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近黃昏，天光正悄然褪去，天際堆積起層層疊疊的淡金色雲海，與之相反的是遠處連綿青翠的群山，被瑰麗的暮光襯托出暗黑起伏的輪廓。
    賀慎站在“超時空”網吧的大門前，感覺自己好渺小。其實不是他渺小，而是這間網咖太巨型了。整整四層高的大樓，燈火通明。如果不是親自來這一遭，他還不知道臨江居然有這麼super的電競網吧。
    王小萌熟門熟路，一看就是熟客，要不然也不可能穿過迷宮一樣的通道直接就找到前台。
    他把警官證往台案上一拍，網管小哥戴著耳機，手指飛快地敲擊著鍵盤，聽到響動頭也不抬，抽空把一個本子丟過來，“自己登記”。
    王小萌正要說話，賀慎攔住了他，把警官證收起來，隨便在本子上寫了點什麼，給回他。小哥把本子摸過來，往旁邊一丟，瞟了眼另一台電腦的屏幕，隨口道，“三樓114號機。”
    賀慎道，“這數字不吉利，給我換86號機。”
    小哥又瞟了一眼那台顯示屏，“行，那台正好空著。”
    賀慎用食指指節叩了叩木質台麵，“我說，你也不看看登記證件，如果是未成年呢！”
    網管小哥又飛快地敲了好一會兒，大概是一局遊戲結束了。他不耐煩地抬起頭，看了看賀慎，笑道，“大哥，就您這樣，拿熨鬥把摺子燙平了，估計能冒充個未成年。”
    賀慎看著這男孩兒一臉山花爛漫的青春痘，恨不得一顆一顆給他碾平了，老子多大老子不比你清楚？真是雞同鴨講，答非所問！
    再說了，老子臉上有摺子麼！
    王小萌見事不妙，趕緊一拍桌子，把小哥兒從瀕臨滅絕的邊緣拉了回來，“我說你這人怎麼說話呢”，他把警官證晃了晃，“市刑警隊的，就你這種疏忽大意不負責任的態度，知道不嚴格遵守《互聯網上網服務營業場所管理條例》的後果麼，輕的罰款，重的拘留和吊銷營業執照……趕緊把你們負責人找來……”
    網吧小哥一聽，立刻站了起來，差點就給跪了，“哥，哥，哥，我該死，我不對，我是豬，您千萬別跟我們經理說啊，我要是被炒了，就剩下餓死的份了，我是從村裏來的，家裏特別窮，我才十九啊……”
    他又轉向賀慎，雙手合十：“哥，我，我眼神不好，剛才沒仔細看，您太顯年輕了，不像我，才十九，看這一臉皺巴皮……今天回去我就給它熨平了我……”
    賀慎對王小萌露出讚賞的目光，不錯，看來在雨花鄉這兩年挺漲姿勢，軟硬兼施這一招用得得心應手嘛！
    他厭倦地擺擺手，懶得和這話嘮加腦殘計較，“行了行了”。
    網管小哥如逢大赦，恭恭敬敬把兩尊大神請到靠著落地窗的等候區坐下，又奉上兩瓶礦泉水。
    王小萌掏出筆和詢問筆錄紙，先問了些常規問題。
    網管小哥叫李軍，還真是十九歲，“超時空”有兩位網管，12小時輪替上班，巧的是前天夜裏還就是李軍在值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