濂昇站在他麵前叉著腰冷冷地問：“炒的什麼？”
    他重重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用餘光瞥著垃圾桶裏半生不熟的垃圾，膽顫地老實答道：“番茄炒蛋。”他又想起了那塊曾經躺在那個垃圾桶裏的牛排，身上冒起一陣寒意。
    “別弄了，一會兒我來擦吧。”濂昇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那個卑微膽怯的身影鼻子有些泛酸，他又蹲下身，一把將地上瘦小的人抱了起來，“我給哥買了種子，也不知道買對沒有，去看看吧。”
    樂伶逍落到客廳沙發上，呆滯地望著濂昇，最近他越來越看不懂他了。好日子過了沒兩天，他推著輪椅剛好夠到灶台，笨拙地把鍋燒熱倒油炒菜，極其不方便地勉強用鍋鏟在鍋裏翻炒著，再一個不小心就把鍋打翻了。鍋就翻到他的廢腿上，他疼得眼淚飆出來，顧不得疼痛就開始收拾那一地的狼藉。那隱隱作痛的灼熱感迫使他趕緊去洗手間處理了，他脫下褲子衝著涼水，看著紅腫一片的雙腿，突然興奮起來。
    “真的沒被燙到嗎？”濂昇又關切地問了一句。
    樂伶逍想起他紅腫的雙腿，說：“沒。”
    “那就好，”濂昇不放心地把他的手攤開看了看，確定沒被燙著，才拿了茶幾上的袋子給樂伶逍看，“我去市場買的，你看看，是你要的嗎？”
    所有的種子都是獨立包裝的方形包裝袋，上麵印刷了作物的圖片以及種植方法，樂伶逍看著各式各樣的種子，簡直應有盡有，連鼠尾草迷迭香都有，他欣喜不已，真想衝上去給濂昇一個大大的擁抱。
    他抑製住那種興奮，直直地看著那些包裝袋說：“嗯，都是我喜歡的，還多了很多，謝謝你阿卿。”
    沉默了一陣，濂昇沒有再說話，樂伶逍感覺到身旁的人坐近了許多，他偷偷地抬頭瞥一眼，濂昇沉著臉看著前方黑漆漆的壁爐。
    果然阿卿生氣了，他滿心歡喜地以為自己能做出阿卿喜歡的住家飯，想著阿卿每天回家都能有飯吃。自己真是一個廢物，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好，阿卿做過那麼多飯給他吃，他連一次回報都沒有，真是自私到令人不齒。
    樂伶逍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了戳濂昇：“阿卿。”
    “哥不開心嗎？”
    “啊？”沒想到濂昇突然反問自己，令樂伶逍有些摸不著頭腦，“我，我開心的呀。”
    “是嗎？”濂昇從筒子樓出來就想著給樂伶逍買種子的事，急匆匆地趕去花鳥市場，買了一大口袋種子回來，他本以為樂伶逍會開心得跳起來，沒想到樂伶逍隻不冷不熱地敷衍說一句喜歡、謝謝，就把他打發了。難道他看不出來自己是在討好他？
    “嗯，阿卿送了我好多種子，我開心的。”
    濂昇還是沒有從樂伶逍臉上看出任何欣喜，他心裏有些不快，質問道：“那你怎麼不笑？”
    打翻了鍋，樂伶逍本身心裏就誠惶誠恐的，見濂昇陰沉個臉，他不笑，自己怎麼敢嬉皮笑臉？
    濂昇看向他，隻見樂伶逍突然笑起來，咧著嘴無聲地笑，眼睫微彎，帶著幾分諂媚。
    這使濂昇更生氣了：“假得很。”他帶著薄薄的怒氣起身準備離開。
    樂伶逍急切地抓住他的手，他又順勢坐回了沙發上，樂伶逍撲上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我開心的阿卿，你真好。”
    看著樂伶逍紅撲撲的臉嘴角有難掩的笑意，濂昇臉上的陰雲才散去，得意地扯了扯嘴角，看了看表：“我去看看冰箱裏有什麼吃的，要不要一起？”
    “嗯嗯！”樂伶逍點著頭，熟練地將手臂掛在濂昇脖子上。
    濂昇沒有急於將他抱起來，而是緩緩地俯身靠近，用身體將掛在他脖子上的人一點點推回沙發靠墊上：“你是不是有事瞞我？”