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兩天的調查，發現除了複雜得令人作嘔的社會關係，劉富興的家庭關係也是一塌糊塗：他還有一個哥哥劉富源，二人都超過而立，都未婚。他們母親早亡，後媽是一個叫王檠琳的十八線小明星，嫁給劉父才兩年。據家裏的司機和傭人透露，王檠琳與劉富源關係曖昧，確切地說，不僅僅是曖昧。兩個人早背著老頭子滾過N次床單了，還都是在家裏，也不懂避諱，大概是想著劉父也沒幾天好活了，所以才因此有恃無恐。案發當晚，劉父在醫院CPU，劉富源則與王檠琳共處一室，從未外出，家裏傭人皆可作證。
    肮髒歸肮髒，好歹排除家人作案嫌疑。
    既然這條線也算是廢棄了的話，那麼就隻剩下當晚劉富興去過的夜總會了。
    賀慎遠遠看見雨霧一個發光體站在路邊，讓他一瞬間以為是火星墜地球了。
    王小萌上身熒光灰的朋克短袖，前麵幾個塗了夜光粉的大大的英文字母“ANGRY”，下穿一條黑色低襠跨褲，腰部貼著幾片銀色火焰骷髏頭像，左耳垂還墜了兩顆閃閃發光的黑水晶。
    賀慎打量著跳上車的少年，好半天沒吭聲。
    王小萌上上下下地瞅了自己一番，“頭兒，我猜錯了？您不是要帶我去夜總會打探消息？”
    賀慎咬著後牙點點頭，不得不說，這孩子夠聰明，但聰明歸聰明，王同學這一身邊緣少年裝與帥氣小警察完全兩極的畫風轉變得太快，讓他一時半會承受不來。
    “小萌萌啊”，賀慎若有所思，打方向盤駛回行車道，“我看你這身衣服不像新的”，他又瞄了兩耳釘一眼，“別告訴我為了出任務，你還現打了倆耳眼，說說吧，什麼情況啊……”
    王小萌本來很亮的大眼睛一瞬間暗淡下去，回憶使他說話的聲音略顯了一絲暗啞，“賀隊……我想給你說說我的故事……我爸是區治安警，每天忙得不著家，沒空管我，我媽又管不了我，初高中的時候，我就一混子，好在沒犯過啥大錯誤。我爸一輩子就強迫過我一件事，就是考警察學校，當時，我強得很，念了大學還不學好，整天曠課逃學，我當時就是想讓他後悔，後悔替我抉擇人生……他，憑什麼？”
    “後來，他死了，得肺癌去世的，彌留之際對我說，他很抱歉，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他之所以逼我讀警察學校，是想讓我做一個能對自己未來負責的人……”
    迷蒙的雨意透過車窗窄小的縫隙擠進來，讓王小萌的眼睛都染上了些許濕意。
    這番話他從未對誰說過，那些往事屬於年少輕狂犯的錯，不知為什麼，今天會借機對賀慎說出來，可能是因為賀慎灑脫不羈外表下無法隱藏的凜然正氣，以及歲月曆久而磋磨出的崢嶸氣度，正是所他向往與期待成為的模樣。
    賀慎雖然把王小萌調進了刑偵隊，還真沒了解過他的家史，沒料到一身衣裳引出了他心底對父親的愧疚自責，他深覺自己沒有看錯人，有故事的人，才能把故事繼續講下去。
    “您電話裏跟我說讓我穿隨意些，我就翻出了以前的衣服，這樣更應景，您說是吧！”王小萌抬起頭，陽光笑容又重新回到臉上。
    如今的他，或者說，從父親去世的那一天，終於破繭化蝶，在陽光展露出勁美的雙翼！
    “挺好！”
    王小萌浮起明亮的笑容，他知道賀慎誇的，不是衣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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