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嗣希氣衝衝地把車開得飛快，跑在下山的彎道上也沒減速，車身飄起來飛得老遠。
    渾身的低氣壓，使得平時對病人耐心溫柔的白醫生嚴肅得讓小女孩不敢看他。
    “醫生哥哥今天好凶啊。”穿著白色蓬蓬裙的七八歲小女孩戴著她的新假肢一瘸一拐地練習著走路，看見張覓進來像看見了救星，抱住張覓的腿，委屈地噘著嘴。
    “他今天好像真的有點不對勁，我也沒見過他這樣子，怪嚇人的。”張覓小聲地抱怨。
    “毛波波！不許偷懶，繼續，還有四組。”白嗣希拿著記錄板站在窗邊，語氣嚴厲得像個不近人情的班主任。
    毛波波癟癟嘴，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望著張覓：“姐姐，救命。”
    “愛莫能助，加油！”
    小女孩又一瘸一拐地走著，走了幾步噗通一聲摔下去。張覓剛迎上去，就被白嗣希冷冷地喝止住了：“不許撫，讓她自己起來！”
    淚水啪嗒啪嗒砸在地板上，毛波波往下拉拉裙擺咬著唇不敢哭出聲，支起身子爬起來繼續往前走。每走一步，膝蓋處的骨頭就鑽心地疼。
    四組訓練下來大汗淋漓，小女孩終於忍不住哇哇地哭起來，不住地抖著小小的身體抽噎。
    張覓看不下去，抱起小姑娘坐在她腿上，不滿地用刀子似的眼睛剜著白嗣希。
    白嗣希又做了一次徹頭徹尾的壞人，蹲下身來給毛波波取下假肢，兩隻短短的腿被裙擺蓋住，像隻浮在水麵的白天鵝。
    他單膝跪地，手撫在小女孩截肢部位長出的光禿禿的嫩肉上，柔聲說：“毛波波公主，你穿芭蕾舞裙的樣子真美。”
    臭小子！張覓本來氣憤不已的情緒轉眼被白嗣希哄女生的樣子惹得想哭。
    “真的嗎？”毛波波止住了哭泣，抽泣著抹臉上的眼淚。
    “Siri，Siri，世界上最美的女生是誰？”白嗣希掏出手機對著話筒問。
    一個怪異的女聲從手機傳出來，像是捏著鼻子掐著嗓子故意裝出來的：“是毛波波小公主喲，親。”
    “哈哈哈！”毛波波破涕為笑，缺了兩顆門牙笑得咯咯咯的，像有誰在撓她的癢癢。
    張覓是看出來了，白嗣希這家夥壞得很，怪不得要自己捏著嗓子錄了那句話，原來是要自己學Siri來哄小女孩開心，嘖嘖，真是用心良苦。要是醫院裏哪個小姑娘得手了，真是幸福死了，跟這小子談戀愛，怕是每天都泡在蜜罐子裏一樣吧。
    毛波波又給白嗣希一塊巧克力：“給你吃吧，我換牙不能吃太多甜的東西。”
    “謝謝公主殿下的賞賜。”白嗣希在小姑娘手背上輕輕一吻，站起身讓張覓送她回房。
    “你換牙不能吃甜食，幹嘛還讓我給你買巧克力？”張覓用輪椅推著小姑娘往住院部走，一離開白嗣希的視線就禁不住問了，難道是刻意給白嗣希買的？
    “喜歡一個人不就是把自己喜歡的東西送給他嗎？”毛波波毫不掩飾對白嗣希的喜愛。
    “他那麼凶，你還喜歡他？”
    “他平時很溫柔的，姐姐你知道的。”毛波波想起今日白嗣希凶巴巴的樣子有些委屈，不過想到白嗣希溫柔哄她的樣子又重振旗鼓，滿心期待地說，“我長大後要嫁給他！”
    ！！！張覓驚得下巴都差點脫臼了，眼前這小女孩不過跟她女兒一般大，怎如此早熟，說出這種不曉得害羞的話。
    “等你長大了，白醫生都成糟老頭兒了。”
    “才不會，醫生哥哥又不是爺爺！”毛波波氣呼呼地辯解道，小臉通紅。
    她每次做完康複訓練都會塞給白嗣希一塊糖果，有時候是巧克力，有時候是棒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