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顏有些不理解翩衣這句話，她就隻知道翩衣在上海時有人傷害了他，具體的她不清楚，但也大概猜得到那人定是對他做了很過分的事。
    “……”承顏歎了一口氣“誒、我沒想到你會變得這般。能在這看到你我很高興，但你全然沒了以前的模樣。”
    承顏看著翩衣將手撫到翩衣的頭上，歪著頭，細細端詳著翩衣的臉，然後欣慰地笑了起來，說道：“臉蛋瓜子還是這麼好看啊。”
    翩衣一笑，說道：“這是當然的罷？”
    承顏和翩衣在同一個青樓，大概比翩衣大五歲，在翩衣被上海的戲團老爺買走半年之後，她便被這個戲團的老爺買走。
    “那個人把你傷得這樣深？”
    “天曉得。”
    “我去把這粉給卸了。”翩衣站起，對著承顏笑了一下，便朝著自己的位置走去。
    翩衣在青樓呆了九年。
    六歲那年，翩衣的父親由於賭錢欠下錢莊許多錢，於是便將翩衣賣給了青樓，雖說翩衣是個男人，但青樓的老鴇看在翩衣實在是漂亮便買了下來，畢竟人隻要好看，去那裏的人不會在意性別這種東西，打算讓他做門麵吸引客人。
    在五年前，上海的一個戲團老爺去青樓尋樂時看到翩衣，覺得他好看，很是適合演旦角便買了回去。
    翩衣在那個戲團待了五年，那老爺因為翩衣相貌秀麗而且聽話好學也是十分地疼愛他，然後，在三個月前又被這個杭州老爺買去，因為這杭州老爺和上海老爺是老朋友，上海老爺才願意將翩衣賣出。
    由於從小待在青樓，自己因為長得十分漂亮，又乖巧聽話，而青樓裏的各個姐姐又覺得他是男人不會和自己搶客，翩衣在青樓裏便受到姐姐們的溺愛照顧，承顏就是其中一個。
    而翩衣自己也明白自己長得好看，也覺得自己比女人們還要生的美麗心中也自有自豪，他也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貌做一些任性的事，但也僅限於求大人們給他一些他想要的東西，傷人過分的事他不會做。
    翩衣從小便知道自己從來不對女人感興趣過，反而更喜歡在心中暗喜自己比女人更漂亮，每每見到女人就會下意識地和她們比較容貌。
    許多年前，他曾經對老鴇說過這件事，當時老鴇聽了十分開心，和他說那並沒有問題，有些人就是那樣，店裏也有這樣的客人，並問他願不願意接待客人，翩衣自然很高興地答應了，因為他的心裏一直期待著自己能夠像姐姐們那樣和男人接觸。
    但是，在翩衣接客前他便被上海的戲團老爺買走，後來他說這事給那上海老爺聽時，才從上海老爺那裏得知自己以前待著的地方是怎樣的危險。
    在自己位置的鏡子前，翩衣對著鏡子仔仔細細地將幾個小時前抹在自己臉上粉給卸去，卸完後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皺起了眉頭，然後又笑了一下，果然和從前的自己全然不一樣。
    此時，剛剛進來的戲團老爺正站在翩衣後麵，老爺看著鏡子裏的翩衣慈祥笑道：“有什麼高興的？”
    “這到是沒有。”翩衣看著鏡子裏的老爺說道。
    “沒有？我看你倒是笑得活像一朵花。”
    “您這說的是什麼話，我怎麼都是一朵花吧，老爺。”翩衣轉過身子看著老爺，挑了挑眉。
    “哈哈哈。”老爺坐到了翩衣旁邊的位置上，說道：“你比誰都好看！”
    “這是必然。”
    “晨戲感覺如何？”
    “嗯……大概不開心？”
    “哦？是哪個人敢惹得我們柳大先生不開心啊？”
    “台下有個不曉得是誰家的公子爺，居然在快結束的時候便走掉了。”其實翩衣並不會在意這種事，今天讓他煩躁另有原因，那位公子爺一臉厭惡地瞪了自己一眼。
    “哈哈哈，總會有客人先走的嘛。”
    “一臉陰沉表情！”說罷，翩衣抬起右腳把腳踝放在膝蓋上，抱起雙手，一臉陰沉，林老爺一看，幹咳一聲，翩衣又馬上變回了端莊的坐姿。
    “這習慣得改改……總不能指望人人都一臉和氣罷。”
    “真是讓人惱怒，若是想要先走，那便不要坐在前排的中央，若是要坐在前排中央，那便不要擺出那副臭臉，讓人看了怪不舒服的。老……我可沒欠他什麼錢啊！”
    老子最討厭那樣的人。
    翩衣差點說了出口，但還好忍住了，要是在老爺麵前說了“老子”二字，定會被老爺臭罵一頓。
    “哈哈哈，聽說昨日你去了大少爺的家？。”
    “嗯。”
    “沒被怎樣？”
    “大少爺又不喜歡我這樣的。”
    “你啊，不是說那種事。”
    “那是什麼？”
    “沒被罵嗎？”
    “我又為何會被罵？”
    “那大少爺的弟弟可是正經八百的人，看到戲子去自己的家豈不是會怒得開口大罵。”
    “我昨日沒見著那人，再說，既然是正經八百的人，應是受過好的教育，豈會容易開口大罵？”
    “哈哈哈，罷了，罷了，說正經事，有人想要認識你。”
    “哦？怎樣的家夥，沒有這個我可不感興趣。”翩衣一笑，比出了錢的動作。
    “這個放心，人家可是個大老板，腰纏萬貫，是我們杭州的大米商。”老爺笑著拍了拍翩衣的肩膀。
    “杭州的大米商？誰？”
    “黃家勳，黃老板啊，杭州的米一半是他家的啊。”
    “哦~”翩衣笑了起來，說道：“那什麼時候見麵？”
    “嗯……嘛……晚上用餐的時候就見麵，黃老板可是好久之前就想見見你了。”
    “行。”
    “好好表現啊。”林老爺拍了拍翩衣的肩膀，說道：“我先走了啊。”
    “放心罷。”
    老爺出去後，翩衣又將身子轉回鏡子前，一臉嚴肅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然後冷笑了一下，自己這幾年來真的變了很多，已然全無以前那般天真無邪的模樣。
    才過多久，一個人竟會變得那麼多。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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