法是錯誤的，我會慢慢改正，昨日讓他生氣是我的不對。倒是你，文哥，別老是大聲喊大哥了，你知道的罷，他最害怕你對他凶了。”
    “好，好。”文卿笑著搖了搖頭，走上了右側的樓梯。
    文卿一走，忠銘又想起了翩衣的事，他想不明白，為何這個隻見過幾次麵的人會讓他如此記憶深刻，尤其剛剛回想的時候，他的一顰一笑，他的每一個細小的動作忠銘都能記起來，著不禁讓忠銘覺得恐懼。
    明明他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戲子，自己為何會那麼在意他，為何見到他就會覺得焦躁，到了這種程度，還隻是說是因為大哥的原因才去注意他的話，那就明擺著是在自欺欺人了。
    實際上，忠銘思考了一個晚上，為何昨晚的自己會做那樣失禮的事。
    在戲子唱戲的時候因為看不清他的容貌而不覺得，但在昨日在看到他卸了妝的模樣之後，忠銘心中一顫，本已變得模糊的麵孔被慢慢擦亮，一些已遺忘的細節被毫不留情地拉扯出來，那些記憶無情地敲打著他的心髒，那些被故意封藏的感情頓時散發開來，讓忠銘身心在刹那間感到悲哀無助又愧疚。
    越是看著那張臉，心中就越是緊張越是焦躁越是想去深探，為了掩飾自己對他的在意和自己不知為何而來的情感，他就隻好做出對他不滿的神色，說出一些難聽的話語，就像個小孩子一樣。
    沒辦法啊，那戲子，很像一個人
    ——小時候，忠銘的父親帶著他去的一家賭場裏麵的一個賭客的小孩——那個他找了十五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